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人在激情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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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久远乡音5

第37章 久远乡音5

我和司马青山离开家,手牵手地在村路上漫散地走着,由于刚才讲抗美援朝时的故事,心情很压抑,出屋來他就抬头看远方星空,在思索着……

我本想把他的情绪;从八年前那段历史中拉出来,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一时两人在默默无语中。原意到竹兰家坐一坐,信马由缰地走出了屯子,又来到小溪旁,听到小溪冰面上狗踩雪的唰唰声!

青山终于开口说:“青竹姐,您想往哪里领我呀!咱都出屯了还走呢!”

“唉!小弟!是你把我牵着手领到这里來的!说去竹兰家,到她家门口你也不站脚啊!一直走一直走,这不就到这里來了吗!”

我俩那天晚上谁家也没去,在腊月冰天雪地夜晚,眉毛头发都被自己呼出气体给结成霜,愣是没覚出冷來,一个情字,真能溶化昆仑山冰雪……

第二天青山早早地来到我家,常了,也没有太多客套话,青山看我和爸爸都把笔本准备好时,他笑着看看我和爸爸说:“老师,青竹姐,我接昨晚的说吧!

那些年我妈妈对囯家事,和这个屯外面的一些事,从来不感兴趣,谁说也不插话,也不问。妈妈只记得爷爷经常开导大家的一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国破山河碎年代,平民百姓没有和时局抗衡能力,一切都随遇而安吧!”

第二天拂晓前,爸爸赶着马车带着草料,和乡亲们去土山修公事,是后方战备机场,当我醒来时候,妈妈一人坐在炕沿上在吸烟,爸爸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妈妈两眼望着窗外自言自语:“刚刚过上两年好日子,这咋又打仗,什么时候是个头。”

那年我家二爷爷从辽南地区迁来,住在北炕,二爷爷在北炕很早就坐起来,老人家也在劝妈妈说:“听你俩昨晚说的,依我看,这场战争时间不会太长,美国帮着南朝鲜,中国帮着北朝鲜在第三国开辟战场,必须在短时间内解决战争,不然的话美国的后勤就成了问题,他们打不进中国来,不用害怕……

其实妈妈根本没想战场上谁胜谁负的事,妈妈说:“那些大事我不懂,也不想懂,我担心他爸身体吃不消,天儿一天天凉了下来,他那老病一年比一年重,一旦在工地犯了毛病那可惨了,跟前没人照顾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爸爸那年才四十岁,但看外表体征足有五十开外,头发已经花白,从三十多岁就开始解顶,眼边的鱼尾纹开放的散落在整个脸上,虽然两只大眼睛闪烁着慈祥光芒,但眼黛像两个水泡泡,因常年咳嗽,眼球有些外凸,看上去非常苍老。

妈妈常年担心爸爸的身体,一旦垮下来,上有老人,下有孩子,生活重担能把妈妈压垮。二爷爷知道妈妈心里想的什么,有什么法能扭转家里处境,知道劝也没法解开妈妈的愁苦,也只好跟着仰天长叹!

早晨我起来洗把脸后,桌上抓起一个玉米饼子,拿起包着书和本的小布包,一边和妈妈打着招呼一边吃着饼子往学校走去。

那时学校没准确时间,用太阳升起高度做标准,学生到的差不多开始上课,上午两节,中午休息一个多小时,在今天上课时全体师生都集中在院里站成队,由薛老师给讲朝鲜战场上事。

接着王宝军老师,把昨天在区上学的歌曲教给学生唱:“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为祖国,就是保家乡……”学了一个课时,就在学校院子里唱了一上午。接着薛老师要学生在放学路上列队唱、起宣传鼓劲作用。

朝鲜自开站以来,咱清辛庄男性强壮劳力没剩几人,家里仅剩一些老弱病残其实更苦,这部分人要负责后方一些事务,家出工和军属一些他家做不了的活,村干部统一安排家里这些留守人员,每天都闲不着。

爸爸托着病体出工已有半月余,听工地回来取衣服人说爸爸已经病倒两次,咳嗽吐血,听到这坏消息妈妈整夜吸烟,饭也少吃许多。

其实妈妈也病了,但她没有倒下,也不能倒下,这个家她得撑着。又过了几天,工地领导看爸爸实在支撑不住,派褚大伯赶着爸爸的马车给送回家。

那天晚上司马青山说到他爸爸修机场那段时,有些伤感表情,妈妈又心疼地说:“好了吧凤來!别让青山往下说了好吗?明天再说吧!你看行吗?”

爸爸有些不情愿的放弃,这样有代表性家庭,在特殊年代的遭遇,又看出来妈妈对青山的关怀,只好终止了讲诉。

我又和青山手拉手,在夜色伴随中走在乡间街道上,去享受那份友谊温情!

司马青山在讲诉抗美援朝时的几天里,总是來的很早,坐下基本没有闲话,看着爸爸,再朝我点点头,微微一笑便是打完招呼,接下来他便入主题。

青山又接着说:“那是冬月初的一天下午时分,天下着清雪西北风呼啸着从屋顶刮过,掀起地面上积雪,像烟尘似的条条带带地,往东南方向运动着,也是刚进冬月,一年中刚冷季节。天天假阴天,薄薄云层,可见到太阳的轮廓,大量未形成雪花的冰晶在空气中飘浮着……

褚大伯赶着爸爸的马车进院,妈妈急忙下地,没来得及穿完鞋跑了出去,走到车子跟前,扶起躺在车里的爸爸,他瘦长的躯体在肥大的棉袍里裹着,当妈妈背起往屋里走时,看不见妈妈背着爸爸,好像妈妈披着一件大衣,能听到爸爸痛苦的呻吟声……

六十年前的偏僻农村没医生,家里病人只好忍着,挺着,有能力人家去镇上口述后再讨些草药,也有一部分用偏方调养,也不知道妈妈在哪弄来一副偏方给爸爸用着,盼着奇迹出现。

爸爸自己内心中有很多放不下事,还有两位叔叔没尽孝道,另有两个子女没长大成人,他不能倒下,必须站起来,经一月余调养爸爸能下地活动,轻微劳动,最后又什么都能做。此时已是大年临近。

那一年的春节村子里格外消沉,仿佛能嗅到鸭绿江对面的硝烟味,三个自然屯加起来在家男性不超过六十人,多数是老弱病残,他们要担着前线给养供给,家人的生存所需,沉重的劳动强度,已剥夺了乡亲们笑容,春节扭了三年大秧歌今年不得不停下来。

半年后,清辛庄去担架队的二十人,断断续续三五一伙,已经回来十九人,唯有西院乔喜春没有回来,二弟乔喜贵去向回来人家里打听消息,回來的人都唉声叹气说:“大先生凶多吉少哇!眼神太差劲,跑着时候常摔跟头!”

他们知道的,都是一次走散前还在一起,在一次执行任务返途中。进入敌机扫射区,大家纷纷各自找掩体,结束后,六十多人担架队,化整为零各处逃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