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万钧老师的课自然也是我们印象深刻的。我最早知道李老师是因为1984级的老乡托我投选票,如今想来应该是投仓山区人大代表的选票。老乡有事外出,把写好李老师姓名的选票托付给我。我对她的认真有点不解。她说他们同学都很喜欢李老师的课,这是一位非常棒的老师,一定要投这一票。李老师给我们上的是三年级的比较文学的选修课。当时大家对李老师的课都有点畏惧心理。他最欣赏1977级,上课时总是说:“77级,87级,差10年,但差了多少啊。77级演讲、演话剧、篮球比赛,全都能卖门票。你们呢?你们能做什么?”我们坐在讲台下不敢吭声。然后,他就点一支烟,一边讲课。讲到高兴处,就随手一指:“请你起来回答问题。”要是同学的回答让他不满意,他就让他站着。记得有一天晚上他跟我们讲爱伦坡的《黑猫》,提问了好几位同学他都让他们站着,于是,他又准备唠叨了。我愤愤不平,不等他开口就举手要求回答,回答完还挑衅似的看着他。李老师则又取出一支烟,慢条斯理,但声音明显柔和了。
李老师热爱教学,退休对于他来说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因为他不能上讲台了。他强烈要求让他继续上课,感谢我们的文学院领导,特别安排退休后的李老师继续上课。我听说李老师上课前总是在家自己试讲,而且上课前是不吃饭的,说这样才能充满激情。一位这么有名的老师,即使他经验非常丰富了,满腹经纶,可是,他从来不对上课掉以轻心,上课从来都是他最重视的事情,心无旁骛,这是李老师课上得好的重要原因。
孙绍振老师大概是为我们学校争得最多声誉的一位老师,几乎每次参加学术会议,总有同行问起孙老师。孙老师给我们上的是“文学创作论”,我至今记得他上课的好多内容。比如他鼓励我们大胆写作,说他自己在“崛起”之前第一次写论文时,他的一位老师给他的文章批了8个字:“乱七八糟,才华横溢!”所以对于年轻人来说,才华是最重要的,怎么写没有关系,写得多就会写了。他介绍知青题材的某篇小说所描写的“快乐自行车”和“悲伤自行车”,说知青骑着一辆除了铃铛不响到处都响的破自行车,因为伤心,在山路上颠簸而哐哐作响的自行车似乎也在哭泣;后来这人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破自行车在山路上快乐地歌唱。
记得有一天孙老师请了好几位同学分析孟浩然的《春晓》,要求后面的同学不可以重复前面同学的观点。第一位同学自然说的是《春晓》的本意,后来请的四五位同学,大家挖空心思编出《春晓》各种各样的深刻内涵。记得郑家建说这首诗表达的是作者对冬天的怀念。坐在我身边的若江“咯”的一声笑出来。看着这么多同学站着,我觉得孙老师是在戏弄我们,于是,举着手“腾”一下站起来,说:“我来回答!”我当时刚刚读了几本《情感与形式》之类的西方美学著作,便严正地告诉孙老师:“一件艺术作品,虽然一旦作者完成创作,就成为一件独立的审美对象,接受者可以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创造它,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怎么再创造都不能超越于文本所能提供的基础。《春晓》短短一首诗不可能有太多不同的理解。”说完我倔强地高昂着头看着孙老师。孙老师显然被我幼稚的愤怒逗乐了。我参加工作后,偶尔听到孙老师说他当初给我的选修课打满分,我当然偷偷地高兴,人嘛,谁没有虚荣心呢?能得到孙老师的肯定是很光荣的事情。但是其实我很清楚地记得孙老师打分都很高,不少同学都得了满分,这是孙老师的风格。我想,这应该也是孙老师的境界,对学生很宽容,以鼓励为主。
