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遥,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缘分如此浅淡,为什么我们要遭受离别相思之苦啊?
我在房中独自呆了一整天,终于将事情想透,终于彻底下了决心。是啊,我是这一切罪恶的源泉,也只有我来结束是最合适的。
再出来时,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吟诗弹琴的画蘋了,现在的我冷血,恶毒,满腹心计。我在谋划着可怕的计划。可是,虽然如此,我却始终放不下那段残存的感情。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子遥他还在期望。
可是,我却没有料到一场突来的意外结束了我们今生的幻想,这是我史料未及的。
一连几日,我都在极度的悲伤中回忆着曾经。而子遥他也没有再来找过我。我有些高兴又有些失望,我偷偷地看着四处,企图寻找那曾经的一抹洁白。可是,几日过去,再没有那伤感而婉转的箫声传来。
飘红姑姑知道我的心情,便有意让我和苏彦哥哥一起上山采药,企图在我的消遣中让我慢慢地遗忘悲伤。可是她不知道,即使我笑的再灿烂,我的心中都是始终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忧伤。毕竟那是我一生的最动心的回忆。
苏彦哥哥没有在这段时间内表现出任何感情,他始终同从前一样,保持着他“哥哥”的形象。他同我坐在山上的石头上说着话,他给我仔细的介绍着各种药草的功效,他和我一起喝着清甜的泉水。我们又恢复了从前,我们又重新的开始了“两小无猜”的生活。这日子是舒服的,自由自在而没有半点束缚。在这种日子中,连空气都是异常清新的。
我虽然摆脱不了伤感,可是却尽量不在苏彦面前露出分毫。因为我知道,像曾经一样,他一定比我承受了更多的痛,而那痛还是我给的。我偷偷得瞥着他的脸色,企图从他的脸上寻出半点痕迹。可是他的脸上却只有寻找药草的专心和采挖药草的小心。苏彦,难道你真的在和我在一起的时间里不会痛吗,我不信。
我不敢用言语去询问他,更不敢去揪他的伤痛。我怕,我真的很怕他会再次被我的选择和态度伤害。
我稍稍恢复了平和,可是,又一阵箫声划破了整个普济寺的安宁。更令人惊讶和引起议论的是,他奏的曲子是《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诗经》的第一首,讲的是君子对女子的渴求。这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啊。
子遥,你真是不死心啊?只是,你不知道我们今生是再也没有交集的。即使我不是画蘋,我也不能对你付出任何的感情了。
我在房内静静地听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多么优美的句子啊。只是,你不是我的良人啊。
我的泪一滴一滴的滴着,滴到我手上的的刺绣上。一只鸳鸯自由自在的在湖中游着,只是,我却没有任何力量去绣另一只。双宿双栖,这不是我的人生;举案齐眉,那只是我的幻想。
这次,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门前了。我慢慢的向门前移动着,我还是想从曾经的回忆中寻找今日的可能。
我急速地奔过去,猛的推开门,却看见飘红姑姑那异样的眼光。她盯着我,仿佛我是被捕的小兽。
“姑姑”,我叫着,低下头去。
“你要到哪儿去?你还想和他有所可能吗?你难道想做第二个落絮吗?”她问着,话里有些激动。
“姑姑”,我动情地叫着。第二个落絮,这是不可能的,我永远也不会成为第二个落絮。子遥,他也不会让我成为第二个落絮的。“不,这不可能,我……”我说不出,我还是不敢对他的心做任何的保证。
“你去吧,去跟他做个最后的了断吧。”飘红姑姑似乎是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不,我不要。”我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我猛烈地摇着头表示着我的不满。我向门外冲着,我要去见我朝思暮想的子遥。
“画蘋,难道你忘了你的杀父仇人姓凌吗?”
我的身体在那一刻呆住,我自言自语的喃喃道:“是啊,我的仇人姓凌啊。”
画蘋姑姑走向我,把一把短剑交到我手上,道:“做个最后的诀别吧。”
挥剑断情,挥剑断情。
我双手接过那把短剑,冷笑着看着这把短剑。这是一把多么漂亮的短剑啊。剑壳的镀金闪闪发光,上面还嵌着朱玉宝石。我一把拔开,明亮的剑身,锋利的可以照出人影。这是多么漂亮的剑啊,却用来做断情之物,真是可惜了。
“让我去见他做后一面。”我的话里已经没有任何感情。
飘红姑姑嘴唇一动,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什么。终于她叹口气道:“去吧,做个彻彻底底的了断吧。”
窗外的箫声还在响着,子遥,你是在期望着我的到达吗?可是如果你知道我此去之意,你还会坚强的在此吹奏着有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关雎》吗?
我慢慢地走至山下,很远就看见他那飘逸的身影。有泪划过我的脸颊,我轻轻地拭去,掩饰着我的悲伤。我不想我再在他面前露出任何情感,我不想我再牵动着他的心。
“王爷”,我轻轻地叫着。语调里己经有了浓浓的悲伤。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感情是不能掩藏的,哪怕有着最好的伪装能力。
他看着我,问着:“王爷?”像是在问我,又好像是在问自己。“难道现在我在你心中还是王爷?不,不对,画蘋,你以前是叫我子遥的,不是吗?”他尽力的问着,好像在释放着什么。
“是的,王爷。”我说着,把藏在袖中的短剑抽出,交与他道:“王爷。”我迅速的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是?”他有些惊讶的问着。
我不说话,只是道:“王爷,好自为之吧。”挥剑断情,他是不会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