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爱人,绑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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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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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明醒来,不知身在何处。

映入眼帘的是一顶淡黄纱帐,透过纱帐,高高的天花板夺人眼目,其上鹅黄色作底,椰树样植物,水瓶,骆驼,或浓绿或金黄,一圈圈浮雕由外向里缩聚,包拢住一顶奇形怪状的吊灯。

志明如僵尸般弹起,身上雪白丝被滑下落在暗黄床柱旁。

“你醒了?”旁边一人道,志明转头,瞧见一阿飞撞少年盘腿坐于地上,手持游戏操纵盘,面对巨型电视屏幕目不斜视。

他慢慢撩开纱帐,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装饰成中东风味的房间里,宛若酒店的特色套间,只是电话冰箱全无,唯一的现代电器便是周小弟面前的巨型彩电。

“这是哪里?”志明问他,周小弟不答,双目圆睁紧紧盯着屏幕,棒棒糖棍子在鼓起的腮边紧张颤动,显是战到酣处无暇顾他。

志明翻身下床,找不到自己的鞋,只好赤脚踏上色彩斑斓的波斯地毯。在床上不觉,一下地便感到地面轻轻颤动,仿若脚下有个按摩器,耳边还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沉闷声响。志明大奇,走到窗边拨开厚厚纱帐,伸手去推窗页。

“停手啊!”惊恐万分的尖叫响起,他尚未反应,迎面便是无数沙粒子弹般袭来。

“咳咳咳!”周小弟捂住口鼻冲来关上窗,回头愤恨瞪住弯腰咳嗽狼狈万分的志明:“你无聊啊?没事开什么窗,累我又得收拾一次!”

一边碎碎念,一边操起鸡毛掸子狂拍桌椅门床,波斯地毯一撩,扫帚吸尘器,动作一气呵成,熟练至极。回头瞧见志明仍是双目通红泪水狂流,少年良心发现,推他至一小门:“进浴室洗洗,省得眼睛瞎掉。”

志明闭眼摸到水龙头,伸头一阵乱冲,五窍七孔尽是沙粒,勉强睁了眼,又觉头上发痒,他将头伸至水龙头下,但见无数沙粒顺水奔流。在浴室冲了半日,他才感觉清爽,出来时,外间除了周小弟,还多了个女子。

志明心一悸,记起先前被这女子银链兜头立失知觉之事,谨慎停步。

女子已换了一身米色裤装,同色系V领薄上衣,茶色眼镜摘下挂在领口,更显得一双凤眼锐利逼人。她双手抱胸望着志明冷笑:“醒得正好,你可认得我是谁?”

她是谁?志明倒还要问问她,他瞧着对方不语。

女子面色一变,将额前碎发撩起瞪志明:“仔细看看这张脸,我是谁?”

志明当真端详女子面容,只见她额头光洁,凤鼻秀目,略带古典的五官配上利落的短发竟也不突兀。一丝异样掠过志明脑海,待去捕捉却又空白一片。

他摇摇头。

对方脸色突变,缓缓上前几步,志明下意识要退,身后一面墙壁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她缓缓逼近。

女子玉手一伸,抓住志明领口将他拉下,面目狰狞,咬牙切齿:“你这负心贼,竟忘了我是谁!”

负心贼!

这三个字如同天雷劈得志明震撼万分,自幼稚园第一次与女孩子牵手至今,他还从未被女性如此评价过。

是安妮?是玛丽?还是……

脑中努力尝试将历任女友的名字与眼前这张脸对上号,领口却越勒越紧,志明几乎与那女子鼻尖相触,冷汗连同湿发上水珠一齐狂流。

突地,一滴水珠落于女子唇上,志明更加窘迫,脑中长长的名单不由消退了。那女子却浑然不觉,仍是怒目紧盯志明。

一直在旁屏息静气的周小弟见状上前劝解:“我说,再勒下去他就要断气了。”

女子愤恨未消,重重将志明推撞墙上,在房里转了几圈,她突地停在电视边一堆游戏卡前,抬脚,未见使力,叠成小山似的游戏卡便咔嗒嗒成了碎片。

志明看得眼皮急跳,耳边听得周小弟心疼地吸了口气。

这小阿飞对志明大呼小叫,在女子面前却不敢发作,反而拖张椅子上前诌媚道:“鬼差大人,何必生这么大的气?生气可是会变老的!”说罢劝女子坐下,抓本杂志替她煽风消火,狗腿十足。

“鬼差大人?”志明不由出声,疑是耳朵出错。

“你,说给他听!”女子纤手一指少年,背对志明坐下,似是恼怒得不愿再见他脸。

周小弟咳一声,对志明使个眼色:“这位是……地府的鬼差大人。”

志明哦一声,瞧瞧少年灵动的双目,再看看女子齐整的衣着,不似精神异常。他想想又问:“地府的鬼差,不是牛头马面吗?”

