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埋在花盆里的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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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赔情(1)

走了穿红的来了挂绿的

大清早的,桃花村张连斗家的媳妇柳凤华拎着只皮箱,流眼泪上了门前那辆红色的小轿车。准确一点地说,柳凤华现在是张连斗的前妻,两个人协议离了婚。原因很简单,张连斗爱上了别的女人。尽管柳凤华使尽浑身解数,甚至委曲求全,那个叫高枝枝的女子还是俘虏了张连斗。

离婚后,柳凤华什么也没要,只是拿了自己的衣服,打了辆从未舍得打的轿车就要离开了这个洒满自己十多年汗水的家。柳凤华刚上车,张连斗发现,另一辆轿车在门口缓缓停了下来。车门开了,高枝枝花枝招展地走下车来。

张连斗的倭瓜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心说,一个往外走,一个往里进,我张连斗也够风光的了。这件事情应当值得庆祝。张连斗拿出了门房里去年过年时还没放完的一挂一万响的鞭炮,扔在门前就点燃了。

听着噼哩叭啦的鞭炮声,柳凤华的眼泪刷地就流了出来。在鞭炮声和泪光中,柳凤华走了。望着柳凤华的车子远去,张连斗当着大伙的面将高枝枝抱了起来。

说起张连斗和高枝枝,是前两年的事儿了。那时,张连斗贩运河蟹,南来北往地跑,有一次在江苏遇到了同样贩运河蟹的本地人高枝枝。高枝枝十多万货款讨要不回来,正愁得寻死觅活的时候,遇上了张连斗。张连斗一见高枝枝和自己是本地人,就帮着她讨要货款,没想到,有了张连斗的加盟,居然把货款给讨要了回来。高枝枝感激张连斗,非要认张连斗为干哥,和张连斗合伙贩起了河蟹。一来二去,两人就有了些默契,日子不久,就好了起来。高枝枝三十岁上下,正是如花的年纪,日子一长,两个人谁也离不开谁了,一个非要娶,一个必要嫁,更重要的是,他和柳凤华结婚多年,柳凤华一次孕也没怀过,而高枝枝却怀上了他的骨肉。张家一脉单传,张连斗一心一意想要个儿子,如今见了高枝枝身怀有孕,离婚的念头就更强烈了。

可离婚也不是那么顺顺当当就能离得了的。柳凤华死活不同意,后来也听说了张连斗和外来女子高枝枝相好的事。经过了差不多有半年多的相持,最后,柳凤华同意在协议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签完了字,张连斗没想到柳凤华竟然能如此轻松和平静。想到马上就要和高枝枝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张连斗总算长出了一口气。他没想到在柳凤华离开的时候,高枝枝竟然也坐着小车来了。

高枝枝问张连斗离婚了后不后悔,张连斗搂着高枝枝,大大咧咧地说,这就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走了穿红的,来了个挂绿的。高枝枝掐着张连斗的耳朵说:“会不会有一天我也成了旧的,成了走的穿红的,又娶个新的挂着绿的?”张连斗连说了几遍不敢,高枝枝这才放开手。

伤心跳河寻短见再婚夫妻出祸事

却说柳凤华,打车出了村子,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这日子就好比一棵桃树,经过自己辛辛苦苦的浇灌,上边终于长满了成熟的桃子,却让别人抢了现成。柳凤华越想越难过,当车子经过村外那条河边的老柳树下,柳凤华的泪水扑籁簌流淌下来。当年,就在河边这棵老柳树下,她和张连斗订了情。柳凤华心乱如麻,她让让司机开车先走,自己拎着皮箱站在这棵老柳树下回忆以往的岁月。

柳凤华越想心里越委屈,眼睛一闭,就跳进了水中。此时,正是夏季涨水的时候,柳凤华的脑袋在河水里冒了几下就不见了。柳凤华跳河的情景,被屯里的二柱看了个清清楚楚,二柱衣服也没脱就跳进了水中,可水势太大,二柱只好回来告诉张连斗。听着浑身是水的二柱的诉说,看着柳凤华的皮箱,张连斗扑腾就坐在了地上。高枝枝反应很快,掏出手机报了案。可村里人和派出所的民警沿着河岸打捞,也没有找到柳凤华的踪迹。张连斗也知道,柳凤华是被水卷到了河床底下。别看柳凤华走的时候张连斗放鞭炮,可柳凤华因他而死,想起两人风里雨里的日子,张连斗的泪水还是掉了下来。

对柳凤华的死,高枝枝也大受感染。要不是自己,柳凤华说什么也不会走这一步。现在,自己只有死心塌地和张连斗过日子,才能把这个家支撑起来。于是她对张连斗说,她要好好和他过日子,好好爱他。张连斗的心情这才一天天好了起来。

