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其实,她们不该相识的,真的不应该想识,那注定是一场错误!
“五日后,水影会来长安!”夜的语气淡然,双目却紧紧的盯着深沉如海的火月,她在这里停留了十日,是待的最久的一次,让他不怀疑她是不是有某种目的,例如,见到水影。
平静的眼中终于闪过一抹情绪,瞬间又消失,如果不是他一直盯着她,根本无法察觉。
“水影要来?我怎么没听说?”苏摩皱眉,是为了来见火月吗?不对啊,以前从未听到要见火月,但,这么突然,又为何呢?她不是该坐镇宁家吗?丈夫刚刚去世就离开扬州会不会引起流言蜚语?
“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至于她的目的,那就得等到见到她后才能知道了。”如果他没猜错,水影是为了火月而来。。水影应该是听到火月在长安现身的事情,才急忙赶来。近半年来,水影频繁的打探火月的消息,这也是使他对火月妒意加深的原因。他不是苏摩那个呆子,他既然付出感情,就一定要回报!
“以她现在的身份会不会有危险?”除了商人必有的仇家外,水影的美貌也是祸根,阿树的名义镇得了一时,镇不了一世啊!“用不用我派人保护她?”
“阿树也在,他正好也要北上,所以顺路保护她!”有阿树在就万无一失,他知道阿树对水影并无仰慕之心,只有兄妹之谊,所以比较放心阿树来照顾水影,更何况阿树的武功无人能及,眼前人除外!
“有阿树在啊!”苏摩松口气,自己是一点没进步,但阿树不同,他也在苦练,没有松懈过,除了火月,他仍是天下第一!
“小五收拾东西,我们离开!”一直沉默的火月开口,现在还不能见水影,她的事情还没做完。
“是的,娘!”小五立刻转身回到他们暂居的客房,火月的话在他那里永远不会打折扣。
“水影要是没看到你,会很难过的,你在她心里是无人能及的‘姐姐’!”夜的笑容只在嘴角,任何人都能看见他的眼里是冷的,心中的嫉妒让他忘了收敛,忘了火月并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火月因他的话皱了下眉后立即又松开,“千万别试着刺探我,那结果不是你可以承担的!”她的语气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我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
“那水影呢?你会对她手下留情吧!”夜的话充满讽刺,他不相信这个女人会下手杀他!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飘忽间,火月已欺到夜的面前,她讨厌听到这个人总是拿手影来做文章,仿佛已看穿了她隐藏的心思,为了掩饰,她不在乎多杀一人。
“不要!”苏摩早已察觉火月动了杀机,立刻飞身上前推走夜,火月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啊!”这一掌印在人的肩上,这是必然的,以他的身手怎么能快过火月,这样总比夜死好上太多,是啊,如果有一天,死在她的手上也是不错的事情!
“呕……”苏摩吐出一大口鲜血,气若游丝光喘着,即使没击中要害威力她这么大,火月的功力早已不是当日可比,那时他还有余力自救,现在怕是要完蛋了!
“苏摩!”夜狂叫,她怎么能下得了手,难道她真的那么冷血吗?
火月仍是没有表情,只是冷冰冰的看着苏摩,当她看到苏摩眼中闪动的不是怨恨憎恶而是某些她无法明了的情绪后,她从口袋拿出谷中医仙当初赠给她的保命丹,放入他的口中,“扶他坐好!”
夜怨毒的看着她,如果不是苏摩,那他现在就只是死尸一具,这就是真正的她吗?他忘了她是魔门的少门主?“你还救什么?杀了他不是正合你意?干脆你杀了我们所有人不是更好?”
“别再试图激怒我!对你,我已算宽贷,否则现在躺在这里的不论是谁都断气了!”她只用了五成功力,因为她记得这个人非常照顾水影,所以,她没尽全力,至于生死就看他的造化,不过,她似乎高估了他们!
“你……”已气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夜,“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的不杀之恩?”