女子冷笑一声,转过头来,凭空冒出的银链在指间摇动:“他们是我下属。”

志明望着那链子,突地心一跳,摸摸头脸,体温尚在,呼吸正常,不像已被拘魂地府。

“放心,你还在阳世。”女子又是连连冷笑,“我此番前来,不是要拘你的魂,而是寻仇。”

寻仇?志明道:“我还未死,怎会与鬼差结仇?”

女子凝视着他,“上辈子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你自己想想。”

“你的意思是……我们前世结的仇?”志明匪夷所思,“前世的事我怎会记得?”

“怎会不记得!”银链在墙上重重一击,“周小弟一见我便前缘后果尽数记起,你倒好,竟忘得干干净净!”

原来少年也得罪过这女子,志明吃惊看他,正碰上少年丢来一记无可奈何眼神。

女子粉面薄怒,深吸一口气,才恢复冷静:“本来我还未想好如何与你算账,这下倒好,你竟不记得我……哼,那么在记起之前便给我好好待在这吧!”

志明与她四目相对,女子眼中的恨意如熊熊烈焰,又似冰天霜地,志明突觉罪孽深重,他咳一声:“呃,我该如何称呼你?”鬼差大人?他可叫不出口。

女子不为所动,“我没有名字,这也不重要。”

“一个人怎会没名字?”志明吃惊。

“是,人总有个名字,但因为某个烂人,我已舍弃以前的名字。”某个烂人是谁,言下之意甚明。

自己究竟做过什么伤她如此之深?志明正疑惑,一旁周小弟怯怯伸手:“那个……鬼差大人,没有名字确实很不方便,我替你取一个如何?”

“随你。”女子面容如霜。

周小弟咳一声,“这样吧,我们叫你春娇小姐好了。”

志明无语,回头去看周小弟,对方却一脸道貌岸然。女子也是不为所动,似乎不觉得这个名字有何不妥。于是志明也咳一声:“呃……春娇小姐,不如你告诉我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任你处置如何?”

春娇瞪他一眼,站起甩下一句:“你最好给我记起,否则我关你一辈子!”

说罢头也不回走出房间。

“她真是鬼差?”志明望着她离去,回头问周小弟。

周小弟耸肩,“你说呢?你自己尝过那条银链的滋味,或许你瞧我们像黑手党莫名其妙把你掳来?”

见志明发怔,他又笑:“你这人倒也不可思议,一般人听了只当我们有病,你却还能面不改色地与那女人讨论前世不前世。”

“我某任女友信佛。”所以志明也染上拜庙问卜的习惯。

“无所谓了,”周小弟摆摆手,“如今我们已是一条线上的蚱蜢,你人笨,我在地铁上使眼色你不懂,那女人变个鬼面吓你你不怕,竟还傻傻请我们进屋喝可乐。现下你不记得她,怕我也得陪你关一辈子。”

“你记得她?”

“一见便记起,像做梦一样。”周小弟答,“别想我告诉你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女人知道可不饶我。说来我才是罪魁祸首,可她似乎更记恨你,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呀~”

志明愕然,听得窗外风声又作,他记起,方才便想问的问题:“这到底是哪里?”

