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萧若曦跑出了柳和谦的公寓,那个瞬间她心里面什么也没有想,只剩下一个赶紧离开的念头。
不想再留在那个让她伤心的地方了,她要离开他,越远越好,越远越好……她跑下他的公寓,跑到路上,没有目的的,她只是沿着道路狂奔。
沿途有许多诧异的目光,她都毫不在意。她看起来漫无目的可是心里却仿佛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引导她一路往前。自己这是到底要去哪里呢?她不停地跑着,没有停下来认过路,只是一路往前冲去。
柳和谦也跑出了自己家的公寓,可是他没有去找她,只是进了停车库里拿了自己的车,然后他在车里燃了一根烟,抽到一半,他熄灭了烟头,用稳定的双手发动汽车。
萧若曦感到胸腔里的氧气正在渐渐地稀薄,她喘息得厉害,觉得心脏的负荷越来越加大,但她还是没有停下来,继续一路往前狂奔。
她是要去一个地方,可是她到底要去哪里呢?
突然间,她停了下来,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就是这里。
她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地点,而露出了最最惊诧的表情。
这里,是一所教堂,有着巍峨的大门和威严的建筑,十字架在教堂的顶端闪闪发光。可是她为什么会跑来这所教堂呢?她应该不是基督徒才对。问号在她脑海里打转,她的脚却再也迈不动一步了。站在教堂的大门口,她喘着气,然后只是木然站立。
柳和谦把车开进了聂家的古典式庭院里,他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种异常坚毅的壮士不回头,让人可以从他周身散发出的霸道气息里感觉到他的决心。
他究竟下了怎么样的决心,为什么要来聂家呢?
萧若曦站在教堂门口,看着教堂的门打开,一位修女走了出来。
她定定地望着这位表情慈祥的修女,对方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大步向着她走来。
“柳太太,你好久没有来了,我还在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站在外面干什么?赶紧进来吧,今天罗神父也在。”修女亲切地笑对着她,好像从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她,而且还叫她柳太太。
“哎呀,孩子,你怎么又哭了?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进来向主倾诉一下,主会向你指明方向的。”修女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
“你认识我吗?为什么……你叫我柳太太……”萧若曦的头脑一阵昏眩,眼前的她觉得陌生又熟悉,还有这所教堂,她为什么会跑来这里?因为这里是个可以让她心灵得到暂时安宁的地方,有个小声这样告诉她。
但是她却不记得这个地方了……不对,她应该是知道这个地方的,但却不记得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脸色苍白地看着眼前的,心里的感觉不只是恐惧,还有一种莫名的紧张与期待。
在她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奇异的事,或许这个答案让她自己都会感到战栗不止。
“和谦,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我真的很替你担心,虽然这是你的私事,但是……”在聂家客厅里踱步的人是黑川舞。
“既然和谦决定了,我们就全力支持。”聂铭仁倒是一副很支持的样子。
“哥,你刚才说的话我也都记住了。你放心,我会把东西整理出来,也一定会有什么说什么。”柳和堇握起了拳头,她仿佛等这一刻等了好久似的。
“柳和谦,你这样的决定才是对的。人怎么可以被修改了自己的记忆?即使她选择忘记你,你也应该让她想起来。悲伤的事也是发生过的事。”聂铭亮大咧咧地说。
“可是若曦如果知道了,会不会受不了?”小舞还是表示反对,“太受打击,她会一下子倒下的。这样不好。”
“所以需要大家的帮忙和支持。我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失去她。”柳和谦狭长明亮的眼里带着钻石般坚硬的光芒。
“和谦,你能想通真的是太好了。”聂铭仁拍了拍他的肩膀。
柳和谦对着自己的好朋友露出了难得一见的轻松笑容,“没错,我以前太过在意过去,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反而迟疑不决。可是她提醒了我,过去怎么样并不重要了。若曦她爱我,过去也是,现在也是。这才是最重要的。”
“好了,我们干一杯吧。”黑川舞听了他的话以后,也露出了笑容,“明天起可能会有一些硬仗要打,若曦的父母,舅舅那里,还有若曦自己……和谦,这都要靠你了。”
“我知道。”他的眼神再一次地显得刚毅,但是却也立即露出了笑容,“不会再让任何人对我失望。这一次,我要带着她一起去参加你的婚礼。”
“哥……”和堇看到哥哥的笑容,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那个时候你说要离开家,离开爸爸可以掌握的地方,去国外生活,我真的很难过,可是我现在知道了,你离开家的束缚以后,才会笑得这么开心。”
柳和谦皱了下眉头,“以前我不笑吗?”
