狂肆的白色风雪吹动着少女的身体,她就像是一个白色的纸片人,在风的吹动之间似要一下子飞起来,可是并没有。
江若知道这是为什么。
她爬起来后站着没动,许久之后,直至少女数数的声音变的嘶哑,而数字也从一千多变成了一万。
少女挥剑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可是她却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许久也没有动。
片刻之后,她垂落在身侧的手指之间缓缓地流下血水,红色的血迹顺着她的指尖被风卷走,像是被胡乱飘飞的雪吸收,又像是吹向了未知的地方。
直至少女指尖的血被冻住,其主人才缓缓动了动身体。
江若听到了一声压抑的轻叹。
“原来在风雪中挥舞木剑一万下,灵气就会大量入体,也是骗人的啊。”
她说完这一切的时候,似乎想要使劲地扭动身体,可是半晌也没有动静。
江若走到了她的身前,低下头看着她被冻在一只冰桶中的双腿,尔后又看向白袍少女的脸。
那是十分熟悉的脸,也是无数次午夜梦回都以为是梦境,却从未从梦境中醒来的脸,那是江若,胎穿为江氏修仙家族天才父母的小女儿。
经历过“她”的一生,江若已经知道这个白袍少女将来也不会有任何逆袭的举动。
这个场景却是她十二岁时发生的事情,当时昆仑山上流传数个传说,就像莽海上风剑鸟中藏有仙剑一样出名,而在“风雪总挥舞木剑一万下就会有大量灵气入体也是其中之一”,至于她还试验过什么“从昆仑山上跳下去,就可以破开堵塞的灵脉,以及什么从每天挑够一百担灵柴,挑足三年就可以洗髓伐筋”等等,可谓是传说百出。
可是很显然传说只是传说,这也是江若在后来才懂的道理。
那白袍少女眼中虽闪过失望,却还是平静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自嘲道,“看来那位王师兄是管杀不管埋啦,不知道身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灵动二期的修仙者,会不会被寒风冻死啊。”
她是用攒下来的月例求了门派一位还算和善的师兄把她带到这雪峰顶的,当然摆成这幅造型也是她灵机一动的结果,毕竟对于几乎是凡人的她来说,那风雪威力实在是太大了,估计不等挥剑,一下子就会被当成纸片人吹飞。
但是,现在该怎么办呢?
她记得有付返程的路费,还千叮呤万嘱咐他一定要在太阳下山的时候来接她,可是现在月亮马上就要出来了,那位师兄连半个毛影子也没有。
江若仰望即将变黑的天空,心中却在想着最近见那个人的次数似乎有点多。
这么想着的时候,天空之中恰巧划过一道剑影,而那白袍少女脸上立刻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连忙又是挥手又是大声呼喊地叫着“救命”。
江若看着这样的自己,心中微叹,救命稻草啊。
那剑影一闪即逝,再也没有出现的迹象,直至月上中天,雪峰顶上也没有出现半个人影,而被困住的白袍少女全身上下渐渐被裹上了一层白霜,只有不断地挥动木剑增加热力,可是再如何挥动,她的疲惫感也不抵消,很快连眉毛、眼睫上都变成了白色,活像是一个从雪地中扒拉出来的活死人。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自言自语地一人说着两个人的话,自娱自乐似地演着双簧,渐渐地没了体力,也没有任何人找来的时候,白袍少女忍不住恨意地看向苍穹。
“每年死掉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我!老天,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还有既然是重头来过的世界和生命,说好的孟婆汤呢。你以为是超市打折买一送一,还保留前世的记忆么!”
站在一旁的江若无语,实际上她并不像现在表现的那样淡然,从胎穿到仙侠世界,一直长成到十几岁,也依然抱着哪一天醒来,眼前还是科技大楼,现代建筑的美梦。
之所以重生这次这么淡然,完全是因为以前该闹腾,该埋怨的都已经尝试过,结果别说天道存在了,连上帝都不知道光顾一下。
所以,人在费尽心力闹腾之后,没有得到任何改变,就会对某些事情表现的冷淡和漠然,这才是人会有的最正常反映。
在雪峰顶淋雪的时间一直到了深夜,白袍少女没有继续呼救,也没有再唱那些奇怪的歌,甚至连叫嚣也失去了。她眸光黯淡,低垂着头站在那里,直至许久之后,才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疑问的声音。
“你还好吧?”
白袍少女呼的抬起头来,看到活生生的人就站在面前,她激动的无以复加,甚至委屈的流出泪水,可是夜晚雪峰顶的温度实在是太冷了,泪水刚流到一般就冻成了冰晶。
她张了张僵硬成一片的唇,哆嗦地说道,“好好冷……”
江若站在一旁却是看得分明,那时候的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来的人是谁,甚至也没有问这个人为何会来,而他正是前不久刚在镜城遇见的封琅,那位昆仑山众人仰慕的小师叔。
风雪挡住了她的眼睛,寒冷冻住了她的思想,她只是断断续续地述说着自己的不幸。
“好冷,快被冻死了,呜哇……”
白袍少女丢脸地大声哭了起来,尽管没有泪,却依旧惊天动地。
封琅垂头看着她,想了想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她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头顶快速地流入到心中,尚未来得及道谢,眼前的景色忽然一变。
“本座带你回府邸。”
江若只觉得一阵拉扯力突然抓住她的前襟,尔后视线一变,就成了她躺在封琅的怀中,从下方看去,封琅表情严肃又认真,只听他说道,“你应该是涧水真人门下的弟子吧,今日王霖的事情本座已经听其他弟子说了,待回到府中,定然给你一个公道!”
“公道?”江若听到自己的声音呆呆地说道。
她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一时半会竟是难以想清楚到底要干什么,可是“公道”这个词深深地打动了她的内心。
“你会还我公道吗?”她期盼地问道。
“会的。”封琅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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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不废话,上文啦,小师叔又登场!江若一直表现的很平静,实际上胎穿那世并非如此~只是因为无奈改变了对世界的态度而已。今天就是这样,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