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极限
苏睦是个很大的麻烦,是个拒绝不了的麻烦。
而那个人,是她想要维护的人。
于是很多的事,让她一个人来承受吧。并不是因为她受虐的性格,只是有些事习惯了一个人来面对,不让想要维护的人来面对。
算算日子,已然是期末了,他离开也快一个月了。
应该是习惯了。
只是有的时候,还是会站在自己的楼下,想着苏睦迟了,在凛冽的北风中才想起他回去了;只是有的时候,站在路中央,想着那杯凭空出现的奶茶,又是呆了很久,才想起他回去了;只是有的时候,梦醒来的时候,叫道“苏睦”,以为会看到他得意的脸,才想起他回去了。
习惯一个人的时间快得令人不敢相信,习惯有一个人不在的时间慢得……
不!
她没有错,应该是这样的,他回到他自己的生活。
那是苏睦,那是她要维护的人,她要维护他原来的生活。
只是有些寂寞了。
只是想他了。
很多事在一点点的改变。
不是她和苏睦,而是因为关山。
那些无孔不入的威胁短信;那时时出现的闲言碎语;以及来自各方的压力……但她也知道关山什么都没有做,她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在任何人满前蹙眉落泪,再念出她的名字来,便有了那些源源不断的正义之士,来讨伐她这个妖孽。
看看……
就连她的导师都出动了。
“冷梅,你看是不是……”那个上了三十岁平常还算是和气的女子,此刻也是别样的纠结。
连大学的老师都管到学生的感情问题了,关山究竟是厉害很多了。
“老师,我不懂你的意思!”
导师叹了一口气,“冷梅,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聪明的孩子……
还记得原来邻居家的父母把自己的孩子从她身边拉开的时候,说的也是这样一句话。聪明的人一般都不是好人,这么说来,那个麻烦还真是异类,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是一个聪明人…记起那个名字,想到那个人,很多东西在慢慢地放下。
继续听到——
“杉悦她是真心喜欢苏睦的,她不能离开苏睦。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孩子,我相信你一定……”
哦?原来不坚强也是另一种的筹码。关山还真是给她上了一节很重要的课。
“老师,这是我的私事。”语气有些硬了,她可以去面对满天下的正义之士,只是那些人不要来打着关心她的旗号。
导师有些急了,“我不是干涉你,只是你要知道,杉悦那孩子为了苏睦自杀过。”
指着大开的窗户,她道,“老师,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从你的面前跳下去。”
导师的脸青了。
“老师,这是我的私事,我不喜欢别人来管我的私事。”
回到寝室的时候,又是空空荡荡的。
冷清得有些吓人。
拿出手机的时候,习惯地清空那些莫名其妙的短信。
看到他的电话没有接到,想了很久,再打过去。
是他很热烈的声音,没有问为什么她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他兴奋的是她很主动地打了他电话。她感觉简直就是他成功地让她主动打他电话。
他很开心地讲着他是如何成功地混过学分,又如何骗得对他旷课许久而生气的导师开心,听他谋划着春节的安排。
末了,他问她,学校里怎么样了?
她没有说那些事,只是觉得那些事都太小,不值得和他说。
挂上电话了时候,她愣愣地看着一条一条不断涌入的短信,想象着苏睦知道后,会是如何的一个反应。
他会生气吗?他会奇怪吗?他会出一些很古怪的主意来报复还是会根本不加理会?
