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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欢儿成亲后,她就被迫住进紫苑。丫头仍负责她的生活起居。紫苑的其他丫头做好自己的事就成,黎霜从不管这些事儿。
做正牌的少奶奶一点都不好玩。黎霜托着腮,望着手中的茶水发呆。游皓这不准那不准,在这紫苑还不如住竹沁来得畅快!更要命的是游太奶奶,硬是要她学什么琴艺书画。天晓得以前的古文老师有多讨厌自己。上课提问从没点过她的名!或许压根连她的名字都不晓。见到他那副老花镜黎霜就打瞌睡。还有那个琴艺?再怎么瞧她都没那方面的天赋!太奶奶还很乐观的说:生得聪明伶俐,怎可能学不好呢?改天请个夫子教教便是。
晕!还请夫子呢!!!
“欢儿,好烦。”今天她已经说N次,“做少奶奶都得这样么?”若非得如此,她做个屁!!还不如自己去外面开个铺子,帮别人做衣服得了!!
“小姐,少奶奶自然得学这些,只有寻常百姓家的姑娘才想着如何做事赚钱养家。”丫头脸上似乎在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也许在别的大户人家,公公婆婆恐怕早就看不下去了。“小姐,你以前的字写得很好啊,琴艺虽称不上很精湛,但也是府是最好的呢!”
“不提以前的事好不好?”黎霜白了一眼,“算了,不说了。木头对你可好?”屈指算算,欢儿成亲也近一个月了。
“好?还不是那样。”欢儿红着脸,头也跟着埋得老低。成亲都快一个月了还害臊?古人到底是古人,思想理念果真相差悬殊。“木头是不是每晚上都要?”游皓那色狼最近不知道吃了什么药膳进补,除了月事那几天老实些,其他时候,他没能说一个不字。
“小姐怎么问这个?”丫头的小脸果然瞬间涨得通红。从来没人这么赤裸裸的问她房事的,小姐的脑袋都在想些什么呢?
“哈!哈!欢儿脸红了!”古人真是保守得不行。在学校那会,只要宫亦然外出过夜,她就直接问那位先生是不是能满足?若是这么问欢儿,她是不是要立即钻进地洞永不出来?“都成亲快一个月了,还害羞呢!”
“说什么呢?把欢儿逗成这样?”推门进来的人显然没听到她们的对话,“娘子偶然欺负一下相公没关系,可别老欺负欢儿,阳东看到了可会不高兴呢!”
早上不是说要待到晚上才回来么?怎么这会就回来了?“你不是晚上才回来么?”这未免也太早了些!
喝着欢儿倒来的茶,游皓眯着眼打量,她似乎不太高兴这时候见到他。“娘子不想见相公?”亏自己还时时想着她呢!
“我可没这么说,”没事谁去惹他,“欢儿,我们不是要回竹沁么?”
欢儿挠着头,一脑莫名,“小姐,我们什么时候说要回竹沁了?好像没有。”
黎霜听闻,不脸衰衰的打在桌上。吴阳东的憨厚老实她全学会了,说话做事如出一辙。“我怎么记得跟你说过?”她佯着抓脑门,一副搜索的样子。
“娘子是不是想偷懒?”就这小把戏还想瞒他?“待会去书房,太奶奶给你请来了城里有名的夫子。”知书在理的名媛淑女她还差一截!出个简单的对子都对不上来,更别指望她能吟诗作赋了。
“游皓,可不可以不学那破东西?”虽然拿了双学位,但她的古文就是没法好起来,更没兴趣去学。学理工多简单,只要逻辑就够了。
“不行!游家堡的媳妇儿不识书画怎么成?”他不客气的打击。要消她她这种念头,就绝不能被她的那副委屈的样子诓了。
“那我不做了!”如果说非要学不可的话,那证明他喜欢是知书达理,能吟诗作赋的豪门女子。
“不做什么?”听她徒然一凉的话,游皓的心不由得紧张起来,“你是不是又要说些骇人听闻的事?”其实是骇他并非骇人。
“没有。”既然打算离开,何必告诉他。“不是说夫人来了么?不带我去认识一下么?”还是城里很有名气的夫子?之乎者也很好学是不是?昏!!
