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她和那个混蛋生的儿子,我要杀了你。”药仙瞳孔睁大,周身杀气的怒吼道。
宁非宁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心中顿时更加疑惑了,想到她的笛子,刺激脑子突然闪过一个被封闭的记忆。
“非儿,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一个有一只白玉笛和黑玉笛一模一样的人,那你就吹奏娘亲教过你的曲子给她听……”
莫非她就是那个人!他记得娘亲小时候每次都会搂着他,吹奏着那一曲好听得曲子,他总能感觉到娘亲那浓浓的悲伤之情,每次吹奏完之后,就会听见她轻唤着一个名字,菲儿,当时他总以为娘亲是在叫自己,但后来才知道,并不是。
“你就是娘亲口中的那个菲儿?”宁非宁带着试探的语气问道,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情绪。
药仙一听,整个人一愣,抓紧宁非宁衣服的手也慢慢松开,看着宁非宁,脑子里完全没有了别的思维,只是呆呆的仰望着他,尽是皱纹的脸上激动万分,沧桑中带着悲凉,好久才听到她几不可闻的声音。
“她不是跟着那个混蛋走了吗?她竟然提起我,我还以为她已经忘记我了。”
一旁的云静初并没有说话,或许脑海里也已经弄清楚了整个故事,世间很多的事情都是这么的奇妙,总会让你意想不到,就好比自己能重生一样。
宁非宁修长的手拿出黑玉笛,轻放在唇边,微闭着双眸,回忆着娘亲吹起的那个旋律,悠扬的笛声瞬间响起,笛声好似魔咒一般,水波荡涟漪,风吹落花满地,在山峦间中回荡着,动人心魄。
听着这悠扬的曲子,含有浓浓的情感,仿佛有一段被埋没的,刻骨铭心的感情……
药仙听着这笛声,苍老的眼眸里闪过泪水,一滴滴的划过那苍老的脸上,枯老的手轻颤起来,这曲子,是她们姐妹之间的曲子,那些她一直强迫自己要忘记的美好回忆慢慢浮现出来,仿佛历历在目。原来姐姐竟然没有忘记自己,可是为什么一直没有回来找自己呢?
一曲过后,宁非宁把笛子收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黑眸看着眼前已经蹲下身子的老婆婆,她此时整张脸埋在手心里,瘦小的肩膀耸动着,一阵阵悲伤的哭声悠悠响起。
云静初能感受老婆婆的悲伤,轻移莲步走上去扶住她的身子,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试图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药仙才停住了哭声,这才慢慢抬起头,一双红肿的双眼跟个核桃似得,略有些蹒跚的站了起来,看着宁非宁开口道,“她还好吗?为什么她从来没有找过我?”
宁非宁沉默了一下,有些悲伤的说道:“娘亲前不久去世了。”
药仙整个人僵住了,苍老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失控的摇着头问道:“她竟然死了?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是的,娘亲确实已经死了,刚刚那首曲子是她临终的时候叮嘱,让我如果有一天,见到一个有一只白玉笛和黑玉笛一模一样的人,就吹给她听。”宁非宁老实说道,他知道眼前这个老婆婆在娘亲心中的份量很重,自然不敢隐瞒,何况他没有忘记这次前来的目的,就是求她赐解药。
“她真的死了?死了!”药仙低着头低喃道,为什么她就死了,她一直在苦苦等着她,为什么她还是没有回来,她死了,她怎么可以死?药仙皱纹的脸已经凝成一团,尽是痛楚。
宁非宁看着她那么痛苦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娘亲临死那一幕是他这辈子不能忘怀的,想到这,俊脸闪着悲痛,黑眸一闭,缓缓地的说道:“娘亲中的是蚀心毒而死的,打从我有记忆开始,娘亲身上就中了这种毒,每月总是被这种毒折磨的死去活来,而这种毒是没有解药的。”
蚀心毒!药仙听见这三个字,身子开始有些不稳,云静初赶紧伸手紧紧的扶着她。
只见药仙此时已经开始默默不语,整个人像被抽空般,瘫倒在云静初身上,蚀心毒,这种毒药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蚀心毒是一种剧烈的毒药,会在体内慢慢的折磨,最后痛苦的死去,这个毒并不是没有解药,只是唯一的解药已经让自己服下了。
原来姐姐骗了自己,她根本没有服下毒药,而是将仅有的解药让给了自己。
“姐姐,你为什么那么傻?我冰菲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药仙感觉有些心力交瘁的说道,悲伤至极。
姐姐?难道她是自己的阿姨?宁非宁错愕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婆婆,心中尽是震惊,原来在这个世上,他还有亲人。
此时,药仙整个人感觉更加苍老,终于知道姐姐为什么没有找自己了,原来是因为想将这件事情一直隐瞒下去,药仙尽是皱纹的脸瞬间放松了,仿佛看透了尘世,淡然脱俗的一笑,看着宁非宁,喉间酸涩涩的,心中暗暗念叨:姐姐,你放心,妹妹欠你的,一定会还给你。
宁非宁心中为娘亲与药仙的这姐妹之情而感动,只是忽然想起还躺在床上的宇文轩,不禁开口恳求道:“前辈,求求你,能否将蕊花之毒的解药赐予在下?”