“很久没有真的笑过了……若曦以前跟我说过,她会爱上你,就是因为喜欢你的笑容。我们不是去新西兰一起旅行过一次吗?那一次,她看到你站在草地上仰望蓝天的时候,嘴角的笑容很漂亮……她说拥有那样纯净笑容的人,心灵也一定是很纯净的。她真的很爱你,哥哥,但是过去你都不理会……”和堇哭了起来。
黑川舞看了眼自己的未婚夫,她望着和谦的目光很复杂,“过去有许多遗憾也有许多原因造就,和堇,不要再提过去了,我们要往前看。”
柳和谦看着小舞,现在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爱人,而他呢?他其实早就找到了,但自己却不自知,知道了以后又被许多东西捆绑住了手脚,而不敢有所行动。
真的他一直在迟疑什么,自以为自己留在她身边是保护她,为了她好,而且再度拒绝她的爱。每一次她都那么的主动和坦然,而那个扭捏的人却始终是他。
以前爱着小舞的时候,为了自己的野心而牺牲了这份爱情,现在又自以为自己很伟大,为了让若曦幸福而要再一次地拒绝她。柳和谦,你的人生曾经一片糟糕,而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可以改变这些错误。
“铭亮,铭仁,小舞,和堇,柳和谦的人生走过许多弯路,许多时候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里度过,他也并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这样过了许多年。去日本以后,他找回了部分自我,现在起,他要找回全部的自我,也要担起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给一个女人幸福。他能做到,他会做到。而且他也需要你们的帮助。”他向着大家伸出了手。
其他人都围到了他的眼前,五只手叠在了一起,大家都笑得很开心。
“哥,你不会失败的。”和堇代表大家发言。
明天起,柳和谦的人生就又要开启另一页,那最重要,虽然太迟,却依旧到来的崭新一页。为了获取一个女人的芳心,真正的战斗从现在开始。
他想要保护的,他想要得到的,他必须付出的,他必须承诺的……那所有的一切,都将开始起航。
萧若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时而不信任,时而兴奋,时而惊恐,时而不知所措。
她刚才在教堂里听到了许多惊人的故事,许多人说她是柳和谦的太太,他们以前一起来做过礼拜,因为柳家老爷子年轻时加入了教会,是很虔诚的基督教徒。
还说她嫁给柳和谦以后,也入了教,变成了教友,并且经常和柳家两位小姐还有柳大夫人一起来参加教堂的慈善活动。
后来,她就经常去教堂祷告,把自己不开心的事找神父和修女谈心。后来有一段时间,她几乎天天都去,只要遇到了痛苦的事,第一个会去的地方就是这座教堂。
所以刚才她才会一路飞奔向这个教堂的吗?可是……为什么她完全没有这些记忆?她感觉到头痛欲裂,这种头痛曾经让她无法忍受,所以每次一痛,她就放弃继续思考。
但是这一次,她捧着自己的头,却用力睁大眼睛,不让自己晕厥。她要思考,她要想起来。这一切到底是幻觉,还是有人在撒谎?她的记忆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柳和谦的妻子,这太荒谬了,一定不可能。但是修女为什么要骗她呢?还有罗神父也证实了这些事。他们还拿出了她参加教会活动的一些照片,照片上还有和她站在一起的和堇以及另一个笑得很甜美的女孩子,以及一位美丽的中年妇人……有一次还有她的母亲也在场。
不,到底是她的记忆是假的,还是这一切都是假的呢?她痛得眼泪直流,她想要放弃,却无法再放弃了。
她要搞清楚这一切。今天,和谦说过什么?说了他和他前妻之间的故事,说他还爱着他的前妻……下一刻,她就变成了他的前妻了吗?
这些事难道是她妄想出来的事?太可怕了,她不会得了妄想症了吧?