游皓以为她脑子开了窍,想通了呢。搂着她便往书房去。
进书房,就瞅到一张未曾见过的面孔。标准的老书生打扮,消瘦的脸,留两撇胡子,宽大的衣衫罩在身上,那副骨架子显得更加单薄。
“游少爷,”夫子很礼貌的跟游皓作揖,“三奶奶。”
“不客气,”游皓拉过她的手,“霜儿,这位就是苏州城李夫子,好好跟夫子学,不许玩小聪明。”他竟还记得她有小聪明!
“哦,”应归应,学归学。黎霜保证这李夫子过不了两天就会被自己吓跑。“夫子,明日开课好不好?学生想好好准备准备。”
李儒难色的看了看游皓,直至别人点头才作声,“那就明日开始授课,李儒告辞。”
“学生不送。”黎霜还礼,眼里同时闪过一道黠光,却被身旁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娘子明日是不是要耍弄夫子?”方才的眼神他领教不下百回,耍诡计的时候她通常会闪那种光。
“人家哪有!”黎霜抢先跨出书房,“游家堡的媳妇儿非得懂那些东西么?”
“那当然!”游皓跟上便握住她的手,“像娘子这般聪明伶俐,该不会拜倒在夫子手里才是?”只要她肯学,一定很快就会。
“可我很讨厌学古文!”黎霜挨在他身上,“我不学可不可以嘛?啊?人家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到时我岂不是没德了?”她希望撒娇能管点用。
“别以为这样就能改变我的主意。”他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看看大嫂二嫂她们,谁差了,我娘子怎么可以落下呢?”
“哦。”黎霜忽觉得眼前的人变得陌生,手也跟着松开了。他要的是能给他增添无限荣光的才女,她黎霜不是。
这样的男人不是她想要的,她也不要。
李儒的课她按时上。因为没兴趣也没用心,他的什么乎什么矣,她半句也没记住。游皓原本说要亲自监督她学的,可生意上有些忙,早出晚归,他回来她基本不知道。早上什么时候起床也不晓得。有时半夜回来,叫她,她也只是嗯一声,翻个身继续梦周公。
又是上书房的时间,黎霜懒懒地伸个腰。欢儿又催了,“小姐,再过两日少爷就要考你了,还要偷懒。”当丫头的都替她着急,考生却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别管他!”爱考就让他考,之所以跟李儒磨上课,不过是为消磨时间,“李夫子真是有耐心,换我,早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一首诗背几天都背不出一半,气都给气倒。
“小姐是不是故意的?”脑筋转得那么快,一首诗怎么可能要数几天?就是数星星也数了大半个夜空了。
黎霜努努嘴,不理丫头直奔书房。
“夫子好。”有礼貌的学生通常是这样的,“夫子今日要教新课程么?”眼睛却有一下没一下的打量李儒今日的衣装。色配度极差,明明是灰色的衣衫却绑条绿色的腰带!昏!!
“不,还是昨日的课程,三奶奶既说它难学,我们就放慢些速度。”李儒堆满笑容的脸,不知道他背后如何形容自己。看在钱的分上,赔上耐心是值得的。
“夫子,学生可不可请教个问题?”这是她第N次扯李儒后腿的开场白,并且屡试不爽。此时的黎霜是个谦虚的好好学生。
李儒先是一怔,这课还没开始呢?她又要问什么?
“夫子?”学生开始撒娇,满脸期待的样子,让人不忍让那双充满希望的眼失了光彩。
“三奶奶请说。”李儒非常头疼的应许,她的问题实在不是夫子所能解答的。
得到李儒这句话,黎霜乐得眉开眼笑。今日的课程又躲过去了,“天为什么在下雨过后才有彩虹?它真是一座桥么?”
李儒瞧她神采奕奕,似乎认定自己能给个完好的解释。“这个嘛,”他挠着头,本欲瞎编个说法,又恐这纯真的丫头跟游皓说起,那岂不毁了自己一世的美名?“三奶奶又调皮了,夫子拒绝回答与课堂无关的问题。”这是她之前的论调,他只是捡来用用,不算过分。
“不懂就是不懂,夫子一点都不虚心。”黎霜扁扁小嘴,“孔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夫子怎么忘了孔夫子的教诲?”
