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弦歌盈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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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师道传承(10)

20年间,俞先生、周先生、郑先生相继故去,灵光岿然的还有祥老和钟老。我评上教授之后,参与职称评定10多年,先是在成人高校中文学科当组长(只评副教授),后来到普通高校,其间高校行政化逐渐“抬头”,在我没有行政头衔时被更换过,当我有行政头衔时又重新回来,还当过组长;到了任职年限,又离开学科组。据说,现在的学科组采取随机抽签制,明天开评,今天才从专家库中抽取名单和候补名单,连夜通知专家。这或许是不得已的办法?20年过去了,我还清晰地记得当年答辩每个专家是谁,记得他们的音容笑貌,我想,和我一起参加答辩的其他3位学者也不会忘记。不唯独是我特别有心,上个月我的学生郑珊珊给我打电话,她所在的《东南学术》期刊主编杨健民先生最近还对她说过:你们陈老师当年和我一起评职称,参加答辩,他评正高,我评副高。为什么我们都还记得那次答辩?我长久地思索这个问题。我很幸运,那次答辩,能够得到这么好的老师的指教,他们很严格,同时也很宽容。我能出自这些老师的门,真的很幸运。20年了,时间距离已经有点遥远,但我离那个中文学科组的心理距离却很近很近。

(陈庆元文学院1964级,教授,曾任文学院院长、协和学院院长)一堂钢琴回课

◎王耀华

1956年5月,第一届五年制音乐专修科招生时,由于分配了一个名额到我所在的长汀县,所以,使我这个怀着吃饭不要钱、爱唱歌的农村学生,能幸运地在“矮个子里挑高个儿”的情况下进入福建师范学院读书。

8月底,我一踏进校门就听见有人在琴房流畅地弹奏《小奏鸣曲》,这对从来没有见过钢琴的我来说,是既羡慕,又有无限压力。因此,一开学我就认准琴房起早摸黑,抓紧所有能够利用的时间往里奔。

经过两个月的练习,我居然也能弹奏巴赫的钢琴曲《小步舞曲》了。一个星期练下来,音符没错,节奏顺畅。突然异想天开,我能否按谱上要求的速度,对着节拍器来试弹弹看呢?于是,借来节拍器,就以每分钟120个单位拍的速度弹奏起来了。

回课时,我以满腔的热情和企盼表扬的信心坐到琴凳上,用标准速度弹着《小步舞曲》,总算连滚带爬地弹完了,我以为老师一定会表扬我一番。可是,等了老半天,林老师一言不发,终于迸出了一句:“还没有学走路就要跑,这是正确的学习方法吗?”我的脑子“嗡”地懵了一下,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脑际浮现出当时我正在阅读的凡丁《钢琴演奏法》扉页上的两句话:

“要慢而有恒地学习。”

“凡是值得做的事情都应当把它做好。”

(王耀华音乐学院1956级,教授,曾任

省政协副主席、福建师范大学副校长)母校与恩师

◎郑长铃

福建师范大学对于我的人生来说,意义非凡。我曾三进母校,如今,虽然离开母校快10年了,却时常想起或被想起。因为母校成就了我,那里有我终身难忘的恩师,当然还有相互牵挂的故人和尘封的故事。

我与母校结缘于1984年,那一年,我凭着一副好嗓子考上了福建师范大学艺术系音乐专业,怀揣着理想开始了4年的大学生活。因为接受过中专教育,又有4年小学教书的工作经验,没多久,我就加入了学校学生会文艺部的工作行列。学习之余,我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组织校园的文艺活动上。正当其时,社会上掀起了“文化热”,文化活动风起云涌,我们的校园文艺活动也搞得有声有色——校园歌手大奖赛、合唱比赛、小型展览、系列讲座、知识竞赛等等。虽然,充其量我当时只是个“小催巴儿”,但却很有成就感,因为我的努力换来的是大家的快乐。不仅于此,细想起来,如今我的许多工作经验还真的都是那时“风风火火闯校园”锻炼出来的——组织大型活动、指挥合唱,包括安排聚会吃饭……

本科学习阶段,我专业课成绩几乎门门优秀,特别感恩各位任课老师付出的辛劳。1988年8月,由于留校工作的努力没有成功,我悻悻地离开了长安山,那时心里想着的自然是——我一定会回来的。3年后,我果然“回”到了母校——以福建师范大学教师家属的身份,住在了长安山校园不远的地方——意园、康山里,我成了敬爱的钢琴老师林君玉教授的女婿。虽然客居,但我没有被视为客人,也因我生性比较主动、活泼,所以经常反客为主,在长安山附近交朋结友,经常东倒西歪在母校的怀抱里,把许许多多的真言都说给了操场边的小草、小虫、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露水。与此同时,我也在校园的边缘见证着母校一天天的变化、发展壮大——艺术系变成了音乐系,又从音乐系升为音乐学院,从本专科教育到了硕士、博士的培养……

