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阿弟好想你。”萧潇跑过去,一手拉着萧翎的袖子,就往萧翎的身上挂,大抵还是太小了,不懂规矩,萧翎也便由着他。
笑闹了一会儿,萧翎便问他:“这石榴簪子,是你从哪里弄到的?”
虽说这东西不是特别上的了台面的东西,但是萧潇也是买不起的,他们只是府里的蔗女,一个月怕也就几两银子,也没有母亲暗地里的补贴,日子怕是颇为艰难。
萧潇不疑有他:“阿姐,这是一个公子托我送给你的,说是对阿姐仰慕已久,特意亲手打磨了一个石榴簪子送给阿姐,还做了一首诗,放在了石榴簪子的里头,让阿姐自己去看。”
萧翎只是冷笑,这韩岭雪当真是卑劣,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她的弟弟的头上,当真是无所不用至极。
若是她还是那一个年少的丫头,怕还真的被这一分“情真意切”给感动了!
青葱手指轻轻地转,萧翎当着萧潇的面儿打开了那石榴簪子。
里面果真有一个纸卷,萧翎展开,上面是一片清秀的字体。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所谓伊人?
是把萧翎当做了他的伊人了吗?
只可惜,她已经不是那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了。
“这簪子,是谁托你给我送来的?”
萧翎明知故问,看着萧潇的视线也有些凉,心道,是该让这个小子知道一点教训了,随便来一个人便如此掏心窝,若是让别人暗算了,不知道去哪里哭呢。
又一想到上一次,萧潇差一点就死了的事情,她的心里越发警惕起来。
这些人,是不肯善罢甘休的,唯一的可能,便是让萧潇自己强大起来。
萧潇到底还是年纪小的,不如二房的两位哥哥有心智,而且,二房的两位哥哥,后来好像也都是成就不凡,萧翎仔细想了想,大哥萧雨烜是个有心智的,但是对自己的亲人向来和善,二哥萧听云是个浪荡性子,但是却是性情中人,萧家没落之后,大哥还在朝廷上混出了一些业绩,撑起了萧家,而二哥竟然收敛了性子,去专心执掌家业,也是不容易。
萧翎想了想,心下便有了计较。
“是一位公子,比阿姐长几岁。”萧潇笑的很开心,肉肉的脸蛋上带着喜欢:“那哥哥总是带着萧潇玩儿,萧潇很喜欢他。”
萧翎一听,心下就是一沉,果然,这韩岭雪一如既往的会网络人。
“那听书呢?”听书就是萧潇的小厮,救了萧潇一命的那个,被萧翎调教了一番,对萧翎和萧潇更是衷心。
“听书在外面候着呢。”萧潇也不多想,只是拉着萧翎的手说:“阿姐,我看那哥哥当真是好,可是惦记了你好久呢。”
萧翎也只是笑,但是却把那簪子放回了盒子里,扣上了盒子,转头去看萧潇:“这公子岂是姓韩?”
萧潇便奇了,点头。
“家道中落,书香门第,待人真诚,对阿弟,也是掏心窝的好。”萧翎一手摸着那盒子,一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掌心,看来这韩岭雪,当初找上自己,可不单单是什么一见钟情。
早有预谋。
早有预谋!
妄我死心塌地!
“阿姐说的可是?”
“阿姐说的极是!”萧潇便笑,拉着萧翎的袖子晃:“姐姐可是识得那公子?”
“萧潇可知道,那公子是何人?”萧翎却渐渐收了笑容,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
萧潇见了,自然不敢笑闹,只是摇了摇头:“阿弟不知,只知道是和我一个书院的,深受先生喜欢。”
“阿弟可知道,当日你火灾,是为何?”萧翎的声线幽幽,听的萧潇头皮都发麻了。
“阿姐不是说,那是阿弟的一次意外么?”
“怎的是意外,是那些歹人定要夺了你的性命!”
萧翎冷笑,反拉着萧潇的手,和他叙述整个事情的经过,萧潇听到后来,脸色都是惨白的。
“阿姐,那,那你会不会有事?”
眼看着萧潇惨白着脸把手落到自己的袖子上,萧翎就觉得心下一真感动,但是更坚定了一定要让这群人得到代价的心思。
“阿姐怎的会有事?只是阿弟,可莫要被这韩公子给欺骗了好。”萧翎拍了拍萧潇的后背,很是幽怨的说道:“这韩公子,和这院子里的一些人联系很密切,偏生还接近了阿弟,阿弟知道,他为什么要接近阿弟吗?”