“夜!”苏摩大叫,看来水影的北上让他乱了分寸,“别再说了,你先回去吧!”
“我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夜转身走出苏王府。
没有人能留住火月想离开的步伐,在确定苏摩无大碍后,火月和小五的身影消失在长安城内,没有人清楚他们离开城里还是仍在。
消息灵通的夜也不确定,天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让他连找也无从找起,这对他来说是个侮辱!
“这就是你爱他的结果!她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冷血!”夜冷冷的看着躺在床上一脸苍白无血色的苏摩,“如果她想,她完全可以不伤你,当时的情况并没有紧急到没办法补救的时刻!”
“然后她自己就会受伤!”苏摩无所谓的笑笑,“我宁肯受伤的是自己!”
“她根本不会领情!更不会多看你一眼!”夜无情的说,“醒醒吧,那种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你爱,别忘了她是魔门的少门主,那里出来的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干净的人!她手上沾的血腥可能是我们没法想像!”
“夜,请你别侮辱火月,就算她真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也不后悔,更何况她不是。”苏摩想到火月从深潭中一跃而出的绝美姿态,那一瞬间他甚至可以为看到的景色死去,那种感动是无人可以了解的。
“我看你是傻了!如果有一天她让你来杀我,你会不会?”认真的看着苏摩,他心里的答案是苏摩会,为了那个女人苏摩什么都会做。
苏摩苦笑,“火月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那天是你在言语上冒犯了她,她心里的矛盾和挣扎应该比任何人都深!”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会!”微微一笑,“放心,我也不会任你宰割,到时谁胜谁负还不知呢!”
为了她,他会,即便愧对朋友愧对天下人,他也会无怨无悔的去爱!
“大哥,你和我同去长安,是不是为了见月?”娇柔的嗓音藏着让人不易察觉的精明,隔着布幔问着马车外的人。
“用我回答吗?”马车旁骑马的人,外表没什么变化,气质却成熟了很多,如果不是经常在一起,很难把这个人同最初认识的有些风趣喜欢调侃人的阿树联系在一起,不知何时,气质竟发生从内到外的转变,像是一位拔尘出世的化外修行者。
“唉!”马车内的人轻轻一叹,这声叹息如果让外人听到,会不分男女的不顾一切达成她的心愿,以求她不再忧愁。“大哥喜欢月,苏摩喜欢月,我呢?我也喜欢月啊!”没有人可以了解她的心事!她所想的是为天地世人所不容!
阿树也轻叹,“水影,火月是你姐姐,你也长大了,不要再缠着她了!”
马车内的女子,也就是江湖第一美女的水影,有些愤恨,有些哀怨,“我没有缠她,也缠不到她,我好久好久没看到她了,我好想她,不知她现在过的好不好?”
话峰一转,“大哥,你喜欢月,但依你的性子,永远也抢不过苏摩他经常可以见到月,可以和月说话,你呢?也是好久没看到她了,没准月已经忘了你是谁!”
苏摩吗?忽然想到几年前苏摩提到火月以及后来火月捍卫火月时的情景,不由神情一黯,是苏摩先发现火月,也是苏摩先发现火月的好,在他们之间,他从没想过介入,对火月,他大概是由尊敬到喜欢吧,最初欣赏她在武功方面的造诣,后来,这份心意竟逐渐转化为仰慕。
“我不想抢,水影,喜欢并不一定要得到!可能你现在不会明白,以后就会知道了!”阿树看看前方不远的长安城,“马上就到了!”