药仙并未说话,只是转过身子,站在小溪旁,脸上闪过一丝哀痛,夜风吹过她黑色衣摆,她显得是那么的孤单……
过了一会,药仙才缓缓地转过身子,看着宁非宁,嘴角轻微勾起一丝苦涩,淡笑道:“你喜欢她?”
宁非宁被药仙的话,心里一震,如果说不喜欢那是假的,从在冠海山庄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喜欢主子,但是他身为宁氏一脉的传人,是不能对主子有非分之想的,时时刻刻记住娘亲的话,找到主子之后就要忠心。
“她是我的主子而已,只要你给她解药,我可以为你做任何的事情。”前面一句他是在反复的告诉自己,而后面的话确是他心里真正所想,只要她没有事就好。
云静初听着宁非宁的话,却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心情,她又何尝不知道宁非宁对她的关心呢?
云静初声音清冷的开口说道:“不要为难他,有什么要求你跟我说,我全部都会答应你。”
“前辈,人命关天的事,请你一定要救人一命。”
“也行,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把解药送给你,”药仙难得很好说话的开口,眼神中闪过了一抹神色,心中打定主意要给眼前这个小姑娘的一个考验。
别说一个条件,就算是十个,她也愿意答应,想着,云静初立刻开口回应道:“好,我答应你,你说吧。”
“我常年一个人在这里,实在太寂寞,我要你留下来陪我,此生不再离开绝情谷。”药仙叹息的说道,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她一个人,现在看见云静初,觉得颇有眼缘,而且她还怀着身孕,如果她真的愿意留下来,那自己还是愿意将解药给她。
“什么?让主子留在这里?”宁非宁错愕的看着药仙,实在不懂她为何会有这样的要求?要是真的这样,这样救活了逍遥王,那不见主子,那可怎么办?
