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高烧
“少爷,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了,毕小姐我会好好照顾的,您回房休息一下好吗?”佣人望着疲惫的楚天麟,劝道。
“我没事,你再去拿点冰块过来。”他摸了摸毕忧兰额头说。
“可是……”
“我不想说第二遍。”
佣人不禁打了个冷颤,她不敢耽搁半分,立马出去去取冰块。
毕忧兰躺在床上,光线把她的脸映衬着无比晕红。
她闭着眼睛,脸颊有些冷汗,细致的眉微微锁住,仿佛正陷阱一个可怕的梦境,嘴里不时痛苦的呻吟着。
一天了……
高烧了一天,仍然没有办法退下。
指尖触碰她滚烫的皮肤,宛如一团烈火直烧进他的心。他的脸紧绷,眼底如乌云般墨黑。
前天雨夜。
她倒在冰冷的马路上,孤零零的身影,仿佛像个被只遗弃的小猫。她闭着双眼,身体不时的抽搐,漫天的大雨,他从车里冲下来,当他抱住她的时候,那刺骨的冰冷,心里骤然传来一阵从未有过的绞痛。
苍白如纸的脸颊,她全身没有一定热度,冰的仿佛降到了零点。雨疯狂的冲刷着她的身体,微肿的眼睛,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水。
那一刻,他仿佛有杀人的冲动。
最不想看到的结果,最担心的结果,没想到还是出现了!
空气仿佛一下子冰冷起来。她紧闭着眼睛,冷汗不时的从额头溢出。楚天麟望着她,心里涌起一股怒火和刺痛。
这就是他保证的结果?!
风轻轻地吹,一股很强烈压迫感从身体里扩散出。
“取消!”他盯视夕月,强硬的说道,“我不同意这场婚礼,立刻取消!”
“不同意?”夕月轻瞄了一眼他,“楚天麟,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反对。”
“……你觉得我没有资格?”他尖锐而冰冷的看着他,“很好,看来我以前给你的自由太多了,让你都忘了楚家的家规。”
楚家家规有一条,寂月门门主必须无条件听从和辅佐本家最高领导人。
“我不想用强硬的办法取消它,但若你不肯妥协,就别怪我不留情面。”窒息的压迫感,他厉声的警告道。
夕月一愣,从来没有看到他如此强硬的态度。
“呵呵,好可怕的警告啊。”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楚天麟少爷的话,我怎么敢违抗呢?不过结婚可是私事,完全与寂月门无关,况且又是基于男女双方都同意的合法情况下,楚天麟少爷又以什么身份来干涉反对呢?”
“半年前,玄龙的事情怎么会发生你应该很清楚,寂月门遭到的重创已经让本家长老很不满。所以——”他尖锐的看着他,一种无法忽视的霸气,“寂月门绝对不允许存在致命的弱点。”
“是这样吗?”夕月看着他,嘴角出现一抹高深的笑容,“我看,这不是真正的原因吧。”
“……”
“你想要取消婚礼的真正的原因是忧兰,对吗?”夕月微微眯起眼,“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当年,你第一次见到静,眼里闪过的惊艳和我初次见到静时,一模一样。”
楚天麟的心骤然一紧。眼前的夕月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没有昔日的柔和及淡然,只有嘲讽的笑意,以及身上隐约发出的冰窖般的寒意。
半晌,
“我最后说一次,取消婚礼!”
“逃避似乎不是你的作风哦~”
他看了夕月一眼,“如果我真的看上那个女人,当年就轮不到你和她的婚礼。”
“那现在呢?破坏这场婚礼是否代表你看上忧兰了?”夕月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和我都心知肚明,这场婚礼对寂月门是不会有任何影响,本家的长老即使再不满,也不会对我的能力产生怀疑,所以只要我坚持,这婚一定可以如期举行。而你这么强硬的拒绝,想必只是不愿放手吧。”
夕月直视着他,眼里有着嘲弄,毕竟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他太了解他了。
“这些话你还等到她知道真相以后再来和我讲。”楚天麟没有否认,但是这句话却如同一个火星彻底点燃夕月心里的怒火!
