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凉,现在已经是深秋,花园里的花朵有好多残败了,只有菊花开得正艳,各种各样,品种繁多,有细如银针的白松针,又是赏菊吟菊的时候,惠妃带着云静初看在御花园看了一会儿,就往别处转去。
前面不远处有一座湖泊,很安静,浅黄的野草,天是蓝的,洁白的云彩舒卷着向远处飘去,天地间的广阔,使人压抑着的烦燥消散不少,惠妃感受着这舒适的微风,不禁打从心底渴望了自由,她叹息,远离了皇宫的一切争斗,要是永远这样该多好啊,可惜……
想到这里,惠妃的细手莫名的又放在小腹上,眼中尽是无可奈何的神情。
这个动作一落,不禁让身后的云静初微微皱了皱眉,莫非这个惠妃……
“静初,你先到一边,我想一个人静静待一下。”惠妃淡淡的吩咐着,便独自朝着前方走去。
云静初立刻从思绪中出来,恭敬的走到了一边,却在渐渐走进一片桂花树的时候,陡然听到那些桂枝下有脚踩断树枝的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蹲在那里,一双细手急急拨着土,并神色慌张的自四张望。
云静初刚好走到一颗桂花树下,背光,而且被树干挡住了身子,所以那个身影并没有看到她,她微微诧异,下意识的躲在树的后面,静望那个慌慌张张的身影。
看动作,明显是在埋着什么东西,似乎那个小坑挖的不够深,似乎还不够,一直在努力的挖着。
“芳华?”云静初认出了这是凤仪殿的宫女,微微微微蹙眉,“在埋什么?”
看了一会儿,只见芳华终于不挖坑了,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用锦帕包着的东西,小心翼翼放进坑里,然后开始填土。等填完土,还用脚在上面踩了踩,拨上一堆落叶,这才离去。
云静初看着远去的芳华,立刻走到那片树下,蹲下身去拨那丝竹刚掩上的坑,取出那只锦帕包着的东西,快速的打开,看着里卖弄的东西,云静初脸色大变,连忙将锦帕包好,紧紧握在手中。
看来,司徒嫣又开始有大动作了……
接下来几天,因为是启天国的公主,所以所有人自然不敢马虎,后宫的人都在忙碌着赫莲娜为妃的事情,而因为这件事情,赫连城也一直留在皇宫,说是等赫莲娜正式成为妃子之后,才带着宇文倩一同回到启天,一切似乎都看起来都很顺利,可是往往都是表面的顺利。
边关不断传来要失守的消息,这让宇文睿为此焦头烂额,终日在御书房忙碌着。
司徒嫣将宇文睿这个样子看在眼里,于是就在这天,她觉得机会到了。
这夜,御书房内,宇文睿挺拔的身子靠着龙椅,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王者的气息,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着,霸气的眼眸盯着手中的奏折,看着上面的文字,不禁怒气地将奏折往地上一丢,看来在这样下去,他只能御驾亲征了。
门口的太监感受到皇上的怒气,但还是战战兢兢地前来禀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到。”
很快,一道柔美的倩影优雅的走了进来,福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
臣妾知皇上这几日辛苦,特意给皇上做了一下糕点。“托盘里一些精美的小点心,司徒嫣小心地端到了皇上的面前,展开这淡雅的笑容,说道:“皇上,还请您多少吃一点。”
宇文睿其实并没有胃口吃任何东西,于是便抬起头,看着司徒嫣,正想开口,却意外注意到司徒嫣的脸变得清瘦了起来,眼下青黑一片阴影,突然就有了点焦虑。
“皇后,你最近睡得不好吗?”宇文睿想着司徒嫣现在还身怀六甲,于是便关心的问道。
司徒嫣压下消瘦的小脸,面色恍惚,仿佛有点忐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嫣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宇文睿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禁沉声问道。
司徒嫣细手紧紧握住,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似的,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说道:“臣妾最近总是做同一个噩梦,好可怕……”
“是什么噩梦?”宇文睿站起身子,走到司徒嫣身边,继续说道。
司徒嫣脸色变得煞白了起来,颤抖的说道:“臣妾梦见皇上浑身上下都被扎满了针——”
宇文睿一听,俊脸马上一变,狭长的眼眸染上青黑的暗芒,冷冷地说道:“嫣儿,你这是什么梦?”
司徒嫣绝美的小脸上尽是为难,似乎有些吞吞苦苦,半响才唯唯诺诺的试探道:“皇上,这个梦会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预兆?”