虽然不喜欢古文,但偶尔还能捡两句瞎起哄。
“三奶奶教训的是,李儒才学尚浅,恐怕无法再都三奶奶。”看她非旦识字,还能把孔子的学说搬来套用,谁若再说她不识文书,那定是眼盲。
“李夫子,学生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您生气了?”他若被气走了,游皓大概会亲自上阵,这种结果不是自己希望的,“别生气啊,我去叫欢儿弄点茶水。”
“不用——”李儒看她溜得飞快,叫都叫不住,只好任她去了。
回到主屋,欢儿没在,倒是此时该在外面忙乎的人坐在太师椅上。不知道他正在思考什么,一双眼只盯着手中的茶杯。以为他没发现自己,黎霜转身欲退出主屋。
“双儿!就下课了?”算算时间,半堂课的时间没到,“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什么鬼鬼祟祟,她是光明正大的走大门呢!“我哪有?”
“这会双儿该在上课才是,怎么回主屋了?”如果说想他,勉强能接受,若言其他,免!!
“夫子话讲多了,做学生的总该为他备杯茶水嘛。”难道这也有错?
“过来!”游卑鄙才不信她的说辞,“听欢儿说她家小姐近日老喜欢捉弄夫子,可有此事?”
“哪有?人家只是有些问题弄不懂才问他,我怎知那些问题连夫子都答不出来。”黎霜满脸的委屈与无奈。
“行了,行了,”那些问题的刁钻他领教过,“双儿真的不想学么?”他是接线员吟诗作赋还有琴艺。
“可以说真话么?”虽然他肯这么问,并不代表他会放了她。瞧游皓点头,她才放心中的不满供出来,“不想,而且是一点都不想。”文馊馊的样子让她想起孔乙己和范进及所以迂腐的人和事。
他的脸色顿时城垮了。一直以为她会愿意去学的,不料结果却是如此。此次去杭州回来她若还是不想学,就不迫她了。
“你生气了?”黎霜扁扁的嘴。他黑着脸的样子虽酷,但还是那张笑脸比较迷人。“人家真的不想学嘛!而且也学不会。”
“是你偷懒不学才是。”她以为这些天做的小动作能瞒他啊,“明日我要去一趟杭州,大概要花些时日,这些日子要好好跟夫子学,一回来我就出题考你。”游皓一脸正经,他真的希望她能学些东西。
“哦。”黎霜衰衰的低应了声,头也跟着垂下去,“那我去书房了。”
她端了壶茶就出门往书房的方向去。不知为什么,一听到他去杭州的消息就莫名其妙的沮丧起来。她该高兴才是的。来到书房,李儒正背着手,对着壁上的字画发愣。
“夫子,学生给您端茶来了。”黎霜给他倒茶,“唉!”她不由叹了口气。
“三奶奶在叹气么?”李儒才转身,就听到座下的学生衰着一张,似乎有什么事情困扰她,“很少见你愁眉不展哦。”
“为什么人住一个地方久会舍不得离开呢?怎么会舍不得呢?”坐在椅子里的人喃喃自己语,完全没看到李儒凑近的大眼。
李儒伸手在她眼前晃了,眼睛都不眨一下,神又飞了。“三奶奶,你没事吧?”今日的她与往日故意捣蛋不同。
“没事,”黎霜倏地抬眼对上他,“夫子今日的课到此好不好,明日相公要去杭州,学生静不下心念书。”原因虽有些扭曲,可此时她心情确是糟糕。
“好吧。”李儒瞧她魂不守舍,就是上课也是白搭,绝对是只字未进,“李儒告辞。”
“嗯,学生不送。”她要回去打点一下,顺便再多看他几眼。虽不洛双儿,也不是他娘子,但毕竟他跟自己有一段故事。再说,他除了压迫学古诗词外,其他方面从未亏待自己。
目送李儒出门,黎霜便回了主屋。原以为他还在,谁知屋里空空的,他人不知道上哪去了。
黎霜环视已住近三个月的别苑,心里多少有些不舍。也许这一走,就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能叫她不多看看么?“唉——!”她又是一长叹。
“小姐,”是欢儿急急的声音,“小姐?”
“干什么?我在这呢!”欢儿最近总是毛毛躁躁的,搞什么?她不懂这样对胎儿不好么?亏她还是孕妇,竟不家长跑?!
“你跑什么跑?想让孩子他爹把你皮扒下来啊?”
