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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所谓流年只是漫长的迷藏(3)

幺妹跳完舞,鼻翼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小脸蛋红扑扑的,一根小辫的蝴蝶结也散了。她边编着小辫,边歪着头问道:“小哥,你去过北京天安门吗?”

我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有。”

幺妹欢喜地说道:“明年放暑假,我妈说带我到北京去看天安门,我还要在天安门前跳舞呢。”

大概看到我失落的眼神,幺妹又说道:“小哥别难过,到时我在天安门前高声喊道,‘我是小哥,我看到天安门了!’”

我被幺妹机灵和俏皮感动了,说道:“你真会说话!”

幺妺忽然也伸出食指,弯着钩,说道:“我要刮一下你的鼻子。”

看着她执拗的样子,我忍俊不禁地低下头,说道:“只能轻轻刮,不能用力刮。”

幺妹边答应着,边刮着我的鼻尖,我感到幺妹刮起鼻尖痒酥酥的。忽然,幺妹趁我不注意,偷偷在我鼻尖上多刮了几个。

我发现了,要让她补回来。幺妹咯咯笑道:“等我长大了,再让你补回来,我记着欠你刮三下鼻尖。”

我忍不住地伸出食指弯起钩,说道:“我们打赌,不许骗人。”

幺妹伸出食指,钩住我的食指,说道:“我敢打赌,我保证不骗你。”

说罢,她嘴里念念有词道:“我欠小哥刮三下鼻尖,长大了一定还。”

阳光在胡同口已偏斜了,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我对幺妹说道:“天不早了,回去吧,我们都还要做作业呢。”

幺妺懂事地点了点头,挥手向我说再见,然后向家里跑去。

4

午后的阳光从教室的窗户上照射进来,像长了一双金色的翅膀,很晃人眼。我正埋头做作业,忽然听到有同学喊我。

我抬起头,有同学指指窗外。我看到,窗户玻璃上映着幺妹的一张脸,她透过玻璃,正着急地找着我。我心里一愣,这么急急忙忙地找我有什么事呢?

我跟老师打了个招呼,就走出了教室。

幺妺看到我出来了,急忙跑了过来,她眼泪汪汪地告诉我:“我家搬到上海去了,我也转到上海去上学了。”

我听了,感到心口有点堵得慌,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怎么这么突然?上海很远呢!”

“是啊,我是专门来向你告别的,小哥,你还记得吗?我还欠你几个刮鼻子呢,我现在就让你刮了,我怕长大了,你找不到我了。”说完,幺妹闭上眼睛,把头伸了过来,让我刮她鼻子。

我一愣,心里顿时一阵柔软,眼圈一下子红了。我摸了摸她小鼻子,说道:“幺妹,不用刮了,长大了我就去上海找你,我还要和你一起去北京天安门,我还要在天安门前看你跳舞呢。”

幺妹睁开眼,扑闪着一双长长睫毛的眼睛,惊喜地说道:“真的呀!说话算数,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幺妹伸出食指,弯成钩。

我也伸出食指,弯成钩。

我俩的食指紧紧地扣在了一起。幺妺把我的食指向她胸前用力拉了拉,然后松开了食指。她转身跑开来,才跑了几步,她停下了脚步,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身又跑了回来。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说道:“我差点忘了,这是我专门从家里给你带来的,以后你到上海来,我会请你吃好多好多大白兔奶糖。”说罢,转身跑开了。

我手心里托着一把大白兔奶糖,阳光照在奶糖上,金光闪闪,空气中,散发着一缕甜甜的奶香。

爱情藏在瓶子里

稀饭

她暗恋了他很久,却不敢将心里的那份爱意表达出来。

周末大扫除的时候,她在教室里擦窗户,陡然看到他汗流浃背地从篮球场归来,她顷刻间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容,看着他和队友们说说笑笑,她的心也渐渐地沉沦在他的笑容里。

他是校篮球队的队长,和她并不在一个班级,她知道他的全部,很了解他,了解到不知不觉就沦陷在他的世界里,把他当成了自己青春的全部。

在她的日记本里,每一次和他的遇见,都会被她幸福地记录下来。那本粉红色的日记里,一个学期以后,满满都是他的事迹。

这渐渐成了她的习惯,如果不记录下来,她就会莫名其妙地失眠,躺在床上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他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每每想到这些,她都会有一丝伤感,却又很快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因为她是真的爱上了他。她依旧做着琐碎的事情,当他每次打完篮球以后,她都会默默地留下一瓶水,很快离开,不愿被任何人看到。这是她认为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事情,她乐此不疲,认为这是他们生命轨迹的融合——一瓶水的交点。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闺蜜小梅无奈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或许,就因为那件小事吧。”她笑着回答,想起了一年前的往事。她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刚转来这所学校不久,在老师办公室外遇见她,突然叫道:喂,可不可以去帮我买一瓶水?”