周小弟笑,“撒哈拉沙漠。”

两小时后,天际一片蔚蓝,方才的尘暴仿佛是梦。

志明站在门前的游廊上,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黄沙发呆,身后的房子里,周小弟仍是盘腿坐在电视机前,游戏操盘紧握在手。

方才的两个小时,已足以让志明颠覆世界观。

周小弟说,天界地府妖怪尽数存在,且与人类想像完全不同。比如地府,如今已充分现代化,生死簿可在电脑查,押送鬼魂靠光纤,像春娇这般年轻貌美的Office lady一大把,且个个来历不凡。

周小弟说,最近有恶鬼越狱,春娇被派来人间追杳,顺道寻个人私仇。

周小弟还说,别以为春娇掳我们是触犯戒律,这事可是有阎王在背后撑腰,还向某石油大亨讨了这处沙漠别墅囚人,存心为春娇出气来着。

周小弟最后说,他本是台湾一混混,最爱五月天,立志做个摇滚小子,就因那前世啥劳子的仇被春娇掳来此地月余,叫天不应唤地不灵……

故而志明此刻立于黄沙之上,发怔。

志明还在读书时,老好班长便如此评价过他:“就算世间天崩地裂,志明那厮仍能浑浑噩噩自顾自生活。”

王太太也曾叹息:“志明,若哪一天我蹬腿去了,恐怕直到讣告上报,你才会知你可怜的老母已不在人世。”

自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话也可理解为他们在拐着弯子赞志明接受能力佳。可是眼下,恐怕得有人在旁提醒“喂志明,你该自掴一掌狠捏一记或干脆撞墙晕掉以证明这只是个梦”,他才会知普通人在此等情况下会作何反应。

既然无人提醒,志明只有自行思索。

他记得少年时看北条司漫画,猫眼三姐妹,其中一男子也是一夜之间连人带房子被绑架到沙漠,如今志明与他是何等相似!

漫画中的男子乐得在沙漠中过清闲日子,志明呢,能做得到吗?

他开始思索:我一无工作二无女友,一人独居老母自得其乐无需我赡养,平生最快乐日子便是泡在女友家里为其炒菜做饭桶马桶买卫生棉……

如此一想,便觉眼下境况与先前日子也无甚差异。就算能逃回去,他也是要晃悠上个把月等待下一任女友出现,而这里有周小弟作陪,还有春娇小姐……虽然志明没胆将她视为女友,但既然他前世对不住她,一旦春娇需要换灯泡,志明必会义不容辞地卷起袖子。

主意打定,志明心中豁然开朗,他绕着游廊踱到屋子后方,一条白石铺就的小路由游廊延伸至远处一幢巨型建筑,圆形卵石一路上被黄沙掩埋数次。

志明眯眼眺望那艳阳下闪闪发光的白色圆形巨顶,周围还有若干异域风味建筑,据少年周小弟介绍,那儿才是阿拉伯石油王子的别墅,他们身处的小楼只算整幢沙漠别墅的一个后院。

西侧地平线上一抹浓绿,志明猜测该是取水的绿洲,否则浴室中哗哗的清水从何而来。

他回头望望自己将要住下的小楼,也有个白色圆顶,只是小得多,二楼圆台,一楼游廊,活脱脱一千零一夜中囚着公主的沙漠宫殿,志明便是被恶魔擒住的倒霉公主。

耳边突地传来嗒嗒声响,志明一愣,循声寻去,便发现了自己是如何被运到此地——一架直升飞机立于空地之上,螺旋桨嗒嗒打转,春娇下沿着扶梯向上攀爬。

志明莫名心慌,压住被风卷起的乱发靠近喊她:“春娇小姐,你要去哪?”

春娇回头见是志明,眉头一皱, “干你何事,给我好好待着!”

“你还回来吗?”

春娇不耐,正要喝斥,却对上志明仿佛被遗弃小狗的眼神。她略怔,望着志明半晌,不甘不愿地点点头。

志明松口气,他瞥一眼驾驶座上着白色头巾戴副飞行镜的大胡子男人,低咳一声:“春娇小姐,你要不要换双袜子?”

这什么古怪问题?春娇瞠目,低头瞧瞧米色长裤下裹着高底凉鞋的双脚,方才发现丝袜上明显的划痕。思绪飞转,立时想那起那一堆被她踏烂的卡带碎片,她冷笑一声,慢慢走下扶梯。

螺旋桨下的男子看着她走近,白皙的面皮上五官端正,目光清澈,瞧起来倒是能令女人心生好感的男人,只是……

她钩住志明领口将他拉近。

志明眼中闪过困惑。

两人四目相对。

春娇冷笑着,一字一顿:“你,少将哄女友的套数用在我身上!”她推开志明,头也不回地转身攀上了扶梯。

直升机腾空而起,毫不留恋地消失在蓝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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