想着想着,心有些凉了。
才明白了这样的一件事,之所以会去想维护一个人,是因为不敢想象那个人会来维护自己。
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也就忘记了不是一个人去面对的情景。
记忆中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父母工作太忙,家中只有她一个人。
不怕黑,也不怕打雷,早把方便面当作粮食,早把寂寞当作习惯。
她是这样的长大,也是过惯了这样的生活。
还记得那个时候,每天父亲颓丧地回来,母亲忧虑的神情。
在那些蛛丝马迹中,她发现了父亲在补上司的漏洞,一个几乎是天文数字的漏洞。上司走了,而顶罪的一定是自己的父亲。
每天家中三个人都沉默着。
直到有一天,她先开口。
你们离婚吧。
一直都记得父母那时惊异的脸。
她让母亲拿走钱先离开,再让父亲去自首。这是最好的方法,他们都很清楚,早在夜里时候商量了一遍又一遍,已经完善到不能再完善,只是觉得还欠缺的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是她。
那就让她说出来,摆在台面上。
父母亲安慰了她许久,说他们一定有方法。
结果还是那样做了。
那个时候,她刚刚要上中学。父亲走了,母亲到另个城市闯荡。
茫茫然地发现,生活中没有了父母还是一样的。
在初中家长会的时候,她自己去了教室,把情况告诉了老师,惹出了那时还是伤感少女(自然是她那个老师)的一把眼泪,苏睦的父母坐在自己身旁。他们是那样惹眼的父母,很年轻,很有教养。只是在他们隐藏的眼中带着对她的并不是良善。
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公务员,多少风闻了那年的事。
末了的时候,他们留下一句,你这个孩子很了不起。
很清楚的意思,绝对不直白的话,但是大家都明白。
在回忆中醒来的时候。
她问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有一个人喜欢上她。
那么不真切,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他现在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也许有一天,他会和自己说,不喜欢了,想要不回来。这都是对的。应该就是她一个人,她本来就是一个人。
想着想着,一抹脸的时候,居然是湿润的。
笑了,没想到自己还有感伤的时候。
那个麻烦,依旧过着他自己的生活。
只是会突然地出现,又突然地离开。
猛然地接到他的电话,说要过来的时候,人说不定就在她的眼前。心那个时候会很满,然后在他离开的时候变得很空很空。
“在想什么?”
一抬头,是靠得太近的苏睦的脸。
想什么?
刚才有想着什么吗?
把脑海中模糊的想法抛下。
“快毕业了,想实习的地方。”今天考完了,还有明天一天,这个学期就结束了。
就这样结束了……
他歪着脑,很苦恼地在理解“实习”两个字,突然脸上阳光大放,“冷梅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实习好了。”
一个中文系和化工系到哪里一起实习的?
“你是化工系的!”
“我知道啊。”他居然还是一脸的得意,“我的智慧高嘛,才会去这么考验人智商的地方。”
“可是我是中文系的,我连烧杯都没有碰过。”
他“咦”了一声,“那不如我们一起去奶茶店里去实习好了。”
白了他一眼,“那大学上它干吗?”
他笑了,“你上大学不就是为了遇到我吗?”
鬼扯!
“你和我上的又不是一个大学!”
“不管,实习还早,不想那事,对了,寒假你要去哪里吗?”
早就应该想到,他这个人对未来就只有一句话,不想那事。这么想来,其实惹麻烦的人自己很少会觉得麻烦的,哎……因为觉得麻烦的都是别人。
于是很多的思绪在这个人面前慢慢地被忘记了,也学着没心没肺起来。让别人去考虑吧,让别人去觉得麻烦吧。
她和自己的麻烦过得很开心。
就这样就很好,就这样就很好。
“对了,我帮你和COSPLAY社的人约好了,寒假你们有一个新年COSPLAY比赛要去。”
苏睦的脸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你又没有问过我。”
“是你自己说要去COS的,现在不玩了。”
“比赛很烦的。”
呵呵,多年被欺压后翻身的感觉真的很好,“当初你怎么不嫌烦的。”
苏睦撇过脸,“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你都是我女朋友了,怎么可以这样。”
“哦,这么说来,当初那个不是我男朋友的人叫我去参加COSPLAY社我都同意了,现在这个我是他女朋友的人居然不答应他女朋友去COS了。”
“可是……可是……”
叹了一口气,“不用再挣扎了,苏睦,做事就要做下去的。”
原以为会看到那个麻烦痛苦挣扎的神情,他回过头,头点得很用力。
“好,我听你,冷梅。”
又是不好的预感,“我去……”
还没有编完理由的时候,手已经被他架着,“这次你和我一起去。”
有点不对,“我每次不是都去的吗?”
