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莲撇撇嘴,没有反驳,这一次是北辰傲的功劳,要不是他,冬生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婶子,冬生没事就好,你不要再担心了,快起来吧。”燕莲扶着她站了起来,心里腹诽着:这宫里出来的东西就是好啊,拿了那染血的破布,用温水清洗了一下伤口,倒上止血药,那血就不流了,好的她立刻把剩下的东西都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种东西,是真的有银子都买不到的。
“呜呜……”受到惊吓的绉氏这会儿才呜咽的哭起来,冲着大伙哭喊道:“我……我以为今天冬生是没命了的,没想到……谢谢你们了,我给你们磕头了。”哭着,又要跪下去,被谢氏给拦住了。
“啊呀,冬生娘,你这是做什么呢?大家乡里乡亲的,何必那么生分呢?”谢氏看到她那样,心里也有所感触。
当初燕莲出事,要被浸猪笼的时候,她也是心灰意冷,都想跟着一块儿去了。
好在,一切都挺过来了。
“呜呜……你们都看不过去了,可她却冷眼旁观,恨不得冬生没了……那是她的亲孙子啊,她的心,怎么就那么狠呢?”绉氏看着床上依旧昏迷不醒,但脸色呼吸都好了许多的儿子,哭诉着喊道。
“那个老家伙,心不是一般的很,我去抱冬生的时候,她都不让抱,说什么不吉利,这不摆明了想让冬生流血而死吗?”五儿握紧了拳头,一脸愤怒,“还是我威胁了她,才把冬生抱到这里的,否则冬生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冬生娘。”看到个个都咬牙切齿的,燕莲觉得有必要熄火,虽然这件事真的让人难以接受。“这实儿跟燕琴去你家的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孩子们都会受伤呢?”这才是世情的关键,至于梁氏对冬生的态度,恐怕是一直都有的吧。
只是绉氏好强,不与人说,才没有暴露出来。
“是啊是啊,我问了琴儿,可她说不全乎,说是冬生奶奶要抢实儿的东西,这是不是真的?”因为对孩子描述的有些怀疑,所以她才开口问的。
绉氏面对他们的疑惑,叹息一声说:“琴儿说的没错,是冬生奶奶要抢实儿的东西,实儿不给,才推了他一把,擦伤手,也弄脏身上的。”
“怎么会呢?”众人惊愕,难以理解。
面对众人的不敢置信,绉氏苦笑了一下,说出了整个过年的所有事情。
对别人来说,大过年的,是好事,可对她来说,那无益于晴天霹雳。
梁秀才要进京,绉氏不许,想等过完年后再让他去,可他坚持,婆婆梁氏也帮着,说她不答应,不拿银子出来,就是害她儿子一辈子,咒骂她心狠歹毒……每天闹腾着,连饭都吃不好,所以她无奈的答应了,为的就是过个平安年。
她当着一家人的面,拿出了自己攒的银子,一半给了梁秀才,一半留在家里过年——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一个不注意,梁秀才就偷了她留着过年的银子。
家里没了银子,梁秀才又不回来,绉氏就算勒紧了裤腰带也不敢被人看出来,所以这个年,过的相当的简单,就是一碗米粥,炒了一盘子的大白菜,心酸到让人想哭。
这梁氏因为过年吃的不好,就骂骂咧咧的,说绉氏不孝,说等他儿子回来了,要休妻,也因此,实儿跟燕琴去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在吵闹着,因为梁氏怕丢了脸,所以一直没大声吵闹,别人也不知道。
实儿跟琴儿只是两个孩子,知道大人在吵架,只想哄着冬生,所以拿出了自己藏在身上的零食——那不是瓜子花生之类的小东西,而是燕莲做的精致点心,不会压坏的,不但好看,而且味道也香,也因为这样,才使得好几天没吃一块肉的梁氏受不住了,说给她孙子的就先孝敬她……实儿自然是不愿意的,就这么狠狠的推了实儿一下……
冬生自然见不得实儿受伤,扶着他要起来,被梁氏咒骂吃里扒外,说他没良心,不是梁家人……推挤之下,把冬生狠狠的推倒,才撞到了头,才发生了之后得事。
众人听了之后,保持了沉默,谁也没有开口,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发表出心头的怒火。
“她那么的嚣张,你们都不知道吗?”北辰傲见气氛有些古怪,就开口询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这梁氏嚣张,大伙自然是知道的,但大伙怕梁秀才中了状元,要得罪了他娘,以后大家都没好日子过,就不愿意去招惹她。”谢氏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解释着。
“那梁秀才呢?他就眼睁睁的看着?”北辰傲继续问道。