“若曦,你把门开开。怎么回事?你回家后就脸色不好,如果不舒服,妈陪你去看医生。”门外传来了母亲关切的声音。“我没事。”她激烈地回答,“我只想一个人待着,妈,你让我一个人待着吧。”
“可是……好吧,妈等一下再来看你。”
若曦深深呼吸,想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再努力去想。她闭上眼,让脑袋变得空荡荡的,不去理会那些疼痛的感觉。渐渐地,她的眼前闪过一些重叠的画面,她抓不住,她完全都抓不住的一些画面。
那个说他们是夫妻的和谦的朋友,和堇第一次见到她时脸上的惊恐表情,还有许多奇怪的记忆,他家附近的蛋糕店的店员,公寓里的管理员……一些事情都飘过眼前,让她不胜惊恐。
睁开眼,她的身体不住地痉挛着。突然间,她冲出了房门,“爸妈,我要和你们谈一谈。”
“什么事?”父母房间的门立即被打开了,夏夫人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我和柳和谦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会完全地把他忘记?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她的脸色苍白如鬼,可是眼神却闪烁着可怕的光芒,看起来布满血丝,也有些吓人。
“什么……什么柳和谦……我们不认识。”萧为天也站了出来,夏夫人惊慌地看了丈夫一眼,仓促回答。
“你不要再骗我了。我刚才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夏若曦咬紧嘴唇,眼里冒出激烈的火焰,“可是我要听你们告诉我全部的事,我要证实这些荒唐的事真的发生在了我的身上。”她冲到了父母面前,紧紧盯住他们的脸。
“什么?”夏夫人身体摇晃了一下,向后倒去。
萧为天接住了妻子,他看起来比较冷静,从他那张镇定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好,我们去你房间里说,你不要太激动,你妈心脏不好。”
若曦听到了父亲的话以后,只感到一阵晴天霹雳。其实她刚才的话只是唬人的,她什么也没有想起来。但是现在,她明白了,一些事情可能是真的。
她无法接受的,从来不曾想过的荒唐又让人愤怒的事真的发生在她的身上了。那些可能只属于电视剧和小说里情节的,在她身上发生了。她忍住悲愤甚至绝望的泪水,脚步虚浮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这么说,她真的是和谦的前妻吗?那么……那么他为什么要站在她的面前说要拒绝她,可又一再地表示她爱着的那个人只可能是他的前妻呢?他那些故事是真的吗?他说的爱是真的吗?她又为什么会再一次地遇到他,再一次地爱上他啊……到底在她的身上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她的记忆会产生错乱?
这些混乱,全部都压迫在她的心脏上,她刚受了感情的打击,现在又有更加巨大的打击向她汹涌而来。
她无法承受这一切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到底算什么,她的感情又到底算什么……
“爸妈,你们知道吗,我又一次遇到了他,而且爱上了他。”她的手扶在自己房间的门框上,声音悲痛欲绝。
“谁?”萧为天的声音也颤抖了一起来。
“柳和谦,我在日本遇到了他,爱上了他。我又爱上了他,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她悲痛的声音忽然停顿住了,在凄厉的呼喊中蓦地停顿住了。
空间里的沉默来得那么突然,那么可怕,一股窒息甚至恐惧的力量在所有人心里爆发。
下一秒,她的身体倒了下去,软软地倒在了地板上。
“若曦……”
柳和谦开车回家,他正考虑着明天应该回父母的家一趟,有些事情还是要和父亲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柳家的大长辈,也从来就是他们人生主宰的柳川贺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他们柳家的孩子个个都要听从他的安排。而作为长子的继承人,他从小就比其他人更努力地去听从父亲的话,并且尽一个长子的义务,接受父亲给他的全部教育。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做得很出色,他牺牲了自己的个性发展,去变成父亲创造的那个庞大帝国的继承人,他压抑住自己的心情,每天都被父亲和公司捆绑住了手脚。
别人眼里,他是拥有一切的人中骄子,万人之上的柳家大公子。可是他的人生其实被他经营得一塌糊涂,不敢为自己所爱的人去争取,后来又让自己的婚姻变得那么失败。
若曦的那场车祸改变了这一切,他毅然切断了同柳家的一切联系去了日本发展,他要依靠自己的双手去生活,不再依靠父亲的蔽荫,也终于可以找回自己真正的表情。