颜纯钧老师的影视欣赏也是我们非常喜欢的课。在清华楼三楼的电教室,颜老师给我们看了好多资料片,欧风美雨冲击着我们年轻的心灵。现在我还清晰记得颜老师给我们分析《上尉的女儿》的片头,那迎面而来的海风海浪;还记得颜老师很动情地为我们介绍《悲情城市》,我看了一个多小时还看不懂,就偷偷地溜了,下楼还正好碰到颜老师。我自认为自己是个好学生,也是老师比较钟爱的学生,居然也逃课,现在自己当老师了,想想颜老师当时应该有点伤心。
在大学的老师中,我最经常跟人说起的大概是郑星象老师。郑老师给我们上古代汉语课,常让我们用自己的方言念一些古音,以此帮助我们理解和记忆。他可能是福州人,经常用福州话“翻译”古音,用福州话吟诵诗词,举了好多例子说明什么是入声字,并且教我们怎么判断已入四声的某个字是入声字,我至今记得他举的“箸”、“猪”等字。还记得他解说构字法,说“鱼羊为鲜”,新鲜的鱼和羊肉一起烹煮,味道鲜美;说“大羊为美”,表现了古人审美的实用原则。郑老师以全身心投入教学,不多的头发几乎全白了,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赤红的额头闪闪发光,牙齿掉了不少,我们总觉得是吟诵多了的缘故。我们宿舍当时最懂事的飞云说,看郑老师就知道什么叫皓首穷经,古汉语老师都是这样;又说郑老师因为全力以赴上课,没有写论文,虽然能把枯燥的古代汉语上得如此精彩生动,但是评不上职称。我们听了都非常震撼。
古代汉语上完,林海权老师接着给我们上训诂学,选修的同学不多,好像是13人吧,但照样开课。林海权老师带着我们到图书馆古籍部上课,手把手教我们使用各种各样的工具书。他选了一部古籍复印,一条一条分给我们,让我们试着注释和翻译。
我特别要说到教我们现代汉语语音课的林宗仁老师。他教我们汉语拼音,按照座号顺序挨个检查和辅导,一个一个同学过关。我和海娟是第一张课桌,他在我们那张课桌前常常一站就过了一节课,后来他只好改变顺序从最后一桌开始辅导,才能照顾到全班同学。“ong”这个音我怎么都发不对,他弯着腰一遍又一遍地示范口型和发音部位。海娟的莆田方言影响较为明显,林老师一个音一个音教她纠正。林老师还布置任务让海娟念给我听,我把海娟很困难的音圈出来,老师再逐个教她。当然,“ong”这个音则是海娟教我。大学教学很容易展示老师的个性,林老师不是那种很活泼的老师,但上课条理清晰,认真负责,因材施教,很有成效。
大学老师中,我课外交往最多的是阙国虬老师。每次到他那,都是阳光灿烂、欢声笑语满屋子,他那儿总是很多学生,有些毕业了的男同学在他那喝茶、抽烟,有时候也喝点小酒。阙老师于我却有启蒙老师的意义。他不仅要求我钻图书馆,大量阅读20世纪早期那些报纸杂志,培养我从文献目录入手做学问,而且教我为人处世的很多道理。大学的我走的纯粹是“白专”路线,只会读书写文章,人情世故的修养却非常欠缺。阙老师是唯一一位不止一次批评我的老师。记得保送研究生考试时阙老师正好出差,确定保送后我去阙老师那,还义正词严地认为唯一的保送名额本来就应该非我莫属。阙老师说:你们年级优秀的同学很多,要保送,你也未必是最好的人选。那时的我对自己的学习成绩非常自信。阙老师说:我遇到很多非常有学问的大家,越有学问的人越谦和,这是一种涵养,也是一种境界。阙老师的好多教诲我至今常常想起,有些道理需要我好多年时间慢慢体会。
大学还有好多好多老师,正是他们多才多思、认真负责的教育构成我大学生活枝干挺拔的主旋律,浓墨重彩,是我人生道路上最绚丽的篇章。感谢老师!