“……你敢!”他的眼眸发出如针尖般的锐光,他逼近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要是敢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黑黝的双眸蹿起幽暗的火焰,此刻的他仿佛来自地狱的索命死神。
“她有权力知道自己的婚姻到底建立在什么目的上,然后再选择是否接受这场婚事。”冷冷的灯光下,他的脸仿佛被镀上一层冰雹,他直视着夕月,眼里没有丝毫受威胁的样子。
“这就是你惯用的手法吗?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及时玉碎也不让别人拥有。”
夕月的眼里闪过轻蔑的光芒,“不过你吓不倒我,我知道你高傲的自尊是不会允许你自己做出这种卑鄙的事。”
“如果最后的结果是灭门和毁掉两个人,那我会放下你所谓的自尊,提前结束这段错误的关系。” 他的眼里有着如高山般的坚定。
夕月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的。
“好,那你就去试试。”他盯着他,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空气里似乎有两个强大的力量相互碰撞,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像要把空间给扭曲了。
第一次,
他们如此对立。
仿佛在争抢一个绝世宝藏,谁都不愿让步。
窗外的树叶被风吹的哗哗作响。
透过虚无的距离感,他强烈的感受到夕月的愤怒和占有欲。
这是他第一次在那黝黑的双眸里,看到如此坚定的光芒,坚定到即使放弃寂月门、放弃生命、放弃他一切的一切也仍要坚守和保护的光芒。那光芒似乎能穿破空间和时间,将他沉寂很久角落渐渐照亮。
那年生日,他躲在别墅花园里,望着只有5岁的夕月,小小的他不停的挣扎不愿上车,漆黑的深夜,夕月带着哭声拼命地呼喊着他的名字。而他除了握紧自己的拳头,没有一点办法。几年后,他偷偷的去寂月门看他,他看到曾经被娇生惯养的弟弟受着如此非人的训练,他不敢上前,因为在他小小的眼睛里,他看见了陌生的不属于他的冰冷和嗜血。
一直以来,在他的心里,他始终对夕月存在深深的愧疚,如果没有他的存在,夕月就不会受到这般折磨。如果不是他不够强大,小时候的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离开楚家。是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弟弟,才让他受到那么多的苦。
他望着夕月。眼睛渐渐暗淡下来。
现在毕忧兰对他很重要吧。
那么……就再放一次手吧。爱情和亲情之间,他还是选择了亲情。
“你对毕忧兰是什么态度,替身还是爱?”只是他还是要搞清楚这个问题。
“爱。”夕月盯望着他,眼里陡然放出无比坚定的目光。
“确定?”
“确定!”仿佛如同立誓一般坚毅。
他看着夕月,
半晌。问道:“但若有天她知道了真相,怎么办?”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冰冷渐渐从眼里散去,他的眼神慢慢柔和下来,“我会把静的记忆藏进心里,让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守口如瓶,她不会知道真相,永远不会。她只要知道我爱她,就够了。”
“会让她伤心?让她流泪?让她后悔嫁给你吗?”
“不会!不会让她伤心,不让她流泪,更不会让她后悔嫁给我!”黑黝的双眸散发着深邃的坚定,深不见底。
他望着他。
很久以后。
“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随后他慢慢的离开。
在即将踏出房门的刹那,
他停了下来——
“月,新婚快乐。”
他没有回头,声音有着空落落的苦涩。
“不……我不是玩具……不是……不是的……”断断续续的呓语,毕忧兰无助的摇着头,“不是这样的……不是!”冰袋从额头上被甩开,她像不能接受什么一样,痛苦不已。
楚天麟从回忆中惊醒:“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不是玩具……他说过他爱我……不会的……他说过的……”
眼前似乎有几十个白色的人影,她在中央拼命的用手捂住耳朵,然而那些冰冷嘲讽的声音似乎如利剑一般,狠狠的刺穿手掌、刺进耳朵里。
“他不会骗我的……不会……那些……那些字只是他以前刻的……不……不是这样的……”
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流下,楚天麟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胸口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肆虐。没想到她的眼泪会给他那么大的杀伤力!她无助不安痛苦的摇着头,手臂上的插着的针头。血,不知何时开始倒流。
“他没有骗你,你醒过来,我带你去问个清楚。”楚天麟低沉担忧的说道,眼里幽暗无底。
窗帘悠悠的飞扬,
光线在空中忽明忽暗。
红晕从她的脸上消失,苍白渐渐泛出来。
她听不见他说的话。她蹲在黑冷的世界里,她感觉自己在往下沉,越来越黑,越来越冷。
孤独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她用力的将自己倦缩起来。
好冷,好冷……
嘲讽声海啸般的朝她涌来!
“不……不要……”她拼命的用手捂住耳朵,脑子仿佛要炸开一样!
她不要呆在这里,不要听这些话,不要!!
突然!
整个世界扭曲变型,随后宛如玻璃一样碎化成千万片……
……
瞳孔一缩,手中的刀利落快速的往脸上划去!