水影静静的坐在车里,车上的景色已不能吸引她,思绪掉进了那长久的思念当中。
月不来看她的日子变的漫长而无趣,如果不是心里仍有个小小的信念支撑着,她真的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第一年。
看来,月真的不会再来看她了。水影伤心的想。上一次月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允她下一次会什么时候再来,以前月都会答应她的,这一次,则只是伤心的看着她。而上一次距离现在已经差不多一年了……
月一定有什么苦衷才不能来看她的!一定是!月说过永远不会讨厌她!但是,好想月,好想月!她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就是盼月突然的出现在她的窗前或者床头,带给她无限惊喜!但那似乎变得好难实现啊!自从月开始长大后,出现的次数就在减少,刚开始不禁有些怨气,不过,当她一看到月带着纵容和宠溺的眼神时,她就不怨了,觉得等再久都是值得的!说不定她这一生就是为了等月出现才存在的!也幸好有月的存在,她才没像那些别人家的小姐那么白痴!见过那些要么娇气要么胆小的富家小姐时,她总是很开心,她们没有月,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另一个地方的存在,真好!
月好孤独啊!好想永远陪在她身边!那一晚看见月脆弱而麻木的神情时,她就知道,月的生命是充满痛苦和心酸,好想帮月做点什么……
第二年。
每晚都会做同样一个梦,梦里月会来看她。月会温柔的抱着她,喃喃的对着她低语,可以感觉到月的体温,可以闻到月身上清爽的气息……
早晨醒来,会因为梦中的情景开心许久,然后,就是难过,月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她啊!月真的忍心任她被思念淹没吗?
夜派过来的教她经商之道的人,不断夸她聪明,她知道自己除了拥有美貌外还拥有智慧,这是不是补偿了她不会武功的遗憾?夜也人亲自过来教她,只是夜教的更为狡猾些,是如何运用自身的魅力来获得最大的利润。
夜不懂,大哥不懂,爹爹更不懂,她为什么要学习这个一般女孩家不愿学的东西?只有她自已心里懂。她想追赶月,她不要再像个总需被保护的小人儿,那只会给月带来麻烦,她需要可以和月站在一起的力量!练武,大哥说她不行;夜说只要有银子也可以在江湖中有地位,那她就要银子,即使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银子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月啊!你懂我的心吗?
现在水影已是江湖第一美女!月,你能听得见吧!此时的她已长大了!
夜说,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
她知道,夜爱上了她!但很可惜,夜不是她从小到大一直想要的那个人!所以,即使夜再爱她,为她付出再多,她也不会有感觉!
可以,她从小到大一直想要的那个人会要她吗?她不敢深想这个问题,她只知道,她要永远,永远地等下去!
她让夜为她找了个夫家。因为她知道,在江湖中的女子没有夫家是很容易被欺负他垂涎的,即使她有阿树等人的相护还是不安全,更何况,她需要个地方和名头让她来立足!
而她所做的一切,又有谁会明白?仅仅是为了那片隐藏起来不改的痴心妄想啊!
第三年。
终于嫁人了,可惜嫁的不是心爱的人啊!也因为如此,嫁给谁倒无关紧要了。
她去见过丈夫一次,沉睡中,俊秀在带着浓烈病容的脸,要她说,这个男人活不了多久了。让夜帮她找夫家是对的,夜一定不会找人能行房的男人给她,因为首先他自己就不会甘心,近段时间,愈发能感觉夜的爱,只是她不能回抱丁点!
月,你在哪里啊,我多么的想见到你啊!为你,我守着纯洁的心,也守着这纯洁的身,只是,你能懂我的意吗?我真怕自己会等不到你再出现的一天啊!
第四年。
月!你有没有听见,我已经开始建立了自己的地位,已经可以独挡一面,已经成为当家主母,我不需要受任何人的掐制!
而这一切,仅代表着我可以为你做些事情了,月,你到我身边来吧,我们不需要再怕任何人,我有很多银子了,也有了地位,至少我可以保有你了,月,你能感觉到吗?来看我啊!
美丽的脸因哀愁更让人怜惜,水影知道该如何运用这一项上天给予她的能力,她可以得到任何她想要的,但只有一样,那就是她爱的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一直那么渴求月是有原因的,那就是她爱月,爱的比任何人都深!所以,她嫉妒苏摩,嫉妒他仍可与月相见,讨厌他喜欢月的深情,月是只属于她的,是她的,任何人别想夺走!
只属于她的火月啊……
已经等不及了,终于决定来找月了,月能等她吗?