但是他的人生还是有着最大的缺憾没有去弥补,那就是若曦。现在该是他鼓起最大勇气去做这件最重要的事了。
抿起嘴角,柳和谦将车子的顶棚打开,让风自由地拂过他的脸,让他可以感觉到自由的力量。
红灯时,他停下了车,街边有一个夜排档在经营,有一对情侣手紧握着,并排坐在那简陋的长板凳前。
柳和谦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们,这么冷的天,他们两个人只是共吃着一碗炒面,可是彼此的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
是因为互相在一起吗?所以不管多么艰难困苦都是可以克服的,只要两个人可以在一起。女孩忽然拿出手帕替男孩擦了下嘴角,然后笑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红灯变了绿灯,他的视线也转向了前方,稳稳地握住自己的方向盘,也握住了自己人生的方向盘。
刚转弯,他的手机就响了,低头看了眼号码,是个陌生的号码。
他把车停在路边,这才接了电话,“你好,柳和谦。”
“我是萧为天。”
和谦本来平静的脸上闪过惊诧之色,他一正脸色,“你好,萧伯父。”
他不知道萧为天为何会在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又是怎么知道他的最新手机号码的;但是和谦知道,不是很重大的事情,萧为天这辈子也不会再给他打电话了。
而这件事,一定是关于若曦的。
挂上电话,他猛地把车掉头,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形同死灰。
柳和谦跑进了医院,就算心里再怎么焦急,他也还是保持了冷静的外表。
“伯父,若曦她现在怎么样?”找到萧若曦所在病房,自然也就看到了萧为天。
萧为天紧紧盯着他,“柳和谦,你这个阴魂不散的……若曦去了日本,你为何还要去招惹她?”暴怒写在他脸上,嘴角也不断抽搐。
和谦却神色镇定,他向着萧为天鞠了深深一躬,“对不起,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责怪我,也请先让我看完若曦再说。”
“她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可能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没有任何外伤也查不出任何内伤……”萧为天嘴角继续抽搐,如果不是为了若曦,他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眼前的男人。
“萧伯父,让我见她,而且请你让她恢复过去的记忆,这样才是对若曦最公平的做法。让她自己来决定和我的关系应该如何发展,我完全尊重她的意见。”站在萧为天的面前,柳和谦的表情谦恭里带着不妥协的固执。
“你还想让她恢复记忆……”萧为天愤怒地扬起手,“我的女儿会变成那样,都是因为你!只要你不出现,她去了日本以后就会好好生活,而你这个混蛋……”一拳打在了和谦的脸上,柳和谦却依旧一动不动。
剧痛在脸颊上溢开,但这是他应该挨的一拳。
“这一次,如果她还是愿意原谅我,我会让她幸福的。”扬起脸,他神情坚毅,眼神里闪烁着灵魂深处荡漾着的真诚和决心。
萧为天眯起眼,审视着他的脸。对于柳和谦,他曾经把他当成亲生儿子来看待,可是这个年轻人辜负了他所有的期望,现在,当他的女儿躺在病床上,他怎么可能再去相信这个人的甜言蜜语?
“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你的话?”
“我希望你能给我机会,起码让我先去看看若曦,如果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你也不会给我打电话。”他站前了一步,看着萧为天。
“我叫你来,不是给你什么机会,只是想要让若曦醒过来。”
“我知道了,伯父。一切等到她醒来以后再说,无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赶紧醒过来。”手心里冒出冷汗,现在的情况下,他心急如焚地只想要先见到她。
“我先带你去见医生,若曦的情况有些复杂。”萧为天压抑住了自己的怒火,如果说柳和谦的话他全部都不相信,但是他却说对了一句话,那就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让若曦可以醒过来。
“好的。”和谦的目光扫过那扇紧闭的病房之门,他心如刀割。若曦不应该承受这些痛苦,而应该由他来承担。
昨天起,所有的事情都脱出了他所能掌握的范围,在他还没来得及开始实行自己的计划前,就失去了控制。
他不知道若曦到底想起了多少,此刻又正在遭受着怎样的煎熬,他不知道若曦醒来以后会以怎样的态度对待她,她一定痛苦极了,甚至绝望极了。