……
他闭上眼睛,面无表情,嘴唇苍白如雪。
身体一点点的往下。
……
一个巨大的力量将毕忧兰扑倒在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
谁来救救我……
……
电击板一次一次的放在胸口,
一次一次的将他击起,
一次一次的无力坠下。
……
谁来救救我……
……
一幅幅照片挂满整个房间。
照片里的女孩有时微笑,有时迷茫,有时静坐,有时玩耍。
……
静,我爱你。
桌上刻满了字,
一笔一画仿佛都能渗透出血
……
谁来救救我……
……
亮白色的许愿瓶,血悲伤的流离在上面,仿佛着了火般。
“你害怕的是这张脸!这张一模一样的脸!!既然这么害怕,为什么当初不把我的头砍下来放在这里供奉着!为什么要来招惹我,欺骗一个玩具对你而言就那么开心!!”
“……玩具一旦有了心……它的心也会碎……也会痛的……”
啪!!
一击响亮的耳光
……
血染的许愿瓶被丢弃在地上,仿佛是一颗碎掉的心。
……
谁……
谁来救救我……
……
“啊!”手臂上骤然爆发出一股剧痛,随后整个身体像是火辣辣的被撕裂开来。
“按住她!不要让她乱动!”医生急声的说,插进手臂的针头剧烈摇晃。
楚天麟一惊,急忙加大手上的力量。
“不要!不!!”剧烈的疼痛像是要把她的灵魂从身体里硬生生的拖出来!她拼命的挣扎!
楚天麟咬着牙,用力的镇住她,尽可能的不弄疼她。
“我不是玩具,不是替身!你说过……你爱我,只爱我这个人!你说过的!!”眼泪疯狂地从眼角流下,“为什么她也有项链!为什么你站着不说话,你告诉我……告诉我不是这样的!月,你说话啊!!!”
风凌乱的在屋内穿梭。
阳光被飘来而过的云朵挡住。
空气的温度似乎一下子冷了下来。
透明的药水被缓慢的打入她的动脉里面。
“按住这里,千万不要放手!”医生将棉花球按在刚刚打针的地方。
楚天麟接手,小心又用力的按住。
“这个药性很快,一会就没事了。我再去开点药。”
毕忧兰躺在床上,眉头紧缩,她的嘴唇苍白无色,仿佛所有的精力都被抽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遇见你……”她的声音轻若蚊嘀。
楚天麟的心好像有个虫子在噬啃着,一阵阵的绞痛。如果一开始就强硬的阻止……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渐渐的。
太阳从云雾里探出。
房间亮了起来。
她停止了挣扎,紧锁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来,脸色依旧苍白的如同白纸,痛苦仿佛从她脸上沉淀了下去。
半晌。
她宛如睡着了一般。
很安静……
很安静地躺在床上。
细长的睫毛上有着点点泪光,发出如星辰般的光亮。
******
空荡的房间里,许愿瓶,闪着同样的光亮。水晶链被无力的握在手心里,夕月仿佛一个被抽去心的娃娃,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
从那晚到现在……
他始终呆滞的看着地板,没有任何表情。像一个做错事的小男孩,把自己封闭在了阴暗的空间里。
门无声地被推开。
狼影走了进来。
当看见地上的夕月时,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那一瞬间,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
地上的他和一年前一模一样——那种绝望至死的平静。
狼影蹲下来,望着没有焦距的瞳孔,惊恐的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月,你怎么了?!”
他用力的摇着他的肩膀,而他则像一个木偶一样:“你不要这样,回答我, 昨天的婚礼为什么你和毕忧兰都没有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他瞥见他手上的许愿瓶,心不由一颤。
这条项链不是他给毕忧兰的吗?
怎么会……
没有光泽的许愿瓶,血覆盖在上面,暗红的颜色刺痛了他的眼睛,狼影有些颤抖的问:“她知道了……她全知道了是不是?”
夕月呆呆的坐在地上,空洞的眼神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反应。
“你给我醒过来!你这样子能解决什么?”他吼道,“她去哪里了?我把她找回来,你和她解释,解释清楚就没有事了!!”
他焦急的呼喊着夕月,恐惧一点点从心底蔓延开来。他不可以回到以前,那噩梦般的半年,他不愿再重演了!
“月,会有办法的,你醒过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她对你是有感情的,只要你认真耐心的和她解释,她会谅解你的。”
但是夕月宛如一个被抽取线的玩偶,一动不动,没有表情,似乎除了还在跳动的心脏以外,一切都是死的。
怎么办?他听不见他说的话。
突然,他瞥见静的画像。
双眸骤然一缩。
狼影猛的站起来,随后将墙上静的照片扯下来!
