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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夏日诗会

林雪嘴角微微上扬,心想这个纪轩胆子也不小,居然还毛遂自荐,在这个时代的男子不是应该规规矩矩地待在家中任凭父母安排自己的婚事吗?

“哦?那么雪汐好奇公子年方几何。”

“不瞒公主,十九多一点。”

十九岁多?跟她同年呢,她不禁又问起了他的生辰八字,居然跟她是同一月同一天,她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

两人谈得正欢之时,林雪瞥到浩远微怒的眸子正瞪着自己便赶紧告辞,坐回原位。人群中赞叹声仍在继续。

“此诗对仗工整,意境开阔,可谓是极品啊。拿第一名是当之无愧的。”

“我看看,我看看!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好,好一个映日荷花别样红!”

林雪脸上没太多的喜悦,淡淡地听着众人的称赞,眼睛却四处搜索着风蓝的身影。当他终于出现在视线之中时她已急不可耐地走了过去。

“找到没有?”她问着风蓝。

风蓝摇了摇头。

林雪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好不容易出宫一次……”

“属下无能,属下再去打探一遍,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林雪拦住他:“算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风蓝,辛苦你了,路上遇到了不少麻烦吧?”

“这是属下的本分!其实也没太大的麻烦,只是……”

林雪静静地听着,不时皱紧了眉头,不时手心捏了一把冷汗,正听得入神间,风蓝停下了话头,朝她使了个眼色。她明白过来,转过头时见众人都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时便彻底迷惑了。

她一边思索着刚刚发生了何事,一边雍容地在浩远身边坐下,脸上还不忘挂着淡淡的笑意。

“叫你弹一首曲子。”浩远轻声提醒她。她一怔,几欲瘫倒。什么嘛?她哪会弹什么琴?什么琴棋书画她可一样都不会的,虽然在皇宫里也苦练了不少日子,但基础有限能弹得断断续续就很不错了,哪能拿得出手?况且还是在这些士族子弟面前!

“我……我不会。”她终究还是凑近浩远的耳朵说出这句话。

浩远也一惊,压低声音说:“你怎么连这个都不会?”

眼看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林雪只得讪讪地笑着,硬着头皮拿过古琴,轻轻拨了一下,声音清脆,回音悠扬,看来是把好琴。可是她却不会……思来想去,她心一横,对着众人说:“雪汐想为大家献上一首歌曲,平时都是皇叔弹雪汐唱,今天可否请皇叔……”眼睛一个劲地向浩远示意,浩远心中无奈,只得答应下来,可是……她到底想唱什么呢?这让他怎么弹?

“明月几时有。”林雪再次压低声音对他说。他稍稍镇定下来,这首曲子他根本都没听过,只是经常听林雪唱起,还听过她弹得断断续续的,可是从没听完整过!罢了,总比一点头绪都没有要强吧?

主意打定,他拿过琴,在上面试了几个音,见林雪眨着眼对他示意便咬牙缓缓弹起。林雪便开始唱起: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林雪的歌喉本来就很甜美,又带有一丝飘逸,在满园花香的荷园,在众人如痴如醉的眼神里,歌声越发缥缈而脱俗,而浩远居然也配合得极好,是以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众人还沉浸在刚才的音乐中久久不能自已。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真乃神曲啊!

此时到底是琴好还是歌好众人已经分不清了,只是这一次真是没有白来,真正的会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浩远清楚地意识到,至此之后,她已经完全融入了士族圈,她今后的道路将会变得宽阔起来,她成了所有公子们的情之所向、终极目标。这里面,当然也包括了那个骄傲之极的子卿,他们的婚事将不会再出现任何波折。

那么他呢?他只会是她的皇叔,从计划开始的那一刻就已注定,现在一切顺利得出奇,可是他的心为什么会那么痛呢?

“子卿!”林雪叫住了人群中的焦点,脸上露出柔美的笑颜,所有人皆窒息了,竟觉得被勾走了魂般呆呆地望着她。子卿脸上浮现了一抹潮红,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她跟前。

他们两个,一个美得出尘,一个俊得似仙,此时站在一起是那么和谐和美满,宛如一对璧人,牢牢地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

子卿知道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说实话,她的确是非常优秀,他原以为她只是个金玉其外的风流公主,没想到……她的才情竟不输于云缈!

当她唱出那首《明月几时有》的时候他竟一时惊为神曲,心尖也跟着微微颤动着。骄傲如他,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入得了他的法眼,她无疑成为了其中之一。

子卿微笑,是心悦诚服的笑。“公主是想让子卿做件什么事?”愿赌服输,他输了,当然得帮她办一件事。

结果她却笑笑,轻轻地说:“我知道这件事这可能让你会很为难,但是,为了不伤害任何人……”

“公主但说无妨。只要子卿能做到的定当全力以赴。”

“呃……这个,”她咬着下唇,思索着措辞,“你和子柯都非常优秀,我不想伤害你们任何一个,可是,如果我们成亲了,就会不可避免地伤了你或是他。所以,你和子柯,我只能娶其中一个。这是我个人的意思,因为,雪汐从小在父亲身边长大,知道他****思念母亲的痛苦,所以就发誓,将来终身必定只娶一知心人,永不负他。而我唯一想娶的人,是你。”

子卿当场震动,眼睛瞬时起了一层水雾。若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这个在此世最昂贵的承诺,他得到了。曾经觉得最遥不可及的爱情梦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浪漫传说,竟然出自安平公主之口!他一时只知道怔怔地盯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甚至连呼吸都几乎停止,仿佛此时此刻天地间只剩下她,只有一个她。

他何其幸运,居然让她真心相待!不,这不可能,她怎么会转变如此之快?他隐隐觉得她是在骗他,但是即便是骗,他的心还是受到了震动,这种震动,是他此生所没有遇到过的,是这个世上最昂贵最奢侈的东西爱情。足以让人义无反顾飞蛾扑火的爱情。

“子卿?”见他不语,她不放心地叫了一声。

而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花香四溢的荷园冲动地搂住了她。“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谢谢你,雪汐。我也要向你保证,我卫子卿今生今世将忠于你一人,倾尽我所有去爱你,保护你。”

在那一刻,她知道她得到了子卿的心。她成功了,可是心里却没有一点喜悦,撒谎能撒到如此程度她是越来越佩服自己了。浩远提醒她要尽快下手,因为云袅已经屡次三番地去过丞相府,并且和丞相达成了某种默契,他还暗示她要先得到子卿和子柯的身体,可是,这种事情她终究做不出来,最后却还对子卿说了那番话,还说只娶他一个。浩远要是知道了,会狠狠地骂她一通吧?只是他可曾知道,娶子卿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和底线了。

她回到皇宫后又开始跟着凌霜拼命地练字,练琴,每晚静静地等待侍卫们打探过来的只言片语。她的人脉极少,浩远也并没有打算带她走进他们的关系网,好在在诗会上认识了不少士子,他们慢慢成了她的势力。

纪轩进过一次宫,林雪和他相谈甚欢,问了他不少有关军队以及他们士族生活的问题,纪轩都耐心地一一解答。临走时两人都依依不舍,最后互送了信物才作罢。

送走纪轩后浩远的声音便在背后响起:“你现在的任务是子卿和子柯,其他的人,最好还是不要去招惹,以免出什么岔子。明天就要搬进你的安平宫了,可是距离你的大婚还有十天,这期间是万万不能大意的。”

她不置可否,心绪难平。这时候,小美远远地喊过来:“公主不好了!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