“不。”他笑得极为猥亵,“嘿嘿嘿嘿嘿嘿嘿嘿,既然这样的话,你!和我一起去COS。”
看看,麻烦又上门了,圣人说的多少有道理,自作孽哪,不可活。
“唉……”
“COS情侣呦!”
“唉……”
“住一间房哦。”
“唉……”
“还有实习一起哦,去奶茶店也是社会实践的一种啊。”
“唉……”
“就这么说定了哦。”
“唉……苏睦,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等等……”
好小子,敢躲。
等着瞧吧,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笑得跌倒在了草地上。
明明还没有过去的冬天,冰冷坚硬的地上,她和他笑得开怀。
一直都还记得。
在那段短得不能再短的日子里,在他与她是同桌的时候,明明是乏味的可以,明明是麻烦的可以,那段日子却一直记得,从来就没有忘记过。
后来才明白,看到那个人的心情,是高兴的。
离开的时候,看到那个人的心情,是伤心的。
“你看,就是那个人,那个人害得杉悦那么伤心。”
“根本就不好看。”
“我看哪说不定是别的本事好呢?”
“听说也是一个初中的。”
“肯定是故意甩心计,搞破坏的。”
“可是苏睦他……”
“你以为呢?苏睦这个人那种任性的大少爷,一定是一时被迷惑了。”
“是啊,杉悦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任谁都被感动了,他搞什么叛逆嘛。”
“对,就是因为大家都认为他应该和杉悦在一起,所以才会和这么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人在一起的。”
“听说啊,他为了她和家里闹翻了。”
“你以为呢?不过就是叛逆少年嘛,想通了,不就回去了嘛,明明就对她没有兴趣了,这个不要脸的人怎么还这么不知趣和他在一起,真是……”
……
常常能听到这样的对话。
太经常行,经常到了明明就没有人说这样的话,会在安静的时候,迥然地出现。
一遍一遍地在那地响。
看着眼前在COS社里睡过去的苏睦,他依旧是记忆中那个好看的少年,只是脸拉长了一点,少年般的稚嫩退去了一些,依旧是很柔软的茶色头发。将头小心地靠了过去,没有吵醒他。听着他的低喃,听着他的心跳。
想着这个人至少现下还是喜欢着她。
很满足,很满足。
那些流言,那些碎语,就由它们去吧,不过只是一些流言,伤不了人,杀不死人。
在恍惚中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社员有些紧张的脸。
有些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了。
“那个,冷梅,你过来一下,我们有话想和你说。”
那些话应该会是很熟悉的。
那些人都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因为苏睦而和他们相处了不算短的日子,他们原来看着她和苏睦都是艳羡的目光,而今有些不同了,在那些诧异中掩盖着很浅的厌恶。他们都是很简单的人,都是些被宠大的孩子,带着很简单的正直和善良。
“冷梅,我们听说了关杉悦的事。”
现在肯和她说话的人,都是拿这个来做开场白。很想知道,关山是拿什么作为自己的宣传工具,这么人尽皆知,如此的效果,应该叫她学一下大众传播,不用怀疑她一定会成为中国一代传播之母的。
她看着他们,一张张正义之士的脸孔,心沉了下去,“那个人和我没有关系。”
“可是她和苏睦……”
口气开始重了,有那么些谴责的味道出来了。
关杉悦和苏睦?很有趣的说法,是什么样的关系?真是有些可笑,“据我所知的是,他们不是情侣,也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妹,他们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她喜欢苏睦很多年了。”
喜欢苏睦?是吗?也许是真的,也许她没有资格去评论也没有资格去阻挠,那么对于她的喜欢之情别人是不是也是没有资格去评论和阻挠的呢?