一袭白衣胜雪,清雅似水的容颜,像个冰雪打造的娃娃,晶莹剔透,精致的不像是真的。
连见惯美女的苏摩也不禁感叹,那个小小的人儿终于长成个祸国殃民的美女,只是,她为什么可以美的那么无辜,就连本应世故的眼中也是写满纯真,里面载满漂渺和寂然。
徐徐的秋风吹起她的衣摆,更有随风而去的飘然姿态,凝望着她,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她仿佛就是个应存在的人间的仙女,过份的空灵。
“水影,很难将现在的你和从前的联系在一起!”苏摩微笑,“不愧为天下第一美女!”
“苏大哥,这话说的让我好惭愧!”水影淡雅的笑笑,“这些年多亏苏大哥的帮忙才造就水影今日的声势,水影在此谢过!”
苏摩轻扯唇角,这个小丫头对她从来没有好脸,难得会如此礼貌!
“苏大哥,你受了伤吗?为什么脸色这么苍白?”水影看看苏摩的脸色,很明显是受了内伤,以他的身份,有谁会伤他?
“火月伤的!”夜替苏摩回答,双眼始终不离水影倾城的容颜。
“月伤的?那么说月在长安了!”水影低喃,“苏大哥和月不是朋友吗?她怎么会伤苏大哥?”
“只是误伤的,已经没事了!”性子变多了,到现在还沉得住气。
“那,月呢?她还在吗?”水影轻轻的问,终究还是问了,明知不会有结果,如果她在,一定会出现,又何必去问呢?早在进入大厅时没看到她时就已知道答案。
“火月有事先离开了!”苏摩回答。
“这样啊!”明知会是这样的答案,心还是忍不住刺痛了一下,只是神情依然平静,不想让其他人看出她的心思啊。
“打算在长安停留多久?”苏摩看不透,即使心里有底。她把一切都隐藏的太好!
“难道苏大哥不欢迎水影吗?”水影佯装伤心的表情,微低下头。
“怎么会!你到长安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不欢迎?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的好运,可以和天下第一美女共处一室!我只是担心招呼不周让你觉得苏大哥小气!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千万
不要客气!”苏摩热情的说,“只要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如果你不愿住他的狗窝,就到我那里!吃的住的全可媲美皇宫!”夜瞪了苏摩一眼,本来水影到长安他是要安排住他的府里,哪知水影却执意来这里,当然用意不用想也知道原因了。
“你竟敢把王府比作狗窝?”他可是长安城内最富有的王爷,这个家伙竟敢瞧不起他?
“夜哥哥是有点过分!我是因为以前就住过这里,比较习惯!”那段有火月陪着的日子最快乐的!“我想先去休息,各位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介意?你远道而来,早就应该累了,是我招待不周才对!”苏摩从椅子上站起,“来人,带水影小姐到牡丹居休息!”
牡丹居是皇族中人才可居住的贵地,当下,仆人们便明了这位天仙般的美女的地位有多高,不敢稍有一丝怠慢。
“苏摩,你也去休息吧!”阿树看出苏摩的疲倦态,“我会自己安顿好!”
好重伤未愈的苏摩只好点点头,他真的累了,火月掌力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即使有保命药仍挽不回耗损的精力,他需要长时间的休养。
直到苏摩的身影消失在庭院,阿树才现出此许忧伤的情绪。
“火月真的不在长安城内吗?”
“我也不知道!”夜摊摊手,即使承认这个事实让了很不爽。
“噢!”连夜都无法确定,那就真的无从找起,好久没见到她了,不知她现在好不好?像她那样急切的提升功力并不是件好事,即使她是个武学天才仍无法全部掌握,后有一天庞大的内力会反噬,那后果是不可想像的。
“我们这里有一个为她发疯的就好,你千万别陪座,这里还需要一个清醒的!”夜终于敏感的发现不对劲,这一向对任何事都不关心的阿树竟然也主动询问那个女人行踪,还有他脸上写着“为情所困”四个字!