宇文睿没有说话,但是心中却燃起一抹不安的感觉,猛然想起之前先皇还在位发生的一件事情,那一年,他最爱的妃子病逝,为了超度这个妃子,便请了京城最有名的道士和巫师来进宫,可是却不曾想过这个道士和巫师为了挣钱,趁机祸乱后宫,私下偷偷传授那些妃嫔巫蛊之术。
而那个巫蛊之术的方法就是做一个小人,然后在上面写上某个人的生辰八字,随后便拿针扎在上面,让那个被扎的人痛不欲生,就是这种巫蛊之术,让原本尔虞我诈的后宫越发雪上加霜,还有妃嫔为了除去眼中钉,甚至诬告对方诅咒先帝,先皇立即一怒之下,将所有涉及这件事情的妃嫔全部除去,还下了命令,一旦发现后宫再出现这种巫蛊之术,无论男女老幼,全部都处死或者流放。
嫣儿突然做这样的梦,是否真的是在暗示什么?宇文睿想着,忽然又想起最近边关的战争,原本不平静的心情变得越发烦乱,这嫣儿梦到自己被很多针刺,莫非是有什么不幸的事情要发生了吗?难不成是他御驾亲征会死在战场?想到这里,他的神经越发绷紧,脸色阴骜难看,唇角抿紧,丝丝冷气溢出……
夜更深了,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忽然窗户一声巨响,云静初立刻惊醒,光洁的额头上尽是冷汗,一双眼眸中尽是恐惧。
缓缓地站了起来,这才发现窗户是被风吹开,于是将窗户关上之后,便感觉自己全身发凉,她轻轻的擦了擦,然后便重新躺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再也睡不着,心中莫名的忐忑了起来,她有一种灾难马上就要到来的不好预感。
这一夜,风越来越大,预示着秋天即将过去,暴风雪即将要来临。
次日一早,云静初刚扶着惠妃从寝宫出来,就看见绿衣走了进来,“娘娘,赫莲娜公主来了,正在前殿候着呢。”
云静初微微皱眉,心中似乎有了一些想法,这个公主竟然没有先去拜见皇后娘娘,而是先来拜见惠妃,这是否太不符合逻辑?
而惠妃倒是点了点头,于是便和云静初走了出来。
前殿,赫莲娜已经换上了文元妃嫔的打扮,一身白色纱裙,腰间用淡粉色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坐在椅子上,见惠妃出现,立刻起身盈盈上前,福了福身子说道,“臣妾参见皇贵妃娘娘。”
“这也只有我们俩,公主就不必多礼了,快快坐吧。”惠妃淡笑着道。
赫莲娜颔首,一双水眸看向惠妃,挥了挥手,然后身后的阿离将精致的小食盒呈上,赫莲娜露出优雅的微笑说道,“臣妾知道皇贵妃娘娘是爱茶之人,这是我们启天国上好的茶叶,所以特意拿些来送给皇贵妃娘娘。”
“多谢公主好意,还拿了茶来,正好就边品尝边说吧。”惠妃脸上看不出任何思绪,开口说道:“静初,泡壶茶上来。”
“是。”云静初恭敬的说道,刚走了上来,让赫莲娜微微一怔,立刻认出了这个就是当日害她掉入莲花池的宫女,真没有想到,她会是惠妃宫里的宫女。
云静初朝着赫莲娜恭敬的福了福身子,便双手接过小食盒,便盈盈退下,轻轻闻了一下,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茶叶,看来这个公主还真是诚意十足,压下思绪,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的痕迹,很快边托着玉壶,给娘娘和公主分别满上了茶。
惠妃玉手轻端起陶瓷杯,轻轻抿了一口:“这茶味道很不错,满嘴茶香缭绕,香茶淌过。”
放下茶杯,言归正传,“不知道公主来找本宫,是有什么事情吗?”其实对于这个公主的突然拜访,她觉得有些费解,毕竟在皇宫中,如果先要拜见,也是拜见皇后,这先拜见自己是不符合规矩,只怕是会落人话柄。
“姐姐的琴技了得,妹妹甘拜下风。”赫莲娜微微抬起一双蓝眸,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除了琴技,妹妹还有一件事情想请教姐姐。”
“请教不敢担,妹妹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惠妃柔声的问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事情,只是想让姐姐跟我说说皇上是个什么的皇上吗?”她心中虽然对于惠妃当众打败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但是放眼宫中,除了司徒嫣,最受宠的就是这位皇贵妃,所以她特意一早来取经,毕竟离她真正册封也还有几天了。
“原来公主是为了皇上的事情啊。”惠妃淡淡的一笑,“其实臣妾也看得出皇上喜欢公主,如果不是,他是不会……”
“不会什么?”
“不会当众目不转睛地看着你,眼中还流露出惊艳。”说着,她的脸上也有些许的苦涩,看着赫莲娜,隐隐的浮现出一丝的羡慕,“虽然大家都羡慕本宫和皇后娘娘,但经过在宴会那一次,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公主,这后宫,谁都不在等着皇上看上一眼,不瞒公主,臣妾跟随了皇上几年了,皇上都从未看过本宫一眼,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