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我们管不了。这样，我们做个约定吧，不是说爱情就是荷尔蒙分泌的产物吗？它是有存活期限的，我们就放开所有一切爱一次，最疯狂最奢侈的爱，然后直到我们的激情一点点消耗殆尽，我们之间的荷尔蒙死亡，这样我们就会死心，然后各自回归自己的轨道，互不相欠。”
冯默白没有说话，只是再一次紧紧抱住云景。
3
就像是雨后的天气一样，大雨之后天空会更蓝，阳光会显得格外温暖，云景的生活也像大雨之后一样，似乎变得更加鲜明亮丽起来。
云景去购物，买那些从前不舍得买的衣服，开始化妆，每天漂漂亮亮地出现在办公室，常常笑容满面，身边的同事都说她像是变了一个人，脸上满满地写着恋爱的幸福，像找到了太阳的向日葵。云景没有再像从前一样否认，既然是挥霍，那不妨放肆一点，这样也许就能快些消耗掉她的激情。
中午，冯默白来接她吃午餐，依旧是在两条街外的意大利餐厅，云景偏爱那一家的摩卡和甜品，更重要的是那里的落地窗在午餐时间可以照到太阳，一边吃东西一边晒太阳，她觉得那是最幸福的享受，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对面坐的人是冯默白。
吃完东西照例是餐后甜品，云景一点点用小勺子吃着，对面的冯默白在看一份英文杂志，见云景那模样就笑说：“放心吃吧，要是不够就再点一份儿，我虽然不做律师了但还是付得起你的甜品钱。”
“知道，你是有钱人，而且马上要娶一个富家……”云景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尴尬地放下勺子不再说话。
“如果你不高兴，就不用向我强颜欢笑；如果你生气，你也可以直接向我发火，我都不怪你。”冯默白放下杂志，握住云景的手。
“我知道，不过我又凭什么向你发火呢，我已经知道你的立场，现在不过是自食其果。”
冯默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云景的手，半晌后说：“我们私奔吧，去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旅行怎么样？”
“好呀。”这正合云景的意，所以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既然在这个城市里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那么就去另一个地方吧，去异国的土地上挥霍爱情。
“不过要晚一些，最近我要处理一些事情，回英国一趟，等我回来我们就出发。”
“好。”云景微笑着点头应下，冯默白也看着她微笑。
一天后，冯默白离开A市去往大洋彼岸，云景站在机场外看着飞机呼啸而过，她感觉自己在一条错的路上开了头，但她无法控制自己。
元旦放假一天，许南泽打来电话说又到过节时候了，要不要到他那里蹭饭吃，这几个月云景一直在忙工作的事，与他联系也不多，反正没事也就答应了。
许南泽在家里请客，说是亲自下厨，到他家时开门的却是宋婉清，一身居家服装素面朝天。餐桌上，许南泽谈笑风生，时不时给宋婉清夹菜，看起来温柔体贴，但看着宋婉清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却还是有些失落。
饭后，许南泽主动收拾碗筷，宋婉清与云景坐在客厅，云景问宋婉清：“这就是你想要的吧，幸福吗？”
云景以为她会毫不犹豫地点头，但是没想到她脸上的笑容竟然僵住，淡淡地垂下眼皮，许久都没有说话。
云景离开时，许南泽执意送她，在去站台的路上，云景问许南泽：“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林摩来找过我，我知道孩子的事了，这才知道自己亏欠了她这么多。”
“她知道吗？”
“没有，否则她不会接受我照顾她的。”
“你这不是爱，是同情，你拿她当你赎罪的工具，这比不爱更残忍伤人。”
“我知道，可我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做什么。”
“算了，我其实也没资格指责你，我自己不也一样糊涂。”最终，云景放弃继续这个话题。
有出租车正好从前面的路口过来，云景上前一步，朝着那车灯方向伸手招了招。
“云景，我一直想告诉你件事，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许南泽忽然开口。
“你说，我听着。”云景边冲出租车招手边随口说。
“我喜欢你。”
云景伸在前面的手僵住，然后沉默，长久的沉默后她扭头看向许南泽，极为不自然地笑了笑说：“你是开玩笑的吧，不过还真把我吓到了。”
“如果不是玩笑呢。”许南泽问。
“那你就是混蛋，你忘记你刚说了什么吗？”
“我知道，也只是说说，你就当没听过吧，路上小心。”出租车在云景面前停下，许南泽上前准备拉开车门，云景上前推开他自己坐进车里，看也不看一眼许南泽，只让司机快点离开。
坐在出租车上，许南泽打来了电话，云景挂断，他就继续打，如此重复了两三次，云景最后还是接起来。
“云景，我刚才头脑不清楚，你别放心上。”许南泽径直开口，语气沉稳。
云景呼出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说：“算了，不和你计较了，就当你喝高了。许南泽，也许你不相信爱情，但我希望你相信友情，如果你愿意我会是你一辈子的朋友。你曾经说过羡慕我和莫小珂这样的关系，你也可以的，我当你是朋友。”