早在本科学习阶段,王耀华老师就被我树立为榜样,决心将来走上讲台,课要上得像王老师那样生动,张嘴范唱得像王老师那样腔韵纯正。1985年开始,我暗自定下目标:按省份至少两首民歌,按民族至少一首民歌,按剧种至少两个代表性唱腔,按曲种至少一个名段……并践行学唱背诵,清早每每都到后山琉球墓群中找感觉,因为那儿没人。虽然,4年过去了都没有完全实现原定目标、数量,韵味也欠火候,但现在所记得的几首民歌,在觥筹交错之余偶尔也还是能博得些许勉励的掌声。

1986~1987学年,王老师到日本作一年的学术研究访问,回国时带回了一部日文出版的著作——《琉球中国音乐比较研究》,随后即在国内出版,中日学界赞声一片。那时,我也翻读了不少书,写了一篇关于二胡历史考证的习作,还因相关史料问题向黄寿祺老师、曾雨音老师当面请教过。二老不仅给了悉心指导,还分别提供了一些新的史料,二老很严谨负责,都在所供材料上签名盖章。今天想来,当时写的文章肯定不值一提,但二老如此提携晚辈,可能也有不便驳意园邻居情面的缘故:我的岳母大人亲自领着我登门拜访过二老。借此,母校恩师们的爱生传统,可见一斑!那篇习作我以“初生牛犊”之势,汹汹然要与人家商榷。习作写完,恰好王老师从国外回到系里,故先请指正。老师上完课约我晚上去他家,可是我正忙着组织一个全校性活动,耽误了,迟到了半个多小时,就不敢去了。几天后,老师再次约我。我们沿着后山的公路边走边聊,老师先问了我的学习情况和今后的打算,然后就开始介绍日本的见闻和他亲自下厨做中国菜等趣事,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琉球墓群,老师说起了日本人的时间观念和待人接物,晚一分钟到都要打个电话致歉……当时我很羞愧,以至于后面他说什么都没听清更没记住。临别,老师微笑着递给我一个信封,里面装着我的习作和他工整的批改意见。老师的批改意见用铅笔写在一张纸条上,大意是文章写得还可以,但字写得太潦草,做文章与做人一样要认真、谦虚……那张纸条连同二老所供材料的卡片原来我一直珍藏着,此次本想“呈堂证供”一把,可几次搬家后,居然没找着。现在虽然一时找不着了,但我时常想起它们,想起它们对我的鞭策,也想起我曾经的迷失……

1999年,在北京“流浪”3年后,我第三次回到了母校,考上了王耀华老师的单招硕士研究生。鉴于已年届不惑,我干脆一股脑儿把博士学位也给攻读下来了。这回与母校整整续缘了5年。人生路上有和风细雨,也不乏暴风骤雨,风雨中,我守住了真诚,感悟了宽容,也学会了感动。长安山校园成了我的双重家园,经年累月中又增加了许多新的故事,在故事的演绎中,我与母校的感情也就越来越醇厚、深沉、丰富多彩。

2004年7月,42周岁的我依依不舍地告别母校,告别了安在校园不远的新家(新房子)的妻儿,告别年迈的4位老人和工作了12年的福州,只身北上。为了让我去实现理想,王老师和我的弟兄们负责任地把我推荐到了中国艺术研究院工作。为了我的北上和举家北迁,王老师给我们开了两次“家庭扩大会议”。为了了解我在北京的生活情况,王老师每次出差来都要在百忙中安排请我们去一起吃顿饭,除了带来母校恩师的关怀外,还时常督促、告诫我——“我们农民出身,千万不要丢了农具,忘了该干的农活。”老师尽到了,并远远超过了他该尽的责任,从本科到博士毕业,从学业到生活,从为人到处世,他把深深的、浓浓的情点点滴滴地镌刻入了我的生命……

今年春夏之交,乘出差之便,我回到了长安山校园,回到了已经改作茶室的教室。当茶韵在舌底齿间弥漫过后,伴着乐声和知了的鸣叫,我恍惚了,仿佛有一种声音穿越我心,洪亮、高亢,很有穿透力。如今,这儿虽然已经人去楼空,使我有了很多莫名的感慨,但我深深地知道,我的生命故事已不可能在此继续演绎,只有那对母校的眷恋和对老师的感恩之情会随着岁月的增长而深厚……作为“福师大人”,除了好好珍惜,勇猛精进,还有什么!

