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微型小说一千零一夜·第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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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男人的水蛇腰(3)

几天的游程,女孩在男孩的照顾和关心下,玩得十分开心。说实话,女孩已经完全喜欢上这位幽默善良的男孩了,男孩也是。临分手的时候,男孩和女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谁也不愿意先离开谁。可是男孩要回去上班,女孩也要回去工作。没办法,他们只有相约明年的今天来黄山旅游结婚。

男孩和女孩分手后,他们每天都接到了对方的短信。男孩在短信中说,我想你。女孩回短信说,我也想你。女孩说,我爱你。男孩也说,我也爱你。男孩和女孩感觉发短信不过瘾,就相约每天给对方写一封信。男孩的文笔很好,经常在报刊上发表文学作品,所以信写得情真意切文字优美。女孩的信封中更是情意绵绵,让人回味。

日子在不停地翻新,尽管女孩父亲给女孩介绍的男朋友,对女孩各方面都很照顾很关爱,但女孩的大部分时间都陶醉在男孩的书信和短消息中。男孩也是,家人和朋友给他介绍了许多女孩子,可男孩根本就不去相亲。

男孩和女孩都记得他们的约定。一年了,男孩问女孩,可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女孩回答说,至死也忘不了。男孩说,我也是。男孩和女孩商定,下个礼拜到黄山结婚。

路上,男孩和女孩刚好又坐在同一趟火车上,男孩从始发站上车有座位,而女孩半路上车没有座位。尽管男孩和女孩在一个车厢,而且距离很近,可谁也没认出谁。女孩却看到有个很像男孩的人,在认真地给另一个女孩看手相。男孩握着那个女孩的手说,你的命运很好,可婚姻不如意。那个女孩瞪大眼睛问,你怎么知道的?男孩说,你手上写着呢……

女孩看着眼前的情景,就想起了去年的景象,她不敢相信眼前的男孩就是去年的那个男孩。火车咣当咣当不停地向前跑着,女孩想着心事,根本无暇顾及车窗外的风景。车到黄山站,女孩打的直奔去年的那个宾馆,女孩又要了去年的那个房间,一切准备停当后就等着男孩的出现。女孩知道,从男孩的那座城市开往黄山的火车就这一趟,她就在宾馆的登记处等。

这时,男孩出现了。女孩一看感觉吃惊,这不就是火车上给另外一个女孩看手相的男孩吗,她感觉与去年的那个男孩差距很大,更不像自己朝思暮想的恋人。

男孩也发现了女孩,足足看了一分钟后问,你是—女孩摇摇头说,不是,我不认识你。男孩奇怪地说,不是讲好了吗,怎么还没来?男孩上楼去了,女孩赶紧找总台服务员换房间。

女孩走进自己的房间后,给男孩发了条短信说,对不起,我有事不能来黄山。女孩刚发出这条短信,就接到男孩的短信,对不起,我有事不能来黄山。

娘家

秋子红

媳妇娘家远在陇西的大山里。

那地方穷,漫山遍野间只长山芋和荞麦。遇上天旱,山芋秧子一棵棵萎了,荞麦下不了种,家里实在揭不了锅,便有人家将闺女托人领出山,寻一户人家,卖了。

媳妇就是这样来到男人家的。

男人知道这是媳妇心里最怕人碰的痛处,男人便常想,他要待媳妇好。

但男人性子暴,火头上,冷不丁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掴在媳妇脸上。

媳妇转过身,躲着人,用手捂了脸,只让泪从指缝间流出。

这事儿若摊在村里别的媳妇身上,肯定要嚎、要闹,等嚎够了闹够了,肯定会二话不说,卷起包袱回娘家。然后,娘家的七大姑八大舅肯定要找上门来理论。最终,等男人上门陪够了不是,媳妇才在娘家兄弟的护送下,大大咧咧地踏进家门。