“她和我是差不多的时候认识苏睦的,我们都是一个初中的同学。那么我喜欢苏睦也是很多年了,我和她又有什么不同。”
他们的脸色变了变,眼中还是坚定的,因为关山已不是当年的关山,她如今是个柔弱的深情的被她这个坏心的女人给折磨的好女孩。
“冷梅,放手吧,关杉悦不能没有苏睦,而你可以重新站起来。”
也许她也该死上那么一次,那么真正罪恶的就是苏睦了吧。真是无聊的假设。
看着众人逼近的脸。
他们都她放手。
要该说“放手”的时候了吗?
“冷梅,放手吧。”
也知道现在假装说上一句就省下了很多的工夫,但是话出口的时候,却是“我不会放手。”
才发现,原来假意地放手她都说不出口。
她一直想要维护的,除了自己,就是她和苏睦这段有些薄弱的爱情,尽管是那么麻烦,尽管不被所有看好。有些好笑,她想要的,就是别人不想她有的。
那些人的脸都有些扭曲了。
“冷梅……”
“我和你们认识已经算是一段不短的日子了,别人怎么说我也就算了,你们对我和苏睦在一起原来不是赞同的吗?”
不就是这些人一直在那里说,他们应该在一起,他们本来就是一对的吗?拼命要他们去COS情侣,拉拢着她去让苏睦更热情去COS,一转身的时候,她成了坏人,这些人便都离开她不站在她这一边又是对的吗?这就是正义吗?这就是所谓的正义吗?
他们退了开去。
“……”
“我不会放手的,谁喜欢他都是没有用的,我喜欢了他,只要他还喜欢我,我就一定不会放手,我又不是傻瓜。”
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被人抛到半空。
再落下的时候,看到社员有些迷茫的脸。
最后,看到了那个极得意的麻烦。
就知道应该是他。
“我就说嘛,冷梅你已经喜欢我到了要死不活的地步了。”
应该想到了,他们突然的沉默,应就是他进来的时候了。“苏睦,要死不活这样的话我又没说过。”
“差不多的意思啦。不过这种告白可不可以当着我的面说,这样我会更开心。”
撇过脸,“你以为我刚才说的是你吗?我记得我都没有提到名字吧。”
“不然是谁。”他摸了摸下巴,“要知道全天下也就我这样伟大的人,肯喜欢你这样又冷又毒的女人了。”
哼,他当她稀罕啊……瞥到他自信满满的神情,好吧,她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稀罕啦,不过他不用指望她会再当着他面说一次了。
“你们和冷梅是不是在商量我们要COS的角色啊,应该早点叫醒我吗?”很简单的话令社员的脸生动了起来。
“对了,我是不是没有和你们说,冷梅说要和我一起COS的,开心吧,因为我她才勉强答应的,放心好了,现在我有了些闲钱了,以前的社费会交上的,这次的衣服我也会自己买的。毕竟是我和冷梅的处女秀啊。”
拍开那张沉浸在幻想中的脸,“少给我恶心。”
有一个女生挤了过来。“冷梅,对不起,我忘了我们才是一个社的。”
很感动的话。
因为这个麻烦,才认识这些人,才真正地熟悉起来,原以为闲言碎语已经不能打倒她了,但是刚才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被背叛,觉得有那么些伤心。
还好,真的还好。
还可以坚持,还可以顽固。
“谢谢。”
他凑过脸,“谢什么?莫非你们背着我做了什么?”
对着他摇手,“放心,那是个女孩儿,我对百合没有兴趣。”
“百合是什么?”他挠着头问。
她先是一愣,笑了出来的时候,苏睦忙着掩饰自己的尴尬。“哦,就是那个百合啊,我当然……知道你是没有兴趣的。”
所有人也就笑了。
一起笑起来的时候,他也就厚着脸跟着大家一起笑着。
这个人哪……居然还要凑过来继续问道,“百合是啥?”