“云景，谢谢。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一定要原谅我，一定要。”
“你……”云景不解他的意思，想要追问，但许南泽已经挂断了电话。
冯默白到英国后给云景打来电话，云景正在请玉姐过目一份资料，看到上面显示的号码，云景想接却又觉得不合适。
“想接就接吧，我看完后告诉你结果。”玉姐挥挥手示意她可以先出去。
云景谢过玉姐，快步出门到人较少的一处回廊转角处接通了电话。
“我在这里一切顺利。”冯默白的声音有点疲惫的沙哑。
“嗯，我现在在上班，你自己在那边照顾好自己。”
“那我晚上再打电话给你，去工作吧。”
电话结束，虽然只是一通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问候电话，但云景还是握着手机抑制不住地兴奋。回到玉姐办公室，玉姐正好将资料看完，便随手将资料递给云景说没问题了，然后又笑问：“是默白打来的吧？”
“嗯。”云景点头。
“看你这样子你们冰释前嫌了。”
云景笑笑，接过资料离开，她不敢与人太多地谈论冯默白，因为她现在只想当那个一叶障目的人，只看眼前不计后果，因为她计较不起。
4
云景通过了×法学院的研究生初试，功夫不负有心人，成绩竟然还不错。去学院拿成绩时又遇到了罗教授，云景看他走过来心里就有点犯嘀咕，不知道应不应该再为上次讲座的事向他说声抱歉，还是只当没事发生一样打声招呼就好。
“哎呀，这不是欧阳同学吗，我正找你呢。”罗教授看到云景，十分热情地主动打招呼。
云景有点意外，不过也还是赶紧露出一脸笑意上前，并打算主动再道一下歉，说：“罗教授好，不好意思，上次的讲座……”
“讲座很成功呀，学生们都很激动，受益良多呀，学校还说要将这个讲座延续下去，当成法学院以后学习的样板模式呢。”罗教授感叹着，脸上颇有些得意。
“这都是您的功劳，还是您组织得好。”好话谁都爱听，锦上添花无伤大雅地拍马屁，云景也不反感。
不过，这次罗教授却谦虚起来，而且并不是那种装出来的谦逊，他连连摇手说：“不不不，还是你的功劳大些，帮我一下子请来三位律师，还全都是国外名校归来的大律师，口才和经验都是一流呀。”
“我，我没有请谁呀？”云景疑惑不解。
“除了你还能是谁，你就别谦虚了。之前还说你请不到，结果第二天就有人打电话给我，说我策划的活动讲座律师由惊鸿律师行这边安排，算是欧阳云景对×法学院的学术支持。”
能安排律师来参加讲座，又将事情做得如此漂亮的人，云景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没再多解释什么，云景莞尔一笑权当接受了罗教授的感谢。
“这些是以前×法学院的考研复试旧卷，往前四年的全在这里了，你拿回去看看，应该对你的复试有帮助。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我愿意当你的考研导师。”
罗教授向来清高，这样主动帮人从未见过，云景颇有受宠若惊之感，接过那只装着旧卷的档案袋，连连称谢。
作别罗教授，云景走在校园里发短信给冯默白，冯默白很快回了越洋电话过来，似乎是刚刚睡觉，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谢谢你。”
“谢我什么？”冯默白有点不解地问。
“我现在在×法学院，刚遇到罗教授了。”
“哦，你是说那件事，我本来想挤出时间自己去，不过有个案子那天开庭，我就安排了几个比较有经验的律师过去帮帮忙。”冯默白轻描淡写地说。
“罗教授说办得很成功，还说愿意当我的考研导师，还给我调出了以往几年的考试旧卷。”
“这很好，你帮了他那么大的忙，给足了他面子，他这样做也合情合理。”
“默白，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你在背后还为我做了什么？”云景缓缓问着，似是感叹。
“没有了。”停顿一下，他又说，“云景，答应我，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自责，更不要伤害自己，因为那都是我的错。”
“怎么突然说这些，文艺可不是你的专长。”云景笑着调侃，心如被一团软软的棉包围着，然后渐渐与这些棉一样变得柔软。
“答应我吧。”冯默白温柔地恳求。
“好，我答应你就是了。”停顿一下，她补充说，“放心吧，我是个贪图享乐的人，只会努力让自己过得舒服快乐，就比如现在我明知不应该和你在一起，却还是不顾世俗道德伦理与你继续纠缠。我很爱自己的生活，我这样自私的人只会越来越爱自己，从来不会伤害自己。”
“那就好。你只要知道，我现在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你都应该享受，也只管享受这一切。”
“好，我绝不浪费。”云景笑出声来。
“我明天回国。”
“我去接你？”
“不用，我到时候联系你，你出来就好。”
“出来？去哪儿？”
“现在保密。”
“好吧，看你能弄出什么花样。”云景不强求、不追问，她懂得惊喜的要诀就是无知，虽然好奇，但她现在甘心享受这个无知的过程。
第二天下午，云景接到了冯默白的电话，说他已经在楼下，云景起身离开座位走到通道尽头的落地窗边朝下看，果然看到冯默白的那辆卡宴停在广场旁边。
“我现在上班呢。”云景压低一点声音说。
“那就请假，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