媳妇娘家远,媳妇受了委屈,泪只流在自己心里,泪流完了,媳妇照样像往常一样喂猪,烧饭,拉土,锄麦。

娃小时,正月里,邻居家的男人用一辆自行车驮了媳妇和娃要去丈人家。娃看得心热,从门外跑回来,扯着媳妇衣角说他要去舅家,媳妇刚笑着的一张脸一时就不自然起来,手哆嗦着哄娃说舅家远,今年咱不去了。娃使着性子在媳妇身边喊着说着。男人大声呵斥一声,娃“哇”的一声哭了,媳妇将娃搂在胸前,也哭了。

那时,男人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横竖不是个味儿。

后来,娃大了,渐渐懂了事,便再不说要去舅家。

再后来,家里的光景一天天好起来,媳妇便常念叨起要回娘家。

曾经有两次,媳妇差一点儿还真的回了娘家呢。

有一年,媳妇已攒够了车票钱,但男人的爹殁了。等埋了男人的爹,男人欠下一屁股债,媳妇便将车票钱给了男人。

又一年,男人刚从县城的火车站买回了车票。夜里,娃喊肚子疼。媳妇的男人连夜将娃送到县城的医院,医生一检查,说是急性阑尾炎,要做手术。第二天,媳妇便让男人将车票拿到火车站退了。

秋天,玉米挖完后,媳妇终于要回娘家了。

还在玉米吐缨缨时,媳妇就对男人说起她娘家的事。媳妇说,俺娘有腰疼的病,这几年也不知好了没;俺弟现在该娶媳妇了,也不知娶下媳妇没;俺妹子最小,不知现在还上不上学……

男人听得心里烦了,不由得就抢白几句:不就是回一趟娘家吗,有啥好唠叨的?

媳妇脸一红,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但没几天,媳妇又会对男人说起她娘家。

媳妇终于要乘车回娘家了。

前一天,媳妇和男人去了趟县城,除给男人和自己买了新衣新鞋外,还给娘家的父母弟妹买回了大包小包的礼品。

第二天黎明,媳妇烙好了干粮做熟了饭菜后,叫醒男人。吃罢饭,天麻麻亮时,媳妇和男人出了村子。媳妇背着行李,走在前头,瘦瘦的身子一摆一摆,走得很急。到了火车站,男人已走出了一身热汗。

上了火车,男人在行李架上放下行李,便拣靠窗的座位和媳妇面对面坐了下来。

车窗外,阳光照着田野,很好看的,那些树呀房子呀电线杆呀飞似的向后退着……

火车终于到站了。

出了车站,媳妇和男人走在一条麻绳般在山间绕来绕去的土路上,媳妇的话一下子就多起来。一会儿掐一朵路边的野花,一会儿放下行李,跳上土坡摘一把野枣,送给男人,让男人尝尝酸不酸。男人第一次感觉,平日里温温顺顺、沉默不语的媳妇,其实挺爱说话的,性子也野得多。

爬上了一座山梁,远处,有几户人家稀稀疏疏散落在山洼里。

媳妇一下兴奋地指着前方,对男人说,俺家就在前面那个庄子里,那棵梧桐树下,就是俺家。

媳妇说话时,一汪泪蓦然间从黑亮亮的眼里涌出来,媳妇不停用袖角擦着。擦着擦着,终于双腿一软,跪在山梁上,放声哭起来。

男人背着行李,站在媳妇身后,豆大的泪珠一颗颗从眼里滚出来。

远方,夕阳里,那棵梧桐树下,一户人家屋顶的烟囱里,有一缕炊烟那么白那么亮地正向着黄昏彩云满天的天空袅袅腾腾地飘着。

左手神医

北乔

在江苏东台三仓乡,朱庆树的名头很大,人称“左手神医”。

朱庆树七岁的时候,父母双亡,这以后他靠穿百家衣吃百家饭维持生活。十六岁的时候,村里来一位道人。在桥头,道人遇上朱庆树,没说上几句话,朱庆树就跟道人离开村子。他什么也没带,他也没什么可带的。

九年后,在村里人把朱庆树忘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回来了。一身粗布长袍,一个大药箱,右边空空的袖子随风飘荡。

文文弱弱的朱庆树就这么重新回到人们的生活中。

村里的接生婆一年前生了病,是种怪病,能吃能喝,就是人一天天地消瘦。朱庆树到村子里时,接生婆已经瘦得不成人样,就像树干挂个皮囊似的。朱庆树用他的左手替接生婆把脉后,开了个药方。接生婆吃了十副药,居然好了,又忙着为人们接生去了。这以后,她除了帮人家接生,还多了件事,就是到处夸朱庆树医术高明。她说:“我啊,是把人接到世上来,朱庆树能把人从阎罗王手里抢回来!”