不久,高枝枝生了个大胖小子,张连斗的脸笑成了一团花。一个人的时候,张连斗在想,柳凤华心地善良,上敬老,下爱小,离婚的时候什么也没要,根本就没有什么让他不满意的地方,离婚倒行,干吗在人家走的时候放鞭炮呀?自己做得的确过分。

这天晌午,张连斗和高枝枝骑着摩托车去办事,回来的时候,张连斗喝了点酒,走到半路上为了躲一辆迎面开来的大货车,张连斗骑着摩托车就撞到了一棵树上。两个人当场昏迷了过去。两人被送到医院急救,张连斗伤了脑子,躺在病床上成了植物人。高枝枝只伤了一条胳膊,昏迷了几天苏醒过来了。两个人命保住了,但必须长期住院接受治疗。大货车跑了,所有的治疗费用都须自己来承担。十几万的治疗费用,让高枝枝都晕了。家里的积蓄花光了,没办法,高枝枝只好回家贴出告示,将家里的房产卖掉。

卖房贵客解危机神秘人报恩当护工

村里人听说高枝枝卖房子就想捡个大便宜。刚开始高枝枝死活咬住价不放,可面对医院的催款通知,高枝枝也只能咬牙出手了。其中,一个叫老皮的价钱给得稍高一点,高枝枝就决定将房产卖给他。

高枝枝正要和老皮签字的时候,外边走来一个中年人,中年人走到高枝枝身边说:“协议书先不要写了,我出资供张连斗治病。”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高枝枝高兴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中年人说他是张连斗的战友,叫李广田,得知他出了事,特意来帮他。李广田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银行卡来,说里边以她的名字存了10万块钱,接着又将密码告诉了高枝枝。李广田见高枝枝有些疑惑,就要求高枝枝以房产证作为抵押。高枝枝想了想,房产也就值10万块钱,再加上救人要紧,就把房产证给了李广田。李广田接过房产证,双方签了收条,然后骑上摩托车飞似地走了。有了这10万元救命钱做保障,张连斗虽在昏迷之中,基本上脱离生命危险了。

昏迷中的张连斗生活根本不能自理,高枝枝胳膊有伤不能护理张连斗,医院联系了好几次,也没有找到一个愿意照顾他的护工。

一天,高枝枝正在发愁,来了一个长相端庄穿着朴素的中年女子。女子自我介绍说,她叫林萍,是张连斗一个远房舅家的表妹,听说表哥出事需要照顾,特意赶来帮忙的。高枝枝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个表妹,林萍解释说,当年,父亲病重,是张连斗借了他们家不少钱,父亲的命才保住了。高枝枝喜出望外,没想到天无绝人路,丈夫终于有人护理了。

林萍侍候人还真是个行家里手,她将张连斗护理得无微不至。她精心地为张连斗擦洗身子,端屎倒尿,一点也不嫌脏,并且,还按照医生的建议,准时给张连斗按摩。

一个素不相识的护工竟然如此,感动得高枝枝不知说什么才好。日子一久,两个人竟然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高枝枝说她和张连斗是再婚,为了娶她,张连斗和前妻离了婚,前妻没想开跳河死了。高枝枝说,当初她要知道这样,怎么也不会跟张连斗结婚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她的出现才导致张连斗离婚并导致他的前妻跳河的。她这辈子最对不住的人就是张连斗的前妻了。她和张连斗发生这样的事,纯属报应。高枝枝说到这儿泪流满面。林萍说,看得出你们夫妻感情挺好,只要感情好,别的就不要多想了。张连斗当初之所以离婚,前妻肯定有许多不合他意的地方。婚姻好比鞋子,挤不挤脚只有自己最清楚。她告诉高枝枝,她现在也是再婚,前夫也抛弃了她,当初她也曾心情也曾一度低落,但她现在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也就是说找到了彼此适合的鞋子了。经林萍这么风趣地一说,高枝枝的心情就好多了。

这天晚上,林萍正在给张连斗按摩,走进一个男人。那男人一见林萍给张连斗按摩,气得一抖身子就走了出去。林萍赶忙追了出去,可那男人还是打车走了。林萍追男人的时候,恰巧被高枝枝看见了。林萍说,男人是来接她回家的丈夫,刚才给张连斗按摩让他看到了。高枝枝没有看清那男人的脸,可从背影上看,高枝枝老觉得这个人在哪儿见过,可究竟在哪儿见过,却想不起来。