“还说呢?”欢儿喘着细气,“本以为小姐在书房的,谁知去书房连影子都寻不着,太奶奶在莲湖采莲,少爷让小姐也去。”
“采莲?”黎霜一下反应不过来,“采什么莲?我不想去。”
那么一大伙人,去凑什么热闹,再说自己也不会采莲。
“不行啦,少爷让你一定去。” 欢儿拉着她往外面去。
黎霜不想去,可拉拉扯扯地对欢儿肚子里的宝宝可不好。“别拉了,我去就是。”
入秋后,莲湖的荷叶开始萎败,迎面拂来的风也是凉凉的,沁入人心。不远处的亭子,挤满了采莲的人们。湖上已有些性急的划船下水了。
太奶奶也来了。难怪前院那么安静,原来都聚到莲湖来了。
“哎哟,双儿来了。”老太太似乎很乐意见到她,“都是皓儿,总是把你绑在紫苑,害得老太太我想唠叨两句都不行。”
“太奶奶。”黎霜走到她跟前欠了身,老太太也夸张了些。什么绑?若她想去,堡里谁敢说什么。
“双儿!”看她过去就立驻不动,游皓即唤出声,“相公在这呢!”
不待她作任何响应,人已被拉靠在他胸前。
“干什么?”黎霜抬眼瞧抓自己的人,“我知道你在这啊。”
“知道还跑那边去!”他很不满的口气,“是我让欢儿叫你来的,你今天只能陪我。”
要知道明日一早就得启程赴杭州,快的话也得六七天,弄不好还得花更长的时间呢。
“哟!两口子在紫苑因爱还不够,上这莲湖采莲还要情意绵绵,太奶奶,他们这不是故意气琬儿么?”云琬儿晃着老祖宗的衣衫,还装模作样的抹了两把泪。
“二嫂,二哥最近不疼你么?”游峰对她几乎百依百顺,为了她,他不曾沾染别的姑娘。“二哥只是今日有事,赶不回来陪你,就气成这般了?”
“人家说笑啦!”被他直瞅着不自在,云琬儿只好吐吐舌头伏手认罪,“双儿,你跟着自己的相公吧,我会陪太奶奶。”
“谢二嫂!”游皓眼尖地瞧到到大嫂们靠过来,抱着腋下人便闪出亭子,后面的惊呼被他甩进秋风里。
把她安置上竹筏,游皓便撑着往湖中心去。
天!黎霜在心里叫了声。“喂!”每撑一杆她就晃一次,“让我上岸,我怕。”
“双儿没乘过竹筏?”看她一晃一晃的,整个人蹲坐在筏上。“别怕,我到你那去。”
“别再走过来了!”看他脚一抬,每一步竹筏就陷下去一点,“再过来会沉下去的!”
“没事的,不会沉下去的。”游皓脚一踮,整个人即飞到她身旁,“看,是不是?有相公在娘子绝不会掉下湖,嗯?”游皓很满意她紧抱的感觉。
“嗯。”应是应了,但她双手还是不肯放开,整个人贴在他身上,“我们还是上岸去好不好?”让别人看见自己这么抱着他,丑死了。
“不好!”游皓瞧了眼亭子,采莲的都下水了,“相公要与娘子一起采莲。”
撑到湖中心,他便收了竹竿。看四周半枯的荷叶,它们正好把俩人圈在怀中。
“娘子,”他唤了声扒在自己身上的人,“筏停了,四周很多莲子呢,不采么?”其实他想做的是另一件事。
“哦。”黎霜这才抬眼,不好意思地松开手看看四周的荷,“就直接把它们剪下来么?”捌开他灼热的眼神,找寻采莲的工具。
游皓可不是省油的灯。看懂他想要的,就得给。
“娘子知道相公要什么!”他伸手便抓住欲转身躲闪的人,“不准躲我!”
“喂,这不是紫苑,太奶奶她们看着呢。”黎霜气呼呼地在他怀里叫嚣。就不能克制些点么?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
“我不管。”他埋头就堵住噘起的小嘴,“蹭下去。”
在她唇吐出几个字,然后继续入侵。
抱着她已酥软的身子,他半蹲着口偿她的美好。大手不安分地探入黎霜的衣衫里游走。
“游皓,不能在这里。”黎霜抓紧已袒了大半的衣衫,就算再开放也不能在这莲湖做这种事!