朱庆树没有家,也不需要家,天天地这村转到那村。他给人看病,从不收钱,只要管饭管住就行。有人硬要给他钱,他坚决不收,“我从小就是乡亲们养大的,现在我有吃有住就知足了,我要钱,也没用的。”遇到一些大户人家付钱,他也不要,但让人家买上几副药。总有些人家是没钱吃药的,这时候,他存的药就会派上用场。

不管到什么地方,遇上什么病人,朱庆树只要伸出左手把把脉开上几副药,就能药到病除。有些病人,连药都不用吃,朱庆树扎扎针,就能治好。这样的人,不是神医,是什么?

渐渐地,人们知道了朱庆树的一些事。原来当年他是跟着那位道人进深山学医去的。他的右胳膊,是一次采药时被老虎咬掉的。

朱庆树不怎么说话,说得最多的是“医道”。人们要感谢他时,他说,不用谢,这是医道。可人们要他细讲什么是医道,他又解释不清,只说行医之人遇病就得治,就是医道。

一天,他走到一大户人家门口,从门里窜出一条狼狗,硬生生地从他腿上咬下一块肉,血流满鞋子。没等他包扎,门里跑出一个家丁,一见是朱庆树,愣在那儿不知说什么好,平日里横蛮竖野的样子全不见了。原来这人家的老爷吃午饭时突然倒在桌边不省人事,呼吸十分的微弱,就和死人差不多。家丁不是出来看狗咬着谁了,这事他才不管呢。他家的狗咬人是远近闻名的,遇到有人到门口不咬那才是怪事呢。家丁是听从吩咐去请左手神医朱庆树的,可没想到出门就撞上了朱庆树。见朱庆树被狗咬了,他有点恨狗,个破狗,你什么人不能咬,偏咬他,你什么时候不能咬,偏在这档儿咬,完了,老爷的命恐怕是被你这破狗一口咬没了。

朱庆树看出些什么,忍着痛问家丁是不是有什么人病了,家丁吞吞吐吐地开了口。朱庆树听到一半,随便找块破条缠了一下伤口,就三步并着两步进了院子,身后留下一行血印。

后来,有人说朱庆树,你啊你啊,真是傻到家了,狗把你咬成那样子,你还救狗的主人。朱庆树淡淡地说:“医道,道为术之上啊!”

这一天,朱庆树刚为一户人家的小儿子看完病,五六个日本鬼子就冲进院子,见到朱庆树,二话不说绑着就走。

县城里一个鬼子大佐得了病,耳朵和眼睛总往外渗血,怎么止都止不住。这鬼子,朱庆树是知道的,全县的百姓都知道,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是个大魔头。

朱庆树花了两天的工夫,终于把鬼子的病治好了。

村里人听说,朱庆树成了鬼子的座上宾。

过了两天,村里人听说,镇里鬼子营区发生了一次爆炸,所有的鬼子全被炸死了。

朱庆树也在其中。

花开的声音

张玉玲

我固执地认为,是那场轰轰烈烈的爱情,让清清纯纯的月牙喜欢上了这样一种姿态—指间夹一支爱喜香烟,懒懒地依在那扇落地窗前。

窗外的春意越来越浓,但月牙却说,日子依然是旧的。

月牙在微博上说:桃花开了吗?三月二日。桃花开了吗?三月十八日。月牙说她是在最近才发现,微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平台,没事儿或者有事儿的时候,都可以来这里发发感慨,晒晒心情。

三月二十三日那天下午,当月牙把这五个字加上一个带着迷离色彩的问号再次晒在微博上后,她向窗外瞄了一眼,然后拿起车钥匙,她说,陪我去桃园看看好吗?那时候我正在品尝一杯西湖龙井。我让温热的茶水滑过舌尖,然后对着月牙摇头。我觉得人在某种状态下很有必要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我看到月牙在走出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她办公桌旁边白色工艺架上的那盆观赏桃花—细小的枝头上粉色的花朵娇艳夺目。