高枝枝觉得对不起林萍,林萍说,她回家好好解释一下就没事了。果然,林萍第二天来的时候,让高枝枝放心,她昨天和丈夫解释通了。

高枝枝心想,自己和张连斗的运气真是好,让她遇见了林萍这样的好心人。她买了一些东西送给林萍,被林萍拒绝了。林萍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份内的事情,怎么能收她的礼物呢?高枝枝仍觉过意不去,就在林萍走后悄悄跟着她。高枝枝想,只要把东西送到家门口,林萍就不好意思不要了吧?林萍在前边走,高枝枝就在后边尾随。在一幢小区的楼道口,高枝枝正想追上去,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拉着林萍的手走了进去。让高枝枝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竟是借款的李广田!从林萍和李广田的亲热程度上来看,两人的关系不一般。这倒底是怎么回事?这天晚上,高枝枝失眠了。

高枝枝是个稳重的女人,她并没有当着林萍问起这一切,她要在暗中等候李广田的到来……

见恩人方知人情暖明真相连斗泪涟涟

在林萍的悉心护理下,张连斗竟然奇迹般地苏醒过来了。不过,张连斗并没有看到林萍。林萍在张连斗苏醒过来的当天,就离开了医院走了。他只听妻子说林萍对他的付出,他对妻子说,等他完全康复了,要好好谢谢这个好心的护工。

不久,张连斗出院了,到了家,望着熟悉的院落,想起那10万元外债,张连斗的脑袋愁成了一个大疙瘩。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叫李广田的战友。那么,这个神秘的借款人会是谁呢?现在,房产证在人家手里,说不定人家什么时候来让他搬走,想到这些,张连斗的心里就慌慌的。

这天,张连斗正坐在院子里发呆,高枝枝说,她想领他去见一见那个好心的护工。张连斗不止一次听妻子说起,没有人家,他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于是,非常高兴地和妻子去了。

高枝枝领着张连斗找到了林萍家。按响了门铃,林萍走了出来。张连斗惊愣,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叫林萍的护工竟然是自己的前妻柳凤华!

“你、你是人是鬼?”张连斗脸色刷地就变了。

就见柳凤华微微一笑,说:“连斗,我没死……”

这时,李广田走了过来,将张连斗和高枝枝让到了屋子里。面对张连斗的惊讶,柳凤华说出一番话来。

柳凤华说,那天跳水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后,她发现初中时的同学李广田坐在自己面前。李广田告诉她,那天他开车路过下游的河滩,看见一个老人救上了一个女子,怀着好奇心,李广田下车一看,落水者竟是初中时的同学柳凤华!上学的时候,李广田就喜欢上了柳凤华,柳凤华也深深爱上了淳朴的李广田。可柳凤华的爸爸妈妈嫌李广田家贫,非让她嫁给爸爸当村长的张连斗。柳凤华不同意,妈妈以死相挟,后来,柳凤华只好含泪嫁给了张连斗。从此,两个相爱的人就断了来往,没想到柳凤华竟然落水了。李广田二话没说,给了老人几百块钱,同老人一起将柳凤华肚子里的水倒了出来,然后开车将她弄回自己家。

柳凤华向李广田哭诉了她的遭遇,在李广田好言安慰下,柳凤华的精神状态渐渐好了起来。民警和村子里的人沿河打捞的时候,柳凤华说:“既然死了,索性就死个彻底吧!”

李广田现在已是一家私人公司老总,妻子已经患病去世好几年了。他工作很忙,常常不在家,他见柳凤华心情不好,就让她住在他家。柳凤华想了想,在这里缓解一下情绪挺好,于是就在李广田家住了下来。

日子一久,柳凤华发现,李广田看自己的眼神中蕴藏着深情。柳凤华心想,自己毕竟人老色衰,李广田现在已是家资百万,怎么可能和她重温旧梦呢?可她没想到,李广田竟然向她提出了和她组成家庭的想法。李广田说,当初他爱的人就是她,现在,她既然离婚了,他就有重新爱她的权利。柳凤华为李广田的痴情所感动,不过,她还是以自己年纪大了婉言拒绝了。李广田说,他不嫌弃她是个离过婚的女人,他当初爱她,现在仍然一如既往地爱着她。

柳凤华就和李广田结婚了,无意中她听到了张连斗和高枝枝出事住进医院了。后来,她又听说为了凑高额的治疗费,高枝枝回家贴告示卖房产。虽说她和张连斗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可她还是不忍心让别人轻而易举捡了便宜,因为,那里毕竟是她倾注了全部汗水的曾经的家呀!柳凤华就把心事当着李广田说了。李广田答应了柳凤华。于是,李广田及时出现在购房协议书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