“他每天只关在屋子里念书,别的什么都不管,孩子有时候顽皮了,他就拿着棍子出来要打人,以前孩子不懂事的时候,被狠狠的教训了几次,差点被打死,之后就不敢大声的说话了。”绉氏说起这些,眼眶又红了。
“他要中了状元,会怎么样?”北辰傲是个聪明的,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的关键。
说到支撑自己念头的绉氏双眼里一亮,略带希望的说:“他说只要考了状元,就带着我跟儿子去京城享福,要我先忍耐这贫困的日子,他对孩子也不是无情,只是心里焦躁而已。”
当初,孩子被打,她的心也痛了,要和离,被他给劝了,为了孩子,她又忍了。只是,原本的暴力变成了之后得漠视,好像冬生根本不是他的儿子似的,完全无视。
外面的人谁能知道,她从生了冬生之后,就再也没跟他一起生活过。他总说,有了一个儿子,就能传宗接代了,能让他毫无牵挂的读书考状元……
她也觉得事情不对劲,却不知道到底那里不对劲,只能默默的忍受着,希望他能中状元,好改变这一切。
燕莲看到绉氏那带着希望的样子,微微摇摇头,也不愿意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要是她是个聪明的,不固执的,自己说了,她自然会思索一下。但她要是固执的,就会觉得自己是有心挑拨,到时候没有证据,当坏人的就是自己了。
她不愿意掺和这些,只是在能帮的时候帮一把,为的也是不忍心冬生这个孩子太苦。
“你儿子可认字?”北辰傲继续问道。
“不曾。”绉氏迟疑的说道。
“不曾?”北辰傲心里其实早就猜测到了,他是什么人,大户人家家里的嫡子,能平安的活着,自然也经历过许多,所以梁秀才的那点小猫腻,他自然是最为清楚的。
“孩子他爹说……等他中了状元后,会好好的教养孩子,孩子还小,不急。”绉氏迟疑了一下后才回答着,心里的信念,莫名的开始动摇,虽然人家什么话都没有说。
“行了,冬生还受着伤呢,娘,你去灶间做点吃的,要清淡一些,等冬生醒来也好吃一些。”其实,要不出这样的事,大家应该连饭都吃了。
“瞧我慌的,连做饭都忘记了。”谢氏连忙敲着自己的脑子,于奶奶跟燕秋见状,连忙跟着去帮忙。
被打断了话,北辰傲没有生气,只是挑眉睨了一眼燕莲,知道她是故意的——她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打断自己的话吗?
等冬生醒来,吃了东西,休息了一会儿后,就觉得好多了。应翔安把他背了回去,梁氏就算嘴里咒骂的狠,但对于绉氏的回来,还是没说太多,毕竟在家里,她是什么都不做的,都是绉氏伺候她的,所以她不会让绉氏离开的。
至少在儿子回来之前,她都不会让绉氏离开,不然她吃什么喝什么呢?
在这个村子里,就数她过的最最好,虽然家里穷,但有个念书的儿子,儿媳妇被她牢牢的捏在手里,让她东,她不敢往西,听话的不得了。这样的日子,她可不想失去,所以对于儿子的回来,她冷哼一声,就闭嘴不言了。
事情,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只是,等到过正月初十,燕莲想催促北辰傲滚蛋的时候,事情最终还是爆发了,还牵扯上了应翔安……
“你不要胡说八道,这跟人家没有关系,这些年来,我对你如何,你还知道吗?”应家门口,一道苦口婆心的劝告声传进了刚在吃饭的应家人耳朵里,让他们知道,麻烦的事情来了。
那声音是来自绉氏的,他们听的分明。
“滚开。”充满戾气的声音是陌生的,但里面的狠意却让人不敢忽视。
“娘。”冬生不敢靠前,只能扶起被推倒的母亲,双手紧紧的握着,恨不得杀了眼前的男人。
“应翔安,你个杀千刀的,断子绝孙的,跟我滚出来。”门口,是狠辣恶毒的诅咒,让应家人都淡定不了。
门,被打开了,门口站着的是消失已久的梁秀才跟红着眼眶,抽咽着的绉氏,身后还跟着额头上的伤还没好全的冬生。
“梁秀才,你说话干净一些。”应翔安什么都能忍,唯一不能忍的大概就是传宗接代的事。
“干净一些?”梁秀才望着应翔安,眼里闪过一丝光芒,隐含着兴奋跟得意,语气却极尽的刻薄,跟读书人完全不一样。“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不知道吗?”
在梁秀才的有意之下,一路过来,吸引了不少人,所以门口围着不少人,个个都在指指点点的,在议论着发生了什么事。
“有话,你就好好的说,这么恶毒的骂人,是读书人为之的吗?”燕莲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觉得自己看到梁秀才的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男人,狠毒而自私。
梁秀才就是想先声夺人,没想到应家还有人那么淡定,就想着自己今天要做的事,无论如何都得完成,就恶狠狠的开口怒道:“你爹做了什么,你们不知道吗?他趁着我出门在外,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