观赏桃花是阿蒙送给月牙的。阿蒙连同这盆观赏桃花一起送给月牙的还有这个办公室,以及办公室外面整日流淌着音乐的茶吧。月牙喜欢阿蒙带给她的一切。但她总是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阿蒙的—尽管阿蒙总是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月牙让神秘园音乐流淌在这里的每一处角落里。她说她迷恋神秘园的舒缓柔美。

阿蒙呢?阿蒙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最近在做的这件事情和月牙有着密切的关系。

桃园在小镇的东边。

小镇在小城的东边。

从小城去桃园要么走过镇子要么绕过镇子,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去一次,会让人觉得有点儿小麻烦。但月牙想去看看桃园的那些桃树,最主要的,当然是去看它们是否已经开花。

月牙说,桃花开的时候,是有声音的。

那天,月牙的茶屋来了一个女人。女人敲开了月牙办公室的门,自顾坐了,然后把目光投向月牙,半天后说,你就是阿蒙的女朋友吧,我只是来看看,是怎样的女人,让他决意要放弃我和他之间十年的感情。月牙说,她当时心情极度紧张和不安,她以为接下来女人会有过激的行为,她甚至都准备好了随时夺门而出。然而,面前的女人落寂地沉默着,甚至还保留着惯常的优雅,只有目光中无法掩饰的冷如同窗外的冬。月牙在女人的目光里打了一个寒战。

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月牙的心里萌生了想去看桃花的念头。

一个小时的长度,在某种情状下使劲地浓缩了再浓缩,就成了一眨眼的工夫。一眨眼的工夫,月牙的车就停在了桃园外。车窗外,她看到光秃秃的树枝,没有任何开花的迹象。

月牙和阿蒙就是在这里相遇的。只是他们相遇的那个季节枝头上缀满了粉色的花朵,风里裹着湿润清新的泥土气息,一株一株的桃树像一个个不懂得忧伤的女子,恣意妖娆地站在春天里。而月牙,那时候正满心欢愉地守护着它们。那是她毕业后的第一年,那时候她唯一的愿望就是终日和那些桃花相伴。她的所学就是园艺专业,这和她的愿望是一致的。如果不是阿蒙的出现,月牙会认为这种生活方式是近乎完美的。

但阿蒙出现了。他像突然闯入的异类,以类似于外星人的破坏力度迅速摧毁了月牙原有的一切。

阿蒙说,这不是你的生活。

月牙看着他,看着满园的桃花,看着离桃园不远的古镇。心想,还有比这更美的吗?

在桃花开始凋零的时候,阿蒙拉着月牙的手带她离开了桃园。

月牙是在傍晚回到茶楼的。看到月牙时,阿蒙站起身来轻轻拥她入怀,他的脸上洋溢着轻松和愉快。他说,一切都解决了,她答应这几天去办手续。月牙低着头推开阿蒙,然后为他端来一杯茶,坐在他的对面深深地看着他。阳光正一点一点地从窗外洒进来。

后来的后来月牙告诉我,那个下午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有着前所未有的暖。

半个月后的一天,阿蒙在一个叫着“小屋”的茶吧找到我,他那样急切地问我,月牙呢,她究竟去了哪里?

其实我也不知道月牙去了哪里。这年头,把自己藏起来总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只是我知道月牙不是那种随便就想酷一下的人,让月牙离开的,是那个女人目光中如寒冬般的冷。月牙不能允许因为自己,把冬天永远留在另一个女人的生活里。

月牙在发给我的信息里说:我听到了花开的声音,原来那是一种类似于破碎的声音。

贩卖月球图

李洪文

萧克可是首山市盗版的高手,这些年先是翻版畅销图书,接着又疯狂印制盗版地图。他的小地下工厂干了十几年,钱是没少赚,可是该翻版的翻版了,该盗印的盗印了,他正愁没啥买卖做的时候,神舟飞船就上天了,月球竟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对了,印制月球地图一定能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