“不会的!”阿树苦笑,他连陪座都坐不上。
夜不明白,那个半男不女的家伙有什么好?为什么他身边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都在为她苦恼?难道这世人没有人值得爱了吗?
火月是为了逃她吗?最好不是!否则,她会非常非常生气!
水影坐在布置华丽的房间,有些迷惘的对着镜子发愣。
风尘仆仆的从温暖的南方赶到这个已经秋末的长安,先不说天气让她无法忍受,光是这一来将要面对的垂涎目光就让她想吐,偏偏却看不到想看的人!
从高雅的花瓶中抽出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正开的灿烂的花朵,狠狠的揉碎,月为什么不想见自己?难道她不再关心自己了吗?一点儿也不在乎了吗?只是想想看看她啊!天知道这些年自己怎么忍住想见她的渴望,而现在,忍不住了,想见她!想的快发疯!五年了,距离最后一次见她已经五年了!这五年来她做了太多的事情,读书,学做生意,嫁人,掌家,掌权,现在她终于自由了,她是个寡妇,并且是个有钱的寡妇,可她根本不在乎钱,她想帮月,因为有银子就可以做好多事,银子真的好用!这几年来的历练让她越来越明白银子的权限有多大!但够了,她已累积了足够的财富,她现在可以帮月,她再也不是从前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娃,她现在即使面对死人也可以无动于衷!
好想见月!好想让月看看长大后的她!
自从水影入住苏摩的王府以后,每天都有不断的有拜贴送过来,目的当然是为了见这个闻名天下的美女,其中不乏贵族,达官贵人,只是碍于苏摩的地位和势力才未直接过来,否则怕早已把王府的大门踩平了。
而水影也终于有所行动,此行虽主要是为见火月而来,但也打算顺便谈些生意,毕竟北方的市场要比南方的大的多。
夜为她引见了北方最大的布匹商。
此人在片刻的呆怔后,回过神来,必竟是见过大场的人。
“不亏为天下第一美女!”
“这都是世人乱传的,并不一定属实,天下之大,哪来第一可言!”轻哝软语,让人可以闻声而醉。
“至少我行商这么多年,未见过比小姐更美丽的人!”商人李禄说。
水影淡笑,只是这样,也是别一番风情和美丽。
“如此美丽的小姐,实在不适合出来做生意啊!”李禄有些可惜的说,一般女子只要沾染商人之流,难免都会有市侩之气。虽然水影还未染上,但怕也是早晚的事情,会破坏她这难得的清灵之感,世上少有女之有些气质。
“请不要再称奴家小姐,奴家早已嫁做人妇,虽先夫早亡,但奴家早已是宁家人!”水影低头,状似哀伤的说。
“夫人吗?实在不像啊!”如此清灵女子哪像妇人?不过丈夫已死,倒让人更怜惜。“可曾考虑再嫁,必竟仍是年轻!”
