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说,景王和咱们恭王哪一个比较英俊呢?”
旁边的七巧抱着漆木盒子,许是站的累了,整个脸颊都贴在盒盖子上。
我笑着睨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说:“当然是我大哥。景王美则美矣,只可惜阴柔有余阳刚不足,活脱脱像一个……”
我对七巧耳语道:“像一个面首。”
七巧面露诧异,讶道:“什么是面首?”
看她纯洁无害的眨巴着大眼睛,我心一软,小声道:“就是男宠啊!”
“男宠?”七巧一头雾水。
我后背发寒,两眼一闭脱口道:“就是比女人还美的男人啦!”
许是我最后这一句叫的太大声,引得周围几个贵太太纷纷侧目,更有一位毫不给面子的大妈连忙捂住了前面女儿的耳朵,叫道:“快不要听啦,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料被捂住耳朵的女儿却翻眼向我瞪过来,呲着牙恶狠狠的说:“竟敢非议景王殿下的相貌!看我禀了景王治你个死罪!”
我干笑两声,对着这位贵族小姐连连摆手,又是作揖又是摇头。她不依不饶的越骂越大声,果然惊动了景王兰。
他偏头向这边望来,那位贵族小姐立即放弃了对我的攻击,两手交叉忸怩的摆出一个扭曲的姿势,对着景王兰娇怯怯的拜了一礼。
恭王枫也听到了动静看过来,这位小姐又千娇百媚的行了一个俯首礼。只见枫的嘴角斜斜一笑,这位春心荡漾的深闺小姐就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公主,看来咱们恭王爷的确比景王英俊许多!”七巧呵呵直乐。
我笑着敲了下七巧的头,目光追随着司仪官大红色的身影,只见他手持鼓锤将那面皮鼓敲的激扬高亢。殿中也奏起了欢快的喜乐,汉白玉路面的另一头缓缓驶来两驾金雕的豪华马车,浩大的仪仗队紧随其后。
我麻木的随着众人拜礼祝祷,眼底是一波又一波金红相间的色彩。皇室大婚何其奢华隆重,整套婚仪程序繁琐的令人咂舌。我们这些看客除了双腿发麻,眼冒金星之外实在感受不到丁点喜悦。好在终于是熬出了头,我拖着双腿艰难的爬上了自家的马车,将头歪倚在车厢内就要昏昏睡去。
迷迷糊糊中车厢晃动了一下,似是有人跳了上来,衣袂窸窣轻响,靠着我坐下来。
“唔……七巧,一会儿叫醒我。”我闭着眼拍了拍身旁人的手臂。
睡梦香甜,有微风从车窗透进来轻轻撩拨我额上的发丝。
我能感觉四周的寂静安详,就连在梦中也依稀看到了深秋夕阳燃尽的绚丽景色。天边有咿呀鸣叫着的伯劳,脱了大半叶子的树木孤零零立在残风中,余辉一点点落尽,天空呈现黑红相间的悲怆色彩。
“七巧,现在几时了?”我揉了揉依然酸痛的双眼,很不情愿的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镂刻着梅花的车窗,一缕清浅的夕阳余晖正透过窗棂斜斜的照在我的左眼上,瞳孔一缩不自觉的就抬手挡了一挡。
有风声呜咽,天边的伯劳叫声愈加凄厉。
“诶?七巧这是哪里?”我惊讶的发现这片安宁祥和的郊外风景并非皇宫所有。
半晌没有回音,我诧异的回头,却撞进了一个乌沉沉的眸子里。
夕阳残照下,车厢狭小的空间内有灰尘翩然飞舞,大红色的绣虎纹吉服在这个尽显荒凉的背景里犹如一团噼啪跳跃的火焰,烧的我整个脸颊都红起来。
黑色的长冠左右伸展着双翅,牢牢固定在他的发顶。殷红的缎带从两鬓系至下颌,又简单绾成一个如意结垂在胸前。
“玄都,我……”一双素白的手伸过来,轻轻拂过我的腮边。
春风细雨般的温柔接触,亦如他那双始终灿若星辰又柔若秋水的眼眸。
“玄都,跟我走吧!什么太子、什么皇位我统统都不要了!我们去做百姓,做一对平凡的夫妻白头偕老。玄都,你……愿意吗?”
他的眼里迸射出灼热的光芒,丰腴的嘴唇因为激动而越发的红润,透过层叠的三层领口,我甚至能窥见到他胸口强烈的起伏。
这张兼具阴柔与阳刚的俊美面孔,曾经让我无限神往迷恋。这个大宁国未来的皇位继承人,拥有无上尊荣的高贵男人在今日迎娶了他第二个太子妃。
可是……等等!他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