“如果她不愿意,那你们立刻下山——”药仙起身冷漠的哼声,掉头往里走去,身后的云静初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立刻沉声开口:“好,我答应你。”
“主子,你——”宁非宁立刻上前,紧张的呼唤道。
云静初坚定的开口说道:“只要能救宇文轩的命,别说留在这里,即使要我的命,我也要给她。”
听着这句话,药仙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宁非宁,便将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云静初说道:“这是解药,你快让这小子送回去吧,至于你,记得答应我的条件。”
云静初的目光冷下来,清绝沉稳的开口:“宁非宁,这个解药交给你了,你务必要抓紧时间,将解药送回去。”
宁非宁伸手接过那个盒子,莫名的感觉到沉甸甸,主子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才拿到解药,他就是拼死也要将解药带回去……
三日后
文元的京城,繁华而热闹,碉楼玉柱密集的拔地而起,金碧辉煌。宽广的街道上,人流如潮,宝马香车,川流不息,真是盛世之邦的繁华都市。
而如今的王者,却站在夕阳之下,寒冷的风狂啸着,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一直矗立在文元高处的城墙上,潦黑的眸子一直看着条伸向远方的道路,那宇文轩离去的队伍早已经消失,似乎也带走了他的心,此刻,留在这里的仿佛只是没有魂魄的躯壳,他本以为登上帝位就会开心,可是如今站在高处,却是那么孤独,那么冷清。
静初,输了你,赢了整个江山又如何?站在高处的宇文拓心中一疼,眼中一片死灰……
浓墨般的夜幕之中,无数的人影在黑暗中闪动,快速的朝着深山之处狂奔而去,律——
拉住缰绳,黑色战马停在了原地,宁非宁一身玄黑色锦衣,轻挑俊眉,说道:“就是这里了。”
只见旁边的马背上,宇文轩一身白衣,如雪般无暇,一张绝美的五官上,星眸微抬,冷魅凌寒,傲挺的鼻子,薄唇邪勾,勒勾出一丝潋滟动人的笑痕,一头乌丝如锦绸般光滑,用一根玉簪随意的挽在脑后,绝艳凌寒的比女人还要好看。
夜风抚过墨黑的发丝,他目光的焦距远远的看着前面陡峭的山峰,据说上面便是绝情谷,他一定要上去见到静初。
“你们留在这里,宁非宁与我上去便可。”这声音不浑厚也不低沉,却让人寒而悚历,但又如泉水般清澈,声音方才落下,就见一道雪白无尘的身影如闪电般飞身而起,只留下挥洒白袖时所带起的微风,而宁非宁也立刻紧跟其上。
进入了林子,这跟之前他们来时已经完全不一样,道路清晰,因为这里原本的都是障眼法,由于这里主人的内力儿决定它们的效果,在宁非宁的带路下,宇文轩很快透过灰蒙蒙的雾气,看到深处以栅栏围住的院子,宇文轩阔步朝着那边走去——
忽然,听到远处隐隐转来婉转低迷的琴声,动听至极,却带着深深的忧郁,好似有满腔的愁思化解不去,丝丝入扣的琴音也飘进宇文轩的心里,这是雷琴,是静初之前弹过的曲子。
想着,宇文轩立刻转过身子,只见四周渐渐暗淡下来,一轮月亮缓缓升上半空之中,硕大皎洁,云静初无力的坐在石凳上,那粉色的裙摆随风而动,犹如坠入凡尘的花仙子,那清秀的小脸上神情有些疲惫,就在刚刚弹奏完那一曲,似乎就在刚刚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就在她站起来,准备要抱起雷琴的时候,只见一抹高大的身影飞身站了起来,抓住那个要离开的人,将她紧紧地锁在了怀里,这力道几乎让怀中的人喘不过气,可就是他对她的想念,很痛苦,他不能再让她离开自己了。
“静初,我终于找到你了。”天知道当自己醒来,知道静初为了帮自己解毒,竟然甘愿牺牲自己,留在绝情谷,他既是感动又是担心,现在她好好的在自己的怀里,原本慌乱的心才平静了下来,宇文轩冰冷的脸渐渐地缓和,变得温柔,这只会属于她的温柔,可这样的温柔换来的却是云静初无情的呵斥声:“宇文轩,放开我。”
“静初?你?”宇文轩不解的看着怀中的人儿,她这是?为何会这么拒自己于千里之外呢?
“宇文轩,我已经答应药仙前辈要一辈子留在这里,决不离开。”云静初的眼里尽是冷漠,毫不留情的将宇文轩推开,忍着心中的不舍说道:“你我今世无缘,你还是回去吧,你走——”只要他平安无事,那就够了,其他一切都已经显得不重要了。
话落,云静初便快速转过身子,想快点逃离这个男人的身边,心中多怕多停留一刻就会多一刻不舍。
这时,一道强劲的杀气忽然出现,宇文轩看着前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心中暗暗说道,静初,既然你为了我,可以做这个大的牺牲,所以这一次,我还是愿意赌一把,看看你是否还愿意这么离开我。
想到这里,宇文轩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生生接了药仙一道劲风,身形不稳的倒退几步,他的唇角溢出一抹鲜血来,十分触目惊心。
对于突如其来的状况,大家都愣住了,宁非宁更是心急火燎的叫了起来:“王爷,您没事吧?”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要离去的身影忽然一晃,快速的转过身子朝着宇文轩奔过去,伸手扶起他的身子,惊慌失措的问道:“宇文轩,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好痛,真的好痛。”宇文轩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脸难受的模样,有些夸张的开口说道,但是心中早已经开心的不能言语,他就知道,静初还是在乎他的。
云静初仔细检查着他身上有没有伤,紧张的问道:“你有没有什么事?觉得那里痛?”