“若曦在晕倒前,到底说了什么,伯父?你说她因为想起了过去而晕倒了,她到底想起多少?”一边走,柳和谦急促地追问。
萧为天满脸不情愿,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她说她都想起来了,并且告诉我们,她在日本又一次遇到了你……柳和谦,你怎么还敢出现在她的面前,怎么还敢让她爱上你?你不是不爱我女儿吗?不是一直很想早一点解脱这段婚姻的嘛。”“在日本的事,我以后会向你解释。现在,伯父,我爱若曦,站在你面前的这个柳和谦,他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你的女儿,他爱她。”站在医生的办公室门前,柳和谦低声却严谨地承诺。
萧为天敲了门,然后走了进去,“你的话,我永远也不会再相信。”可是他看向和谦的目光,那种仇恨和愤怒终于减轻了一些。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很认真地听取了医生的意见,并且了解了接下来的日子他们究竟应该做些什么。
柳和谦的心情一直沉重着,但他有一种信心,让若曦重新醒过来的信心。不止他,所有人都应该拥有这一种信心,让若曦听到他们的声音,让她尽快从她的梦里苏醒过来。
“哥哥,若曦怎么样了?”柳和堇还有柳家的养女荼紫一起来看望依旧在昏迷中的若曦。
“脑电波的检查还是没有任何异常。”柳和谦这三天里几乎每分每秒都待在医院,他每天只是在隔壁休息室的沙发上睡上一会。
“要不要转院试试看?或者去美国治疗?那边的神经科比较先进。”荼紫长着一张典型柳家人的面孔,其实谁都知道她是柳川贺的私生女。
“她这样不宜搬动。”和谦摇了摇头,他坐到床边,继续握住若曦的手,“若曦,和堇和小紫来看你了。他们是你在大学里最好的朋友,你记得她们了吗?你记得高三那一年的暑假,我们去新西兰旅行。你说要去看看顾城最后自杀的激流岛,你说要去那里的碧草蓝天下享受阳光和自然的空气,还要去陶波湖上驾驶游艇。还记得那一次,我教你怎么驾驶小型游艇吗?你那个时候很兴奋,比和堇和荼紫都学得快。”
“对了,还有那一次我们在陶波湖里钓彩虹鳟鱼。我们几个人一起比赛,晚上一起吃钓来的鳟鱼,和堇胡闹,还差点掉到水里面去,吓得她都哭了。”荼紫也坐在了哥哥身边,对着床上的若曦说话。
“什么我还哭了……那天是若曦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机智拉住我,我可能真的掉到湖里去了。什么时候我们再去新西兰玩吧,只要你醒过来,我们就去雪山滑雪,去陶波湖钓鳟鱼,去伊甸山顶看风景,去牧场里剪羊毛,去奥克蓝的旋转餐厅里吃海鲜,去那里的碧草蓝天下静坐,然后让哥哥教我们玩帆船,这一次我们去的话,人就多了,可以叫上小舞表姐,还有铭仁铭亮以及博希……若曦,你一定要醒过来。”说着说着和堇又哭了。
柳和谦握紧了手里的柔荑,他用坚定的笑容说:“如果你喜欢,在那里定居也可以。我可以买下一个大牧场,由我们自己来经营。”
接下来三个人又对着若曦说了许多话,她依旧毫无反应。和谦送走了和堇与荼紫,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看着若曦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即使心里感到很沉重,他的表情依旧温柔,笑容也依旧挂在嘴边,“若曦,你也听到了大家是多么希望你能醒过来。”
坐到她身边,他依然握住了她的手,这些天,他就这样一直坐在她身边,不断地和她说话。柳和谦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了,但他还是不停地与她说话。
“我知道你现在感到很混乱,也有许多迷惑的地方。可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不想醒过来,我还在这里等着你,你的父母还在这里等着你,还有我们的朋友们……就算你心里恨透了我,难道不应该亲口告诉我吗?亲口骂我指责我质问我,不要对我客气,不要有所保留。若曦。”他吻上了她的手,“你要赶紧醒过来,因为我还有很多话要看着你的眼睛告诉你。我要向你忏悔,我要请你原谅,我要让你知道现在的我有多么爱你……你不能这样躺着,不能让我们再一次地浪费时间了。你不是说过,我的前妻一定希望我可以回去找她,她的幸福只有我能给予吗?所以你要给我机会,让我可以有给你幸福的机会啊……”
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滚落到她的手背上,滚烫又晶莹的男人之泪。
这是她在昏迷以后,他第一次允许自己去流泪。在只有她和他的空间里,柳和谦哭了。
若曦的手指,在那一刻,忽然间抽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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