“好,我们回紫苑。”游皓捞起人便弃筏往自己的别苑去,“太奶奶,双儿有些头晕,皓儿带她回去了。”
亭子里的人先是讶异他抱人上岸,继而空气里回荡他的声音方知为何。待回过神来,他已婚消失在莲湖大门。
欢儿听到小姐不舒服,原本采莲的心情也没了。“老夫人,欢儿得回去看看小姐。”小姐的身体近来虽是好了不少,但到底还是不能让人放心。
“好,回去吧!”游老太太挥手,“煮些清凉的东西给她散散肚子里的闷气。”
“知道了。”欢儿转身即往紫苑赶。
咦?主屋的门怎么关着?欢儿纳闷地推开门,里边空无一人。不气馁的在苑里找人,柳丫头却说少爷抱小姐回房了。
回房?对!身体不舒服不回房里,呆在主屋作什么?
欢儿转身往他们的房间。怪事,房间的门也紧闭着?她抬手敲了敲,里面竟然没有任何声音。推开门。天!这门竟是关着的!!
大白天关房门干什么?欢儿才愣没喝口茶的工夫,脸即红至耳根。白天里在房里能干什么?木头白日里不也抓自己回过房!!
“游皓,有人敲门。”黎霜抓住游手的双手。
游皓反抓她的小手,头却不曾闲过,“推不开,她自己会走的。”
“别这样,大白天的,让别人知道不好。”阵阵清凉袭来,她才猛然悟到自己正赤条条的躺在他身下。之前涨红的脸,这会更红滟。
“不要啦!”
她顺手扯了薄被盖住前胸。
“夫妻恩爱,别人无话可说,谁若嫌舌头太长,到时我代他断掉。”游皓扯走她的薄被,“双儿,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美?我要看。”他何止看,还在她身上到处印记。
黎霜醒来已是午后。
“醒了,”靠在床头的人放下书,伸手抚过她的慵懒的小脸。
黎霜只是闷哼了声,枕在他大腿上的头蹭了蹭,转个背继续前梦。
游皓把她背对的身子翻过来,紧闭的眼一动不动的瞌,“娘了?”他把声音放得很低,深怕吵了她美梦。
“你好吵!”黎霜懒懒地睁开半只眼,“什么时候了?”
“再睡一个多时辰就可以用晚膳了。”他拾起旁边的书,“想睡就睡吧,待会相公再叫你。”
“用晚膳?”如头淋了盆冷水,躺着的人翻身即坐起来,今天她还没做事呢?匆忙地把衣服穿上。
游皓让她的动作弄得傻了。她似乎很忙?活像什么事忘了做,当下要去补回来般 。“娘子有事?”她能有什么事?
“都是你啦!”黎霜把头发散下,对着铜镜梳理,“害得我半点事都没做就过一天了!”
“娘子很忙?”没事找事!游家堡的银子不够花么?整天又剪又裁,针线来回穿梭。做好的衣裳还让丫头拿到集市上卖!好似没给她银子花似的,怎么念书却像似要她的命?
“要你管!”明知她不喜欢念书还故意找李儒回来。怎么说自己也是个拿了双学位!还是N城小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呢!如今却被他待成旧时的奶娃,从三字经学起。天知道她讨厌学老子那一套,要论学问,她知道原子、离子、分了、基因他们懂吗?她不懂那之乎者也算什么?再说,偶尔她也还记得些名作名句啊!
“不要我管要谁管?”他已放了书下床,“这么美的娘子,相公不管,难不成还要别的男人管不成?”
“有病!”黎霜打掉脸上的大手,“我要回竹沁做事。”自搬到紫苑后,竹沁便成她的工作坊。李儒没来之前她和欢儿白天几乎都在那呆,被迫上课后,只有下午才能去。
“相公重要还是那些衣裳香包重要?”他很不满她花在裁缝上的时间比在自己身上多。每次找她,上竹沁准能找着。
“唉呀,人家部虱找个法子打发时间嘛!”她这次不敢再提事业二字,在古时,女子是以夫为天啊!怎么敢再造次?“不然你不在,人家望着天窗过日子啊?”或者对着铜镜,一副怨妇的模样,她又没病!
