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的脸上腾起怒色,但又不忍拒绝,只好重重的咳了两声随我离去。
走到那枫树掩映的廊子间,我一屁股跌坐在石凳上,站了小一个时辰真的累惨了。
“七巧,你也放下东西歇一歇吧。”我拍了拍身边的石凳,示意七巧坐下。
七巧将红木漆盒子放在石桌上,又犹豫着偷眼看一旁黑着脸的恭王主子,见主子像尊石像般伫立着,终究不敢坐下去。
“你板着脸吓唬谁啊?”
我使劲儿将七巧拽着坐下,虽然还是很惧怕枫那******冰冻的脸,可长期相处下来,渐渐也摸索出了他的软肋。
无论恭王枫在朝中多么威武慑人,只要看到玄都的眼泪就立刻丢盔卸甲,瞬间从狮子王变成那只深情幽怨的唱着《回忆》的猫咪。
“哼!”枫长袖一甩,在我身旁的石凳落座,“你是担心我会伤了他?”
“啊,不是的!”我摇了摇手,委屈的扁着嘴。
“还是担心他伤了我?”枫眼角闪过冷色,像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嗯嗯嗯,上次他那把涂了毒的匕首差一点就……”
我斟酌着词句偷眼看枫,见他刀削斧凿的俊美面容如石像般冰冷,毫无表情。
那种将自己层层包裹,近乎冷酷的疏离气质,在他做了宁国的恭王后越发咄咄逼人。他身上华贵精致的袍子更将他妆点的高不可攀,眸光中那一抹阴鸷冷绝,也是恭王标志性的特点。
他看着我磕磕巴巴的解释不置一词,让我突然有了挫败的无力感,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准备对他使用“眼泪武器”,不料他却忽然笑了。
与景王兰不同,枫即使是笑也是压抑的,甚至带了些让人胆颤的寒。
“呵呵,虽然明知你在骗我,但我还是很高兴。”
他略微僵硬的抬起手摩挲我的头发,眼眸中的寒气渐渐消退。
“我们走吧,大婚典礼就要开始了。”
他牵起我的手,繁复的绣金丝袖口摩擦在我手腕处,微微发痒。
大殿广场前依旧井而有序的站满了当朝的重臣及宗亲,只等大殿御阶前那一面立着的大鼓敲响,司仪官宣布太子大婚仪典开始,然后目送着太子与太子妃的马车粼粼滚过汉白玉的地面,遥遥听着大殿内宁皇与皇后对新婚夫妇的训旨,最后匍匐在地高声拜礼,表达臣子对这桩皇室婚姻的祝福。
本该如此的,可是当我们这些望眼欲穿的婚礼嘉宾在日渐正午的太阳下晒出了一身臭汗,却仍迟迟不见那一面形象古拙的皮鼓敲响,更不见太子和太子妃的踪影。
人群有了骚动,先是三个一帮五个一伙的小声嘀咕,接着有人高声向无所事事的司仪官询问情况,到了最后竟有几个耐不住的,一头钻进马车里歇着去了。
“可真是一盘散沙啊!”枫抱着胳膊立在大殿廊下的阴凉处,冷眼看着四周的一切。
“太子妃真是可怜人。”我望着远方长长吁出一口气。
太子妃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恭王枫的势力如此巨大,竟然可以潜移默化的改变祖制,让太子丧妻不足一月就再结连理。这个生前以精明著称的女子,不惜用生命下了最后的赌注,可怜满盘皆输!
枫微微低头看我,鬓旁墨黑的发丝被风吹乱,遮住了他半边面孔:“她是个傻女人。”
呜咽的秋风卷起几片枯叶盘旋着飞上半空,大殿檐头挂着的铃铛叮铃铃轻响,清脆悠远的回荡在天际。深秋浓重的金黄染遍了人间,就连将近正午的天空都仿佛涂上了金粉,瞬间只觉得阳光异常的刺目,头晕目眩的金色劈头盖脸的洒下来。
我用手挡在眼前,艰难的抬起头。那伟岸的男子负手立在身旁,周身浸在阳光里,像俊美英武的阿波罗。
“太子丧妻不足一月,怎么就能不顾礼法再娶?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