“奴家生是宁家人,死是宁家鬼,决不谈再嫁之事!”语意坚决。
“那夫人此来所谓何事?”真是可惜,如此女子竟要守一辈子寡,不过,倒是难得的坚贞。
“奴家主持宁家生意已有一段时日,倒也做的不差,宁家有自由的船队,也有自己的作坊,更有许多的原料在南方各地供应,所以想和李爷您合作,由奴家在南方为李爷选购优良的布匹丝绸,让李爷您做大盘的生意!”有夜和苏摩的帮助,宁家几乎没什么阻碍,只要她想做的,都可做到的,但她不满足了。
“既然如此,那夫人为何不自己独自来做,何必让老夫插入呢,那样不是赚的更多吗?”李禄当然不傻,这个生意做下来,他赚的一定不会太多,和美女做生意虽赏心悦目,但他必竟是商人,以利为先。
“那样太慢,更何况要重新开始太难,北方的大部分早已在李爷的手里握着,和李爷竞争是不智之举,倒不如一开始就和李爷合作,双方都得利!”她没有那精力再开拓一个市场,倒不如找一个最省力的途径。
“夫人倒会做人!”李禄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又思索了一会儿。
夜和水影都没有言语,这个李禄到底不是普通人,有自己的原则,否则根本不须多加言语,这也是他们想与他合作的原因,与他竞争费力伤神,实在不智,更何况他的底子雄厚,在北方也早已形成固定的供货,根本不需要更多的介入,所以,成或不成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夫人,老夫今日与你谈成这桩生意看的是夫人这个人,而绝不是扬州宁家!”这个女子不简单,不止美丽,更有智慧与商人的头脑,背后还有这个看似简单实则神密的夜护着,听说,她一直住在苏王府内,苏王府不是一般宫中之人所能比拟的,虽退了位,却有超然的地位,这些都是他不想惹的,更何况这桩生意他也是大有赚头,何必过意不去,既交了个朋友,也是有钱大家赚。
“奴家心领了,今晚在长安楼设下酒宴,请到时李爷一定光临!”水影知道此行的目的达到了,露出灿烂的笑容。
“老夫一定准时到!”李禄也露出笑容。
“那奴家先告辞,今晚见!”
“帮我在京城找一个店面,让小福做管事,和李禄谈成生意的是小福,而不是扬州宁家,和扬州宁家谈成的是小福!”回到苏王府后,水影立刻和夜说,小福则一直跟在水影的后面。
“小姐,小福怕撑不起来!”小福有些胆怯的说,这些年虽然帮着小姐做不成的事情,但让她独撑一面,她怕做不来。
“怕什么,还有我呢!这些年白教你了吗?”水影虽和善的说,却有不容人拒绝之意,小福从小就跟在她身边,虽比自己大,却无比忠心,就像小五对月般,而她一直未把小福当丫环看,而是左右手。
“是,小姐说行,小福就一定行!”小福信任的说。
“你想把宁家全部揽过来?”夜有些明白的问。
“不,我只要北方!”没有她的宁家垮是早晚的事,全是一群扶不起的阿斗,成不了事。她不想再为那个家劳心费力。“小福,你下去准备准备,穿件像样的衣服,今晚可全看你了!”
“那就干脆放弃宁家,我不信他们敢拦你?”他不懂既然如此,又何必在宁家干靠?
“暂时我还不能走,还有用到宁家的时候,我为宁家付出了那么多,他们也得有所回报!”水影有些冷漠的说。
“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夜紧盯着这个他一手教出来的女孩,她太聪明太美丽,所以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手。女人他见的太多,美丽的女人更是唾手可得,但聪明如水影,他却从没见过,她两都兼具啊!
“目的啊?真怕只是白工一场!”水影的眼中露出淡淡的忧伤,真的可以帮助火月吗?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自己作的一切都只是徒劳!
“先告诉我你的目的,或许我可以帮你!”她的目的会不会和火月有关?可能性真的很大。
水影从椅子上站起,轻踱出大厅,来到花园。
秋末的花园一片残败,风带着些许寒意,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不知将下的是雨还是雪,这样的情景可以让人联想到她,黯然而清冷的神情,永远带着一种孤独的排拒,她一定是寂寞吧!伸出手,接住一片缓缓落下的枯叶……
这女人无论一举手,一投足,一皱眉,都有说不出的优雅和傲然,仿佛她根本就不应属于这世界,带着被困于此的寂寞,冷漠的活着,所以从来不关心别人想什么,她只想她要的。
“水影,嫁给我如何?”夜不禁开口,再一次提出要求,多年前,他提过,被拒绝,这一次,怕也是同样的结果。
“如果我没遇到过‘他’!我可能真的会嫁给你,但现在已是不可能了!”水影淡淡的回答。
“难道我不能代替‘他’吗?”不用猜了,也知道这个“他”应是谁,“‘他’根本是不可能娶你,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要看清事实!那是天地不容的!而且你不会得到回应,这又是何苦呢?只为了儿时的迷恋!你甚至已五年没见到过‘他’了!”