“今日不是有相公么?”游皓前后思量,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就如明日去杭州,大概得花些时候,她是得找个法子打发日子,“明日相公得奔赴杭州,所以今日要娘子多陪陪。”鬼知道到时被思念折磨成什么样子?空是想着见不到触不到心里就难受。
“那我今天就不去竹沁了。”黎霜还是想陪陪他,不是为他,只为自己。他明天一走,自己也会离开,而且是永远的离开。“我可不可不念那书?人家真的不想念,而且又学不来!”如果他不再坚持,她就不走了。说实话,有些舍不得离开他。只是她是黎霜,不是洛双儿,她不会为了某个人而去做自己最不愿意做的事。爱她就该爱她本人,既是不满,她又何必留。
“不行!”原来柔和的表情即换了种颜色,“不用撒娇,没用。”
黎霜心惊了一阵,“我去竹沁了。”
她只会做服装,那才是自己的最爱。
游皓原欲把失意的人拉回来,可想想,又觉得不妥。他还是希望她能学些姑娘们该学的东西。
黎霜以为他会把自己抓回去的,可是没有。
这里是属于洛双儿那样能吟诗作赋的女子。
回到竹沁,黎霜便开始收拾。拿两身换洗的衣裳,其他东西到时再买。打开欢儿做的“百宝箱”,里面已盛了不少银子。这些都都她们做买卖辛苦赚来的。游皓给的银子在钱袋里。她得留些给欢儿。幸好自己的作品别人能接受,还有那些香包。至今还未出现过滞销物品。这次离开绝对不能待遇在苏州城,明日一早就到城外找个小镇落脚,最好是离这苏州愈远愈好。可这古老的年代里除了马车能称车外,再无其他的交通工具。那马车亦不知跑多久才能到达下一个城市。
京城?称霜脑子忽冒出个字,大明的京城叫什么?在哪里?离这苏州城多远?天!!早知道当年学历史课认真些,哪怕只听听明朝的有关史记。冥思苦想,就是忆不起有关大明的半点痕迹。
雇辆马车得花多少钱?黎霜不得不计较。若是到了京城就分文不剩,那不是要命。人生地不离没关系,但没钱关系就大了,直接影响到自己这条小命。
问问游皓。
不行!才兴奋不到半秒钟,心中即否定了。聪明如他,只要今日这么一问,日后发现她跑了,铁定能顺藤摸瓜。她可不想再次被抓回这古堡跟李儒摇首晃脑。
环看竹沁,她不禁伸手细细触摸洛双儿的床,这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站。当时还以为是谁在自己的房里放连续剧呢!欢儿哭的时候,她竟还说人家太入戏,以为是个拍戏拍疯了的演员。若不是游皓带着她从集市飞回来,也许真的就以为自己莫名的被人拉来拍什么破戏了。傻傻地还问游皓怎么没系绳锁?而且还伸手到他身后摸个遍,结果绳索没触到,还被呵斥说自己占他便宜。
后来还找电话呢!难怪当时街上的人都给自己问傻了。什么是电话?做什么用的?天知道那会问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还以为自己被拐卖到什么疯地方去了?甚至怀疑自己误闯了疯人院!!
宫亦然。搁了很久没念叨的名字。她在做什么?还记得自己么?若她知道自己的处境,是不是又生出许多馊馊的主意,甚至自做主张的把人藏到宫府?她一定这么做。
黎霜望着铜镜,似乎看到同学在里面朝自己笑。不知道妈妈过得可好?是否还活在失去女儿的悲痛里?也或者洛双儿的魂到自己的身体上去了?对!之前怎么没想到。既然自己能从二十一世纪来到这古国,那么她去自己的文明世界也不是没可能。若是这样,宫亦然就傻了。活蹦乱跳的同学忽醒来就变得惨兮兮的,对服装一窍不通不说,还文馊馊的,只会弹琴,吟诗,还一天到晚把个陌生的名字念在嘴上,且还是个男人。对男生向来不屑的同学,经过一声车祸竟成了怨妇。若是洛双儿还喊着要找欢儿,又哭又闹,宫亦然就有得受了。妈妈也惨了,醒来的女儿大概也不会像自己一样不承认被换的身份。她不知洛双儿看到大马路上的车辆有何感想,还有她想都没想过的高楼大厦?常用的电梯?现代化的一切。
如果能换回来就好了。
烦!!黎霜恶狠狠地把手中的木梳子摔到地上,这个破世界她一个人都就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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