宇文轩立刻伸手抓住云静初的手,这辈子都不打算再放开,一双桃花眼中尽是深情一片,浓浓的罩着她说道:“静初,我的心最痛,请你不要在让我离开你的身边,好不好?”
云静初听着他这话,想着宇文轩的功夫一直不差,不可能躲不开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立刻便明白他是在用苦肉计,立刻有些生气的站了起来,一手甩来他的手,恼怒的说道:“宇文轩,你真是太过分了!竟然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或许连她都不知道,这样的过分生气完全就是因为过分的在乎。
宇文轩并未生气,嘴角反而勾起好看的笑容,缓缓站了起来,张扬的摇头,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飘荡起来,整个人飘逸的就像那林中的散仙,使人在一瞬那恍惚不已。
“静初,在我的心中,什么江山,什么皇帝和王爷,我都不曾在乎,我真正在乎的只有你,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宇文轩缓慢地伸手将那名愤怒的孕妇抱住,柔声说道:“你曾经说过想要在菀林这个地方一直生活下去,既然如今你答应了药仙要一辈子在这里,那就让我也留在这里一辈子,我们一家人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
这时,站在一旁的药仙沉默不语,从宇文轩的眼神中,她看出了这个男子的心思,从他的身上可以看到与云静初一样的气息,或许这就是两个相爱的人所在不知不觉的散发而出的气息,
“前辈,求求你让我留下来,只要你让我留下来,我什么都愿意做。”宇文轩紧紧的抿起嘴角,冷冷的目光透他巨大的坚韧,是一种他对云静初这份感情的坚韧。
“你要留下来,我只有一个条件。”药仙看着眼前这个痴情的男人,继续说道:“那就是用你的一辈子去好好爱这个女人,让她幸福。”
听着这话,云静初眼中尽是激动,其实她重生,当复仇成功之后,对于皇宫,皇后,还有东方一族的宝藏,她都丝毫不想去要,真正想要的只是一份真心,一份简简单单的幸福。
而宇文轩早已经激动的忍不住将云静初抱了起来……
药仙和宁非宁看着这对幸福的人儿,也都十分有默契的悄悄离开,将这个空间留给了这对相爱的两人。
风吹过,整个林子荡起了沙沙的响起,枝叶像云海一样的摇曳着,月下,宇文轩小心翼翼的将云静初放了下来,生怕伤了她和孩子,这辈子,静初将会被他宇文轩一生被捧在手心,即便漏沙如雨,时光飞梭,也带不走他们美好的记忆……
不管怎么样,无论她是沈天娇,还是云静初,她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就是最好的一切,宇文轩抱着她,就像紧紧地抱着这么一辈子。
“静初,以后我会保护你,还会保护我们的女儿的。”
“你怎么知道是女儿呢?”云静初忍不住送了他一记白眼,现在才五个月,就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就是女儿,而且是跟你一样聪慧可人的女儿。”宇文轩幻想着一个小女孩喊自己爹爹的模样,嘴角不禁扬起了好看的笑容。
“万一是儿子呢?”云静初忍不住开口,势必要将他的幻想打破。
“那我们就努力再生一个女儿,万一还是儿子,我们就继续再努力,直到生到是女儿为止……”宇文轩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幸福就像沉淀的宝箱,永远的储存在心底……
听着这话,云静初嘴角不禁微微抽搐了一下,“宇文轩,你当我是——”
云静初的声音被风吹散,化作无尽的柔情,这一刻,她真的觉得好幸福,感谢上苍赐予她第二次的生命,让她重新拥有爱与被爱的能力,真正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两人快速的消失在了月光之下,至于最后云静初生的究竟是女儿,还是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