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血字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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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特白厄斯·葛莱森大显身手(2)

“那位太太点了一下头,她好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而她的女儿却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看到这里,我就越觉得他们一定对案情有所隐瞒。

“我问:‘德雷伯先生是在什么时候离开你们这里去车站的?’”

“‘八点钟,’她不停地咽着唾沫,努力控制着情绪说,‘据他的秘书斯坦节逊先生讲,去利物浦的火车有两班,一班在九点十五分,另一班在十一点。他赶的是第一班的火车。’”

“那次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吗?”

“当我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那个女人的脸色变得非常吓人。等了很长时间,她才回答说:‘是最后一次。’但是她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非常不自然。

“沉默了一会之后,那位姑娘说话了。她相对来说很镇静,话也说得很清楚。

“她说:‘说谎得不到什么好处,妈妈,咱们还是把一切都告诉这位先生吧。其实后来我们还见到过德雷伯先生。’”

“‘愿上帝宽恕你!’夏朋婕太太伸出双手,绝望地喊了一声,倚在了椅背上,‘你哥哥可被你害了!’”

“我想阿瑟也一定会赞成咱们说实话的。’这位姑娘坚决地回答。

“于是我就说:‘现在你们最好还是把一切都告诉我吧。如果再这样支支吾吾的,那就干脆别说了。而且,你们可不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多少情况。’”

“‘全是因为你,爱莉丝!’她的妈妈大声说着,然后转过身来对我说,‘我全说了吧,先生。你别以为我为自己的儿子着急是因为他和这宗命案有什么关系。其实他绝对是清白无辜的。但我还是有所顾虑,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他是免不了被怀疑的。但其实并不是这样,他的气质、他的职业以及他过去的一切都能证明我的话。’”

“我说:‘你最好还是和我讲讲事实经过吧。相信我,要是你的儿子果然是无罪的,他就绝对不会被冤枉的。’”

“她说:‘爱莉丝,你最好先出去,我想和他两个人谈一下。’她的女儿于是就走了出去。接着她又说:‘唉,先生,我本不想和你说这些,但既然我的女儿已经说破,现在也无计可施了,我只好都说出来。既然我打算说,那就不会再有所保留了。’”

“我说:‘这才是聪明人。’”

“德雷伯先生差不多在我们这里住了三个星期。他和他的秘书斯坦节逊先生一直在欧洲大陆旅行。我在他们的那些箱子上都看到了哥本哈根的标签,所以知道他们最后到了那个地方。斯坦节逊是个有涵养的人,平时少言寡语;但是他的主人就糟糕透了,简直是天壤之别。那个人举止粗俗,行为龌龊。在他们搬来的那天晚上,德雷伯就喝得酩酊大醉,到了第二天中午十二点还没完全醒酒。他对女仆们的态度也非常轻佻,甚至是下流,没有人不厌恶他。这还不算,最糟糕的是,他对我女儿爱莉丝的态度竟然也是如此。他不止一次地对她胡言乱语。还好我女儿年轻,还不懂那么多事。有一次,他居然把我的女儿揽在了怀里,紧紧地搂着她。如此无法无天,连他的秘书都指责他太无耻,简直就是个禽兽。’”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忍受呢?’我问,‘只要你愿意,我想你完全可以撵走房客。’”

“经我这么一问,夏朋婕太太不觉满脸通红,她说:‘如果在他来的当天我就拒绝的话,那该多好。但是他们的条件太诱人了,每人每天会付一镑作为房租,这样一个星期我就能得到十四镑;而且现在正是淡季,客人很少来。我又是个寡妇,儿子在海军服役,他的开销很大。我实在不想白白放过这笔大生意,于是我就一再地容忍。可是到了最后,他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因此我才坚持把他撵走了,这也正是他们搬走的原因。’

“‘之后呢?’