“反正就是你不知道的东西就对了。麻烦,让开点,我们要回去了。”
“哦。”一脸装出来的乖巧,举过他的手向她示意。才看到她握紧了苏睦的手,一点都没有放开的意思。
“冷梅,这样是不好的。做人要低调点,虽然谁都知道我们在谈恋爱,但是你不要老是拉着我的手,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哼,不好意思的人把手举得着这么高给谁看啊,不好意思的人把话说得这么响给谁听啊……
但是……
低头去看她紧紧握着的手。
不放手。
绝对不放手。
猛一睁眼的时候,被镜子中的自己给吓了一跳。她知道郁子是个很诡异的人,但是那张诡异的脸放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那诡异的感觉就增加了不知道多少倍。
“冷梅……”一回头,蹲在角落里的苏睦还在郁闷中,细细地叫着她的名字。
宽大的袍子,质地差了一点,粗糙了一些,头上太过沉重的头饰,令自己更感到COS的不容易,怎么会有人喜欢玩这种东西,又贵,又没有意义。
心理学上,这是一种青少年明显的模仿倾向。但是她明显和青少年没有半点关系的人还凑这个热闹干什么?
弯不下腰,只得踢了踢那个在黑暗角落画圈圈的东西,满头的东西就是有这样的麻烦。
“苏睦,你满意了吗?你看,我COS了。”
“冷梅,你又耍我。”
冤枉哪,“我都按照你的意思了啊。”
“我说的是我们COS情侣,不要以为我不看漫画,我刚才突击了一下,那个人又阴森又诡异,和那个什么四月一日什么的根本就不是情侣,还不如你COS D伯爵,我COS旁边的那个警察。”
呦,漫画知识见长嘛……不过那两个好像是男的吧。看来这个麻烦的漫画欣赏倾向有点问题了,应该是社里那类人教他这么看的,悲哀啊,真是悲哀。
“你就知足吧,你还想怎么样呢?”郁子不是挺好的嘛,多像她一个人啊,又冷又阴,多少有人就是这样看她的,她要是去COS一纯情女主角的,还不知道被多少人的口水给淹死。“苏睦,我可以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她可以做的,真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这么多了……
她可以去面对那些流言,那些猜测,那些身边人的不理解。
只是希望他还在她的身旁。
只是希望这一切有一个尽头,而她的忍耐没有极限。
看着那张迷茫的脸,“苏睦,没有关系,你不喜欢的话,我们下次再COS好了,反正我们时间还有很多。”
口袋里的手机不断地震动着,应该又是一连串的警告。
希望这这一切有个尽头。
而她的忍耐是没有极限。
一回头的时候,眼前朦朦胧胧的,看得不清了,抚过下巴,甩下一连串的水珠。一低头的时候,胸前的衣服都已经脏了。
是不太干净的水呢!
一个高瘦的女孩,叉着腰站她面前,只是简单地说了三个字:“狐狸精。”
苏睦是冲过来的,把她护在身后,质问那个女孩道:“你在说谁?谁是狐狸精。”
很高兴,其实是真的很高兴,他会站在她面前。被人护住的感觉真的是很好的。社里惊叫的声音此起又彼伏。回过身,不好意思地向那些人道歉:“妆坏了。”
又是毛巾,又是热茶,那一番热闹后,苏睦拉过她,“冷梅,你没有事吧。”
“我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事了,你放心好了,没有关系的。”笑着,身上却没有力气了。
他的眼眉中流露出担忧,已经满足了,这样就足够了。
“这不是第一次了。”他的语气里的肯定带着很重的愧疚。
“没有关系,过段时间就好的,再无聊的人也总会有事做的。”
把她拉进他很温暖的怀抱里,“你为什么没有和我说?”