希望这样能行……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将照片重重的摔在地上!
哗~!
一瞬间玻璃碎裂成千万片,玻璃碴肆意的飞裂开来!
灯光下,透过碎裂的玻璃,静的脸仿佛也碎掉一样。
夕月愣愣的望着照片
仿佛是一个石子被丢进湖里。
平静无神的眼眸突然荡起一阵微弱的波动。
哗~!
第二幅照片同样被狠狠的砸下来!
玻璃破碎的声音仿佛一阵雷鸣在夕月的脑海里炸开。
双眸一缩,他猛的站了起来!
狼影望见夕月的动作,心里又惊又喜。他对外界有反应了!
只是,笑容还没有在嘴边成形。
突然!
夕月单手掐住他的喉咙,狼影被狠狠地撞到墙壁上!
苍白的灯光下,夕月的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他宛如来自地狱的死神,黑黝的双眸里闪着嗜人的光亮,他冷瞪着狼影,有着深深的恨意。
狼影震惊,仿佛被那眼神镇住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喉咙处仿佛有团烈火在燃烧,他的嘴唇一张一闭似乎在说着什么。
窒息的寂静,
空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狼影的脸渐渐涨红,他望着那嗜血的眼睛,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果然……这个世界能唤醒他的只有静和毕忧兰。只是,他没有想到,破碎的照片换回的不是夕月,而是——他心底最深的仇恨。
寒冰在夕月眼里绽开,怨恨快速聚集起来,他仿佛黑暗里的精灵,美的令人惊心动魄。
狼影的呼吸越来越紧,血液似乎都冰冻了起来,喉咙爆发出来的疼痛快速地蔓延到整个身体。
他暗痛地望着夕月,身体僵硬无比。
他知道他把他当作了玄龙,那种恨入骨髓的暗光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只是……
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层层白雾,朦朦胧胧的,他用力的闭了下眼睛,除了那双明亮无比的双眸外,一切都是模糊的。
如果我的死,能够唤醒你……
狼影用力的望着他,火红的头发如同血一样,灼热地在燃烧。
我唯一的朋友……
他的手用力的握紧,指甲陷入肌肤,一点感觉也没有。身体仿佛被麻痹了,除了喉咙那火辣辣的刺痛,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愿意同魔鬼交易!
身体里似乎有一种力量,那力量从心脏最深处爆发出来,穿过五脏六腑,最后顶在喉咙口,他用力的张开嘴,前所未有的力量刺破喉咙的阻挠。
“月……”轻的仿佛根本没有声音的呼喊,夹杂着一种濒临死亡的忧伤。
那声音如同一把利剑骤然刺进夕月的心里——撕心裂肺的痛!
突然!
一阵飓风在脑海里刮起,理智快速聚集起来。
当他看见狼影红的已经泛白的脸庞。
他骤然松开手!
轰——
狼影如同积木般倒在地上。
夕月震惊的看着他。狼影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仿佛想要把身边所有的氧气全部吸进去一样。
“我……”夕月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右手,他刚才做了什么?突然他如发狂般的奔出房间。
狼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地上。
******
三天后。
毕忧兰的高烧终于退了下去醒了过来。出乎楚天麟意料的是,她醒来以后,既不哭不闹,仿佛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平静的吃饭、读书、睡觉。她没有问自己为什么会住到楚天麟的别墅,也没有问任何关于夕月和那件事情。那段记忆好像从她脑子里被剪掉一样,她还是毕忧兰,那个冰冷、尖锐、满身刺着毕忧兰。
只是——
隐约中,一股担忧和不安缠绕在楚天麟的心里。
似乎在害怕这样的她,那种平静的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让他感到强烈的不安。
而这种不安终于在一个下午被印证了。
那天,毕忧兰躺在床上在看书,佣人进来打扫房间。
“毕小姐……不好意思,请稍微让一下,谢谢您。”佣人边擦拭床头边小心提醒道。
毕忧兰闻听,随后移了移肩膀。
佣人在擦的时候,抹布不小心碰到的毕忧兰的脸。
突然,她猛的低吼:“你干什么!”