萧潇是个极聪明的,闭着眼睛想了一会,便惊叫出声:“是为了陷害阿姐!”
“阿弟想的极是。”萧翎点头,声线很是低沉:“这簪子,若是被别人传出去,是个少年郎送给阿姐的,那阿姐的名声就是完了,日后也不会有个好处罗,咱们姐弟俩的生活会越发困顿,怕是日后,都很难翻身了。”
想着那些后果,萧潇脊背一阵发凉。
“阿姐,那我把这东西,送回去便是。”萧潇思考了半天,才皱着眉说道。
“东西莫要送回去了,既然那都拿来了,一定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萧翎看着那簪子,眼眸里掠过一片冷意。
“阿姐?”萧潇疑惑的问了一句。
“你不用管这些了。”萧翎拍了拍萧潇的头,又贴近他说道:“你在书院里,能否见到大哥和二哥?”
“大哥倒是经常见过,只是很少说话,二哥很少见到,大概是出去玩儿了。”
萧潇对自家大哥二哥其实也不是怎么亲近,只是一层血缘罢了。
萧翎便点头:“下次见到他们的时候,记得多走动走动,你大哥二哥都是有出息的,日后必定能一飞冲天。”
萧潇便不甚明了:“阿姐,若是说大哥有出息还好,每日悬梁刺股,可是二哥,每日只知道和那些赌徒厮混,还经常去花柳巷,我上次还看到二哥因为输了钱被人骂了呢。”
言下之意比较明显,为何还要和着二哥好生相处?
萧翎只是笑,拍了拍他的头,说道:“你二哥是个聪明的,只是不收心,你一定要好生和你二哥来往,日后对你大有好处。”
她是记得前世的萧听云可是大有作为,褪掉了一层浪子的外表,竟然真的是有心机有智谋的一个人儿。
只可惜,萧听云一直都被萧雨烜压了一头,这锒铛的外表,大抵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是,阿姐,阿弟省的了。”
萧潇自来是听话的,虽然也是觉得自己的二哥是个登徒子,但是却是自己的二哥,萧翎既然说了,他就一定会照做。
次日清晨,萧翎早就醒了,只是躺在床榻上并没有动作。
她要想清楚,今天到底该怎么做。
自己的祖母是什么样子,她知道的清楚,根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想必一晚上,也将所有事情搞的十分清楚。
她需要小心,若只是陈氏在这里,她自然有十分把握,否则也不敢做,可是对于老祖母,就算是萧翎两世为人,也颇为艰难。
彼时,素颜和锦娘正好从门口进来,看着萧翎在睡觉,便轻轻的唤她:“姑娘,姑娘?”
萧翎所在的地方有些偏院,而且现在是大老太太回来,自然是去给大老太太请安,若是不早些起来,怕是要迟到的。
萧翎便慢慢的抬了眼眸。
院子里彼时已经有丫鬟们洒水扫院的声音了。
萧翎抱着被子起来,想要清醒一会儿,可是冷不防靠上了身后的雕栏印花的床雕,瞬间一阵凉意,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素颜正好拿了熏好的衣服过来,看萧翎的脸色,还有些担心:“姑娘可是身体还没好?”
萧翎便笑着摇头,今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怎能身体不好?
锦娘伺候了萧翎穿上衣服,可是看着萧翎脸色苍白的模样,又觉得心疼。
“姑娘近日可是劳累了。”她对萧翎素颜所做的事情毫不知情,也只以为是萧翎病重以及素颜劳累过度了,便越是暗地里觉得愧疚,都怪自己病了这么久。
萧翎心里有事,也就没怎么在意锦娘的情绪,一直到锦娘帮她梳妆打扮好,换了一个比较大气的珍珠头面,她才缓慢的抬起头来。
比较繁琐的发式,看着却简单而赏心悦目,配着珍珠头面越发漂亮,就连萧翎一向妩媚的美颜都显得清雅了不少。
“你的手倒是越发巧了。”萧翎只是笑,心里安慰下自己,提着裙摆也就走出去。
锦娘本是想让萧翎喝点什么或者是吃点什么的,可是一想到要去老太太那里,也就不说话了,老太太第一天回来,若是迟到了,怕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