(涂秀虹文学院1987级,教授)我的四位辅导员
◎赵立新
我的第一位辅导员是杨一青老师。第一次见杨老师是在我刚到学校报到,我们还在宿舍整理床铺,她来到我们宿舍,笑着说出了我们宿舍刚刚认识的几个舍友的名字和来源地,我们都非常惊讶,大家都很奇怪。她是谁?为什么能认识我们?我们都不认识她。很快,我们都知道,这位身材高大的年轻女老师是我们的辅导员。可以说,她对我们年级每个同学的了解,对我们的管理和教育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为我们未来的学习和生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我的第二位辅导员是杨金辉老师。杨金辉老师在杨一青老师调到集美师专后接任我们年级的辅导员工作。杨金辉老师经常带我们从学校跑到高盖山下,并带我们参加学校的各项体育比赛。他对每个同学的声音的辨认能力和优秀的体育素质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提升我们集体团队精神上起到了重要作用。
我的第三位辅导员是李小英老师,她是1983级的师姐。当时她刚从外校调入师大,已经是大学高年级的我们给她出了不少难题。李老师担任我们的辅导员时,我们的自我管理、自我服务和自我教育的能力得到了充分的提高,而且,她对我们真心的关心和帮助给我们留下了难忘的印象,赢得了同学们的尊重。
我的第四位辅导员是林丽卿老师。林老师当时是我们系的副书记,在我们大四时担任辅导员。老人家从事了一辈子的教育工作,是一位资深的老辅导员。我们这一届有点像是老人家的关门弟子了,当我们毕业时候,她老人家刚好退休。从安排我们到安溪实习到毕业分配,老师事无巨细,事必躬亲,我们都感受到了她老人家的细心和认真。她给我们开会没有讲稿可以讲半天,同学们深有体会。特别是,老人家对几十年前的学生的印象如数家珍,给我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后来我留校后也成为一名辅导员,我的4位辅导员都为我后来的辅导员工作树立了榜样。大学生涯中能有幸结识这么多位辅导员,真是我工作经历中的一种幸福。
(赵立新数学与计算机科学学院1986级,经济学院党委副书记)黄老师的三次班会课
◎庄敏琦
有一个哲人说过:人生道路很漫长,关键处只有那么几步。
1987年,我有幸成为福建师大化学系专升本函授班的一分子,班主任是黄垂权老师。作为班主任和专业科任老师,他对我们班倾注了全部的爱心,付出了无数的心血。曾记得:在教室,他和我们谈学习、谈工作、谈理想;在宿舍,他和我们聊家庭、聊生活、聊人生。平等的沟通,淳淳的教诲,使得黄老师成为同学们信赖的良师益友。
对我而言,黄老师的教诲有着更深远的意义,他的三次班会课,让我终生受益,这神奇的三次课,内容可以概括为:传道、授业、解惑。
传道的班会课
1988年初的寒假期间,是函授班开学后的第一次集中授课,地点在漳州市教育学院。当时社会正流行一句大家印象颇深的口号“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教师的职业还没有成为“令人羡慕的职业”。当时,班级不少同学存在“下海经商”的念头,学习目的性不甚明确,积极性也受影响。黄老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针对班级存在的问题,他在班会课上强调了师范生“学高为师、身正为范”的使命感和光荣感,同时黄老师以自己的经历,为我们树立一个标杆。通过这次班会课,坚定了包括我在内的一大批同学终生从事教育事业的决心。
授业的辅导课
进入师大的第二年,到校本部进行面授学习。学习之余,出于对黄老师的喜爱,我们也会到黄老师家里走走。当时的阳光新村不但留下了我们的笑语,也留下我们的思考和讨论,许多同学对他所开设的《有机选论》课程也情有独钟,学得特别好。当时我正在考虑今后从事的专业方向,虽然觉得有机化学是一门蓬勃发展的新科学,自己又有兴趣,应该大有可为,但是心里拿不准,班会课后我和黄老师述说了我的想法。在他的指导和鼓励下,我确定了自己的研究方向——有机分析。结果经过20多年的努力,我在这个领域上取得了一点成绩,证明了黄老师的指导是非常有远见的。
解惑的指导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