为什么要说,他是个麻烦啊,本来就是件很麻烦的事了,又何必把麻烦乘上麻烦呢!“没有关系的,我可以应付的。”
“所以你让我回去,所以你不让我来看你。”
“你应该要回到你的生活,这是应该的。”再说那些事也是他走后才有的,推开他,“我身上很脏的。”
手被他抓得很紧,苏睦的嘴张张又合合的,最后闷闷地道“我是你男朋友,不是吗?你应该和我说啊。”
“也许我只是突然对狗血的悲情女主角很有兴趣罢了。”只不过是些言语罢了,又会有什么呢?杀不了人,也伤不了人。
“也许下次是硫酸呢!”
“你高估了无聊人士的正义之心,我不是游戏的BOSS,没有人以打败我为目的,我只不过是他们现阶段打发无聊时间的对象而已。”
总有一天这些事情都会过去了,他们会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无聊,为了别人的爱情而来主持什么公道。
总有一天会过去的……
“可是……你不该一个人来面对这些,你可以……”他的话停了下来,轻笑了开来,却是很苦涩的,“不对,不对,冷梅,你和我说话不是这样的,你不该是这样和我说话的,你应该怪我,嫌我给你惹了很多麻烦,你不该这样地说,你也不能这样说的。”
“没有关系的,你不要多想。”
“不!”他几乎是吼了出来,“冷梅,不要这样说话。”
叹了出一口气来,“你这个人哪,怎么不能见到你的女朋友对你好一点呢,真是的。”
他的五官渐渐地柔和了起来,“没有关系,以后这些事情我都会为你去挡的。我应该做点什么,你快点和我说,不然……”神情却慌乱了,“不然,你看,换个学校怎么样?不然我们就去外国去留学……还是……还是”
二十三岁的苏睦,比她还要小半岁的苏睦,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漂亮的大男孩。这个人是真的喜欢她。
很高兴,很满足。
已经可以了,真的已经可以了。
“冷梅!”
是母亲的声音。
她昨天打电话来,说是要到她的学校来看她,语气中吞吞吐吐的,一定是听说了什么,真是的,也该留点时间让她换个装啊。她这个样子,眼线应该顺着水成了黑水化在了脸上,一定是很吓人。
回过身的时候,母亲一把甩开了苏睦拉着她的手。
那双很温暖的手。
“妈妈。”见到母亲的眼中满是担忧,多少年了,都没有从母亲那里看到过这样的神情了。真是失败啊,真的是很失败啊。
母亲拉过她,柔声地说道,“这个男人还是不要了吧,你问问你自己你难道不累吗?”
累?为什么会累,不是还在她的忍耐中。不是一切都还好吗?一直拼命就要告诉自己不去想那个字,不要去想可能产生的痛苦。
一直都在告诉自己,不要放开那双手,不要离开那个人,无论遇到了什么事,都不可以感到痛苦和疲惫。
苏睦急了起来,伸过手来,想拉她过来。“伯母……”
那双手是这样的近,可是自己的手却没有去拉过的冲动。
一抬眼,是母亲担忧的神情。
不要来提醒她,她应该如何,她只是想偶尔和那个人在一起,谈一场应该早就谈的恋爱。
“女儿,回去吧,我们回家吧。”
那句很简单的话,却让泪有些松弛了,手是冰冷的,心是空的。
没有到极限,还在她的忍耐中。
手机还在震动,似乎有人还在黑暗的一角伺机而动。是幻觉吗?还是现实吗?
还没有到极限吗?
真的还没有到极限吗?
母亲的担忧,和那个麻烦的懵懵懂懂以及不知所措,昔日想来会是一幅搞笑的画面,只是如今笑不出了。旁的人在说些什么,听得不真切,却是刺耳。
整个世界,整个天地,已经昏暗。
还没有到极限吗?
应该要明白了,那不过是句自己骗自己的话而已。
她转过头,向苏睦微微地摇头,“苏睦,我有些累了。”
有些累了。
那么多人,那么多事。
她有些累了。
那就当是还没有到极限,只是累了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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