他脸上的笑容如同6月的阳光般耀眼,于是,真的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到了,跳动得厉害。

她向来不喜欢被要求,被命令,但是面对他,她竟不想拒绝。那天他接过她递上的水,笑着说谢谢。她抿着嘴,心跳得很快,就因为这偶尔的交集,她开始为他倾心。即便后来的他们再也没有任何交流。

高三,学校的蒲公英都盛开了。某天,她突然看到他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他们轻轻拥抱,任凭阳光洒在身上,看起来是那样美好。所有人都在鼓掌欢呼,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祝福的味道。

她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可是,她告诉自己,爱情就是等待,为了自己的梦,她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世间的结局那么多,总会有关于他们的一笔。后来,她依然会为他悄悄留下一瓶水,然后躲起来,默默看他疑惑孤疑的样子。然后露出小小的坏笑,这时的她有种淡淡的小幸福。

永远爱你,是一行,雨一停就会消失的彩虹。

这是方文山写的词,她很喜欢,但惟独认为这句话是错误的。她知道,一定很多人会像她一般,为了某个人,甘愿让自己单薄的身体被大雨包围,只为等他到来,即便这只是自己内心一个奢侈的愿望。

一直以来,她都在做一件近乎疯狂的事。收集所有他喝掉的水瓶,几乎摆满了整间卧室。妈妈不理解,和她大吵了一次。她细数所有收藏,每多一个,就代表他们的相识又多了一天。终于,再也没有地方留给它们了,她忽然意识到,竟已过了这么长的时光。

某天,她看到他们接吻了。她用力捂住双眼,告诉自己一定是错觉。但是她依然不后悔,始终认为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因为那是她独有的梦。

有太多人在青春繁盛的年纪倾尽所有挥洒青春,只是等待某人的回眸。转眼高考降临,而他也重新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身边那个犹如白天鹅般美丽的女该不见了。她决定不再沉默,勇敢了站在了他面前。

他有些惊讶,竟然还记得她,问道:“是你啊,有什么事情吗?”

她深呼吸一口气,望着他和煦的笑容,脸红了,很长时间说不出话。

他又说:“我记得你哦,以前在教导室给我买水的姑娘!”还是他打破了这种寂静。

原来,他并没有把自己当成陌生人,她忽然轻松了,脱口而出,“我听说你失恋了,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她走了。”他笑起来。

她忽然很开心,直接问他要不要出去散散心。他答应了。一路上她像只欢快的小鸟不停说话,好像永远不想停下来。他给她的感觉很美妙,她也终于坚信一切都是值得了。为了这一刻的相处,她付出太多。

芳草落满了大地,花瓣四处飞舞,这里好像变成了花的海洋,落到他们的身上。

望着他的侧脸,她终于开口,“那我有没有机会做你的女朋友?”

“为什么?”他露出一丝讶色。

“因为我喜欢你,从第一次看到你就喜欢上了!”她不再胆小,脸上挂着憧憬,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变成了这世界唯一的焦点,她在努力的追赶她的爱情。她把自己的胆怯丢掉,目光直白而又大胆地看着他。

她知道,自己错过的已经很多了,如果继续错过,那两人的交叉点,将会伴随着高考而到达尾声。

“如果,你再去为我买一瓶水,我或许会答应你哦。”他微笑地看着她。

她有些发愣,看着他眼中的狡黠,这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早已被他发现了,她一直不知道。

“傻瓜,以后换我给你买水,好不好?”他轻柔地抱住她。

她哭了,这滴眼泪叫做幸福。

当咖啡遇见茶

艾希

女孩喜欢茶,没有原因,就是喜欢。

茶,就如她的性子,宁静恬淡,不喜吵闹。

她每一次练习古筝时,爷爷总会在旁边放上一杯茶,她一次次缓缓勾动琴弦,那如小溪般叮咚叮咚的音符一个个滑过指尖。

这个时候,她抬头,总是会看到爷爷赞赏的目光,爷爷希望她成为从容淡雅的女子,就如茶一样。

久而久之,她爱上了这种滋味。

清高,远离尘埃,没有纸醉金迷,没有喧嚣吵闹,只有淡淡的茶香,萦绕在鼻尖,陪着她一次次度过这样的午后,暖洋洋的太阳下,琴声,茶香,花香,惬意无限。

难怪古人总是喜欢在山野丛林间,小筑品茶香,总会少不了古琴的相伴,原来真的是别有一番韵味在其中。

他喜欢咖啡,高贵,完美,浓烈。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个夏日,灿烂明媚。

他从法国回国已经将近一个月,每天下午都喜欢静静地喝一杯咖啡,尤其是苦咖啡,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是国外养成的习惯,或许这已经成为潜意识的行为,不容改变。