“知道我为什么当初让你为我找这样的夫家吗?又为什么心甘情愿的嫁到宁家当活寡妇吗?”水影的神情有着痛苦也有着解脱,这是她第一次对人述说自己的心事,“我不要任何人亵渎这身子,这世上可以碰我的只有‘他’!”
“水影!”夜惊骇的大叫,当时的她竟然可以想那么多,当时,她多大?十四?十五?怎么可能?她怎么可以对这段感情执着到如此程度?这让他情何以堪?难道这么多年他们只是一场笑话吗?好不甘心啊!
“我知道我爱‘他’,非常非常的爱,如果‘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她笑了,绝美的笑容中带着凄艳,“我当然知道这是天地不容,‘他’也不地接受,但那又如何?只要我爱‘他’就好,只要我可以陪在‘他’身边就好,只要可以和‘他’在一起,什么世俗,什么礼教,什么男女,我根本不在乎!反正‘他’也不可能嫁人,我现在又是寡妇,我们在一起不是正好?就算‘他’不知道我爱‘他’,就算‘他’不会回应,又有什么关系?”
“两个女人?恶心对吧?”水影在秋风中转了个身,然后站在残叶中,仿佛遗世独立般,不求世间同情的寂天寞地,还有那双眼,像忧悒的星星,却充满了不在意和无谓。她真的豁出去了!
她长大了,变成了一个坚强的女人,是多少勇气才可让她如些无憾的说出这番话?又为什么要对他说?他爱她啊!他根本无法接受啊!天地间,本应只有男与女在一起,两个女人,那根本是逆天,上天根本不容,又怎么会有结果?
“起风了!我先回房了!”一阵寒风吃过,水影打了个寒颤,走了,独留夜在风中。
“该不该放弃啊?”夜低叹,声音中有着无限的愁思,他怎么输的甘心?为什么这两个人都要这么执着?
“即使得不到回应我也不放弃,反正我这一生的爱恋都在火月的身上,我根本收不回来!”苏摩从角落走出,两个人都太专注谈话,所以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也让他了解了水影的感情,他的“情敌”。
“你一直在?”夜露出脆弱的笑容,“我该怎么做啊?”
“我也不知道,你和我到底不一样!”
他对火月的感情一点也不比水影少,错就错在他比水影晚遇到火月,但,如果没有水影的火月又会怎么样?
如果没有水影,今日的火月怕已没有人性了!在圣门那样的环境,想完整的活下来是多么艰难的事情,一如小五,或者比小五还不如!水影是她底最柔软的角落,这一辈子她可以失去很多,惟有与水影的记忆是她不敢失去。
她没有离开长安,和小五住在圣门在这里的秘密处所,极少外出,所以夜根本找不到。
门内的人每日把城内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一一向她汇报,当然称得上事情的必是些分量。例如江湖第一高手和第一美女的到来。
目前江湖排名第一的阿树虽从未与圣门有过冲突或接触,但他毕竟属于白道,和圣门是对立的,圣门一直对他甚为忌讳。至于第一美女对于圣门反倒是无足轻重。
水影到长安了吗?听到这个消息的她虽表面仍是平静无波,但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是为见自己而来吗?为见口中无人能及的“姐姐”?想到夜的话心中仍会感到刺痛,那是,她是因为“姐姐”这两个字而动怒!她憎恶这个词的存在!
没见到她,那张美丽精致的小脸还会露出失望的表情吗?应该不地了吧!水影已是大人了,并且已为人妇!如果当初她阻止那场婚礼的进行,水影会怨她吗?怨也好!总强过水影做了寡妇!刻意忽略掉心中因想到水影嫁人而引起的痛苦,她静静的回想,回起曾经和水影在一起的日子,那是她现在唯一可以做的。
其实,她们不该相识的,真的不应该想识,那注定是一场错误!是时候了,她该把这条出生错误的性命还给上天,还给那些死在她手中无处申诉的生灵!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