“‘之后我看着他上车走了,才放下心来。我的儿子正在休假。但是我可不敢把这些事都告诉他,因为他的脾气太大,而且还非常疼爱妹妹。那两个人搬走之后,我把大门关上,心里才算平静下来。上帝啊,还没到一个小时,就有人叫门,那个德雷伯居然又回来了。他看起来很兴奋,显然是又喝多了。他一头闯进来,那时候我和女儿正坐在房间里,他就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什么他误了火车。随后他竟然当着我的面和爱莉丝搭话,而且还建议她和他一起逃走。他对我女儿说:“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不会再受到任何法律的管束了。我很有钱,别再搭理这个老婆子了。马上就跟我走吧。保管你会像公主一样的幸福。”可怜的爱莉丝被吓坏了,一直躲着他。可他一把就把她的手腕抓住了,硬要往门外拉,我吓得大喊起来。恰好在这个时候,我的儿子阿瑟回来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只听到又是叫又是骂,而且还发生了扭打,乱成了一团,我吓得不知所措,连头都不敢抬。后来抬头一看,只见阿瑟手里拎着一根木棍站在门口大笑。阿瑟说:“我想这个活宝以后不会再来找咱们的麻烦了。我出去跟着他看看,看他到底在干些什么。说完他就戴上帽子,向街头跑去。”第二天早上,我们就得知了德雷伯被谋杀的消息。’

“这些就是夏朋婕太太亲口告诉我的话。她说的时候断断续续,有时候声音还非常低,我简直都听不到。但是,我把她的话全都速记下来了,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福尔摩斯打了个呵欠,说道:“的确很有意思。后来又发生什么了?”

这位探长又说了下去:“夏朋婕太太不再说下去的时候,我已经发现了全案的关键。于是,我就用一种对妇女非常有效的眼神紧紧盯着她,追问她儿子是什么时候回家的。

“‘我不清楚。’她回答说。

“‘不清楚?’

“‘实在是不清楚。他身上带着钥匙,自己能够开门进来。’

“‘那么是在你睡了之后他才回来的吗?’

“‘是的。’

“‘你几点睡的?’

“‘大概是十一点。’

“‘这么说,你儿子最少出去了两个小时。有没有可能出去了四五个小时?’

“‘或许吧。’

“‘在这期间里他都干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她回答道,这时候她的嘴唇都白了。

“我想说到这里,就不用再废话了。找到夏朋婕中尉的下落之后,我就带着两个警官,将其逮捕了。当我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老老实实跟我们走的时候,他竟居然肆无忌惮地说:‘我想你们逮捕我,是以为那个坏蛋德雷伯的死和我有关吧。’我们还没问他这件事呢,他倒是自己先说出来了,这就更加令人怀疑了。”

“非常可疑。”福尔摩斯说。

“那时她母亲说的追击德雷伯时带着的那根大棒子还在他的手里,是根非常坚硬的橡木棒子。”

“那么你有什么高见呢?”

“依我看来,他一路追着德雷伯直到布瑞克斯顿路。然后他们又发生了争吵。在争吵之间,他狠狠地打了德雷伯一棒子,可能正打在心窝上,所以虽然让他送了命,但是却没留下什么伤痕。那天夜里雨很大,而且附近又没有人。于是夏朋婕中尉就把死者藏到了那所空屋里。至于蜡烛、血迹、戒指和墙上的字迹等等,不过是为了把警察引入歧途而耍的一些花招罢了。”

福尔摩斯用称赞的口气说:“干得好!葛莱森,你真是长进了不少,看来你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

这位探长骄傲地答道:“我个人认为,这件案子已经办得绝对完美了。但是那个家伙自己却坚持声称,他追了一段路之后,就被德雷伯发现,于是德雷伯连忙喊了一辆马车逃走了。他在往家里走的时候,遇到了一位过去在船上的老同事,于是他就陪着那位老同事走了很长时间。但我问他这位老同事住在哪里的时候,他的回答却并不能令人满意。我看这个案子的前后情节都非常吻合。最可笑的是雷斯垂德,他在刚开始就走上了歪路。恐怕他是什么都找不到了。嘿!正说他呢,他来了。”

果然是雷斯垂德进来了。我们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往楼上走了,一会儿就来到了屋中。在平常的时候,无论从他的衣着还是举止上,都能感觉到他的那种神气十足和信心百倍的气派,但是现在那些派头连影都没有了。只见他神色慌张,满脸愁容,衣衫不整。他来到这里,显然是要向福尔摩斯求教一些事的,因为当他一看到自己的同事也在这里就显得忸怩不安、手足无措起来。他在房子的中间站着,两只手不住地摆弄着帽子。最后,他终于开了口:“这个案子真是太离奇了,简直是不可思议。”

葛莱森面带得意地问他:“啊,你也这样认为吗,雷斯垂德先生?我早就知道你最后会这么说的。那个秘书先生斯坦节逊,你已经找到了吗?”

雷斯垂德满怀心事地说:“今天早上六点左右,那位斯坦节逊秘书,在郝黎代旅馆被人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