他喜欢咖啡特有的那种厚重的浓烈感,尤其爱蓝山,来自牙买加蓝山的传奇。

总觉得在午后独坐窗前,望着不远处缠绵起伏的山脉,静静地品着蓝山,是一种享受。

又一曲悠远绵长的琴声缓缓而来,说实话,这一个月,他竟然习惯了这样的琴音,以前的他只喜欢安静。

他回国的时候,爸爸拿来一大堆的别墅小区的介绍,让他选择,不知怎么的,在看到这里时眼前一亮,立刻爱上了这个依山傍水的地方,这是这座城市刚开发不久的度假圣地。

虽然距离学校有些远,但他还是喜欢,说不出来的喜欢。

露台上传来的琴声,再一次婉转缠绵悲切。

他总觉得这些旋律在说着一个个故事,似泉水叮咚,又似万马奔腾,总觉着这是一个有着七窍玲珑心的人在抚琴浅奏,却从来没想着竟是这样的一个女孩。

夏日的午后,夕阳渐渐西落,她静静地独坐在后花园的露台上,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纯白色腰带上扎着美丽的蝴蝶结,梳着安静恬淡的公主头。

他惊呼,原来是她,那个总是躲在教室角落里最安静的女孩。

从那一天之后,他喝咖啡都会开着窗户,欣赏女孩坐在一片百花中静静独奏,他的心渐渐地离不开女孩了。

每一次听她的琴声,都觉得无比柔美,轻灵,安详,心灵一片宁静,回归自然的舒畅。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原来说的竟是这般滋味。

渐渐地,他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在学校的时候,女孩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窗前,不喜吵闹,她的功课很好,很少和别人交流,也很少跟人亲近,他不知道该如何走近她。于是只能偷偷地跟在她的身后,望着她的背影。

他发现,她似乎特别钟情于茶。

作文的讲评课上,他因为刚回国的原因,中文底子不是很好,作文质量一般,那一天,当他听到她的文章从语文老师的口中一字字倾吐而出的时候,觉得是那样的美丽。

“我喜欢茶,爱她的从容淡泊,爱她的清高,爷爷说,人生本该就跟这茶一样,茶在滚烫的沸水中打滚翻腾后,洗去身上那尘埃,再一次的洗礼,就是醇厚的香气,氤氲绕缭。而我也该像茶那般,清雅,耐得住寂寞,抵得住风霜,学会洗去尘埃,然后留下余香……”

之后的日子,他开始努力地学习中文,努力学习她喜欢的一切。

他想,成为那个足以与她匹配的男子。

他想,当他拿到第一名的时候,一定会站在她的面前,告诉她,他的名字。

他一次次地打开窗户,一次次地看着她穿着碎花洋装坐在一片百花中练习古筝,信手弹拨,惬意自然,仿佛天地之间所有的吵闹喧嚣一散而尽,只余下了他们,庭前独坐。

她弹琴,他听琴。

时光簌簌。

他暗恋着她,却努力掩饰。

他会在她来到教室之前,帮她擦干净课桌,然后留下一盒牛奶。后来他喜欢上了收集各种茶的资料。

女孩有一个一起长大的哥哥,总是会在课间休息时来看她,递给她各种名茶,黄山毛峰,太平猴魁,君山银针,武夷大红袍……

而他却总是偷偷地放一包兰花茶,没有多么名贵,他却觉得,这茶极其符合她淡雅的气质,独一无二。他觉得她就是一株静静绽放的兰花,简约,淡雅,妩媚,却有着属于自身一股独特的气质,给人心灵的幽香,总是绕着他的心房。

男孩开始悄悄录下她的每一段演奏,然后剪辑,美化,合成音集,替她好好地珍藏。

他想,终有一天,他一定会带着这些东西走到她的面前,告诉她,他喜欢她,很久很久了,久到时光深处。

他想做一个配得上她的人,他想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优秀得足以与她同行,足以站在她的身边,而不显得暗淡。

……

那一年,他终于做到了,他做到了自己承诺的第一,做到了对于茶道的精通,做到了那个他认为的足以匹敌。

公布名次的那一天,他带着所有的东西,兰花茶,一张张精心制作的CD,早早就等着她。

公告栏里,他的名字,位居榜首。

他在拥挤的人群中努力寻找那一抹影子,独属于她的影子……

而此时的女该,正在露台上最后一次弹拨着琴弦,这一天,她就要彻底离开这个地方了,她的琴声哀怨低沉,然后,“砰”地一声,琴弦断裂,她的指尖渗出点点血丝。

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她,原本属于女孩的地方搬来了新住户,一家四口,经常在原来她弹琴的露台上嬉戏玩闹……

她离开之后,他还是喜欢咖啡,独独钟情的蓝山。

她离开之后,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这么喜欢苦咖啡,因为,苦与甜,只有自己知道。

她离开之后,他终于发现,他已经喜欢上了茶,从此,茶与咖啡成了他生命里无法或缺的东西。

人海中,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再也没有了那个会坐在夏日午后百花中弹拨古筝的女孩,那个他曾经默默追逐的女孩。

才知道,原来,咖啡遇上茶,有一种邂逅,叫遗憾。

你是否和她们一样,泪流满面微笑之前,你和我,是彼此无关痛痒的存在。

各自匆忙,不必相视。

哭泣之后,你和我,是对方心中无处安放的深痕。

各自远走,却要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