向光荣的福建师范大学致敬!

向敬爱的恩师顶礼三拜!

(郑长铃音乐学院1984级校友,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我的老师,我的亲人

◎李向京

2011年这一页即将要翻过,可想起2010年那一场大病,许多事情历历在目,特别让我难以忘怀的是许多关心我的老师们。

首先想到的是王耀华老师。大家都知道,他是国内外著名的民族音乐学家、音乐教育家。他有许多头衔:福建师范大学音乐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教育部艺术教育委员会副主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音理会亚太音理会副主席,亚太民族音乐学会会长,北京大学兼职教授等。同时,他还是一位副部级的官员,可他没有一点官架子,骨子里就是一位很平民化的学者,质朴厚道,平易近人。著名作曲理论家、音乐教育家王安国教授曾跟我们说过,耀华老师是一位情商很高的人,是一位值得大家学习的人。王老师为人热情、随和,心里总是装着别人。他在北京开会时,大家在一起吃饭,他总是抢着去买单,为大家盛饭、夹菜,(王老师请学生吃饭时也是这样)逢年过节时他总是第一个给大家寄贺卡,为大家带来祝福。

在我心里,王老师不仅仅是我的博士生导师,他更像是一位家长,一位关爱我的亲人。他治学严谨,尽显学人本色风范。在我博士研读期间,他总是像家人一样在工作、生活上对我处处关照。为了让我能更好地提高作曲与作曲技术的理论水平,他出资将我送到上海音乐学院贾达群教授处学习。可以说,如果没有那次的上海学习,就没有我后来的博士论文。让我特别难忘的是,在我生病期间,他先后10余次到医院、家里来看望我、关心我,而且每次都带来许多营养品。我想起音乐圈内曾流传的一句话:“田青的嘴,王耀华的腿”,当时我还并不真正懂得这话的意思,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含义,王老师关心别人总是最勤快的。此外,王老师还非常细心,记得有一次他带了许多樱桃来看我,过后才知道他为了让我能吃上新鲜的樱桃,亲自到水果店一粒一粒地挑选。王老师不仅关心我,而且还时常关心我女儿的学习与生活。我女儿在日本留学期间,王老师多次打电话问候她。我女儿回国后,王老师又百忙之中抽空专程为她接风洗尘。王老师在我身上花了太多的心血,而我只是他千百名学生中的一个普通弟子,却让他如此悉心牵挂。我真的很感动,大爱无言,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我对恩师的感激与崇敬之情!

其实,在我们学院,像王老师这样的教师还有许多,他们都像亲人一样关心、支持着我。尤其在我生病期间,院长叶松荣教授、书记骆积强教授,以及院领导班子和许多在职与离退休的老师都经常来慰问我,关心我的身体状况,减轻我的工作量,关照我的生活等等。那无言的情感,如亲人们的殷殷深情,给了我莫大的精神支持,让我从病痛中走了出来。可以说,老师们的关爱,是我的精神力量,也是我战胜疾病的坚强动力。

回首20多年的工作历程,尝尽酸甜苦辣百味。像亲人一样帮助过我的老师还有许多许多,无法一一提及,在此一并表示深深的谢意。在今后的生活中,我要像老师们一样,更多地去关爱别人,并将老师们的爱心和精神不断传承下去。当今社会,智者生存,唯有向学,躬行实践,方能不负众望。我将带着感恩之心和老师们的厚望,去开启新的征程,奋发有为,努力实现人生的价值,以谢众恩!

(李向京音乐学院1986级,教授)绿叶对根的情意——记曾民勇教授二三事◎莲荷

大约是两年前,有一天民勇老师给我们来了个电话,让我们几个人到他家一趟。那时,他刚退休不久,但因为身体的原因已经很少到学校。当我们到他家时,他刚服完药,正靠在藤椅上休息,脸上带着倦意。我们关切地问他最近身体怎样,他回答道:“还好,还好……”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今天找你们来,主要是想问问物理学一级学科博士点申报的准备情况,看看是否还需要帮助做些什么。”当他听说准备工作总体还比较顺利时,倦意已完全退去,讲话的音调似乎也高亢了许多,脸上还露出久违的笑容。我们记忆中的那一位睿智、务实、充满人格魅力、令人敬重的老师、校长的鲜活影像仿佛又浮现在我们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