“对不起!毕小姐……真的对不起!我……我这就给您擦干净。”佣人似乎被她的厉声给吓倒了,她急忙从一旁抽出几张纸巾想为她擦拭。
毕忧兰拍开她的手:“不要碰到我的脸!”紫褐色眼眸里,一种害怕和冰冷夹杂的神色。
她骤然下床,跑到房间里的洗手间。
水哗哗的被扑到脸上,她挤出很多洗面奶,泡沫铺满她整张脸,她用力的揉用力的揉,仿佛脸上有世界上最脏的东西。
半晌,她将脸上的泡沫洗干净,随后又挤出更多的洗面奶,一遍又一遍洗着脸。
佣人似乎被她这诡异的动作吓倒了,她上前劝阻,不料却遭到毕忧兰的呵斥。她急忙把楚天麟找来。
楚天麟到的时候,水池里已经有着很多的白色泡沫,满满的洗面奶被挤的所剩无几。但是毕忧兰仍然一遍一遍的洗着脸,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你在干什么?!”他冲上去,将正在洗脸的毕忧兰用力拉起来。
毕忧兰挣扎的低吼:“放开我。我在洗脸。” 清水从她脸颊旁流下来,她的脸红红的,一片被反复摩擦过的颜色。
“已经很干净了,不要再洗了!”
“没有,脸还是很脏。你放开我,我要去洗干净!”毕忧兰用力挣扎着,“放开我听到没有!!”她低吼道,眼里有着惊慌失措。
“你到底怎么了?”楚天麟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没有怎么样。楚天麟,你放开我,我把脸洗干净就可以了。”
“洗了那么多遍已经够了,你的脸都红了!”
“没有……很脏,还是很脏。”她的眼睛突然迷离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能有脏东西,如果有脏东西他会不喜欢的……他喜欢的脸不能有一点点脏东西……”
楚天麟愣住,手上的力道突然一松,毕忧兰挣扎开,拿起洗面奶又开始洗了起来。
楚天麟震惊的看着她,她刚刚在说什么,什么叫做有脏东西他会不喜欢的?
那刹那,天仿佛一下子暗了下来。
医疗室里,医生听了毕忧兰的行为后,初步得出的结论。她患上了强迫性神经症,也就是通常说的“强迫症”。
“怎么会突然患上这个?”
“这个因素有很多,有可能因为病人本身的性格问题,如不完善感、不安全感、不确立感,也有可能是遗传问题。强迫症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只是程度上的问题。毕小姐的情况,以我观察看来,也许是因为某些强烈的精神因素作为起病诱因才患病的,她的症状是属于强迫观念里的强迫洗涤。”
某些强烈的精神因素?楚天麟的身体骤然一紧。
“有没有治愈的方法?”
“依照毕小姐的病情,她现在比较适合心理治疗,我会定期和她谈话,舒缓她的情绪。不过您也知道,心理上的疾病,外界的治疗只能起到一定的缓解作用,真正的治愈还是要靠她自身力量。我建议您能够找到她经常洗脸的原因,然后让她从根本认识到这样的行为是无意义的、不正当的。从而提高她对病的认识,以此让她有意愿抵触这种的行为。”
听完医生的话,怒火骤然从楚天麟心底蹿起,毕忧兰发病的真正原因是夕月,因为觉得夕月爱上的是她的脸,所以她才会下意识的保护它不让它有一点点的脏东西,她应该是在害怕一旦自己没有了这张脸,那夕月就再也不会爱上她了。
怒火像是火山爆发一般肆意蹿起,楚天麟的身体僵硬无比。他带给她的伤害居然会深到这种地步!换句话说,毕忧兰对夕月爱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范围。
楚天麟拿出手机,快速有力的按下一句话:
我不会放过你!
信息没有温度的发送出去。
屏幕上“发送成功”的字眼,快速回复过来。
楚天麟的脸如同极地的冰川,在温暖的七月里,散发着令人心颤的寒冷!
千万朵娇艳的玫瑰花,如钻石般透明的潭水。风温和的迎面出来,身旁的玫瑰花炫美的左右摇晃。
夕月坐在池潭边,迷茫的望着潭水。鱼儿肆意的在里面游窜,阳光照在水面上,发出刺眼的光亮。
三天了,他还是找不到毕忧兰的任何消息。她像是从城市里消失一样,一点踪迹也没有。这个城市她没有认识的朋友,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她究竟能去哪里?
夕月发疯一样的四处找她,但是每天除了绝望的回来以外,他找不到任何一点线索。
她就像一缕烟一样,悄然的消失在城市之中。
焦急和失落越渐膨胀,就像一个皮球,随时都有砰然炸裂的可能。
她到底在哪里?
心底泛起一阵的无力感,许愿瓶哀伤地被握在手心里。
突然,口袋里传在一阵震动。
夕月取出手机。
我不会放过你!
夕月看着它,心仿佛漏跳了一拍。猛然,他发疯般的往保时捷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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