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阿芳泫然欲泣的模样,不禁有几分好笑。
“晓娴,要不我们晚点儿再走吧!”她咬着嘴唇,眼睛望向门外。
“我答应过弘,要等他回来,我不能言而无信让他伤心。”
“其实,你早就反悔了吧?”我握紧她的手,对她微微一笑,“我也答应枫,要等他回来。不如我们一起等,等到我们能完全放下的那一天,再无挂无碍的离开。”
我搂着阿芳的双肩,轻抚她的颈背。就像在学校里,她每次失恋,我都会如此安慰她。
除夕宴吃的食不知味,其间景王兰无数次拿眼睛瞟我,都被我无情的瞪了回去。
也许兰说的对,只有我做了景王妃才能避开明枪暗箭。但我怎能背弃枫呢?
皇宫里欢天喜地的过完了除夕,一切又恢复正常。再过几个月,就是我在这个时代十五岁的及笄礼。枫就会从安国回来,如果没有那一场宁虞之战,如果没有桃夭,我就会是枫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阿芳,我今天想回恭王府一趟。”
我站在合欢殿宽阔的院子里,覆额远望宫墙外的天空。自从过了新年,天气也一天天好起来。
阿芳抱着一只猫站在回廊下,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回去做什么?”
“枫说开春我及笄的时候他会回来,我想回去拿件他的衣服样子,让宫里织造处给他做件新衣。”
“得,真是变贤惠了!快去快回,晚上回来有你最爱吃的烤鹅肝。”
阿芳笑着推了我一把,我也没含糊,抬腿就给了她一脚。
“公主?太子妃娘娘,你们这是?”
滢心从外面进来,被我俩毫无形象可言的拳打脚踢吓呆了。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笑道:“我和娘娘闹着玩呢!咱们现在就走吧。”
“喏!”滢心低头施礼,我又跟阿芳说笑了两句就和滢心出了合欢殿。
我与滢心一前一后行走在宫中深巷,两侧是巍峨冰冷的石墙。阳光再好,也始终照不进来。这条石板路一直向前延伸,幽静清冷,就像宫中人隐晦渺茫又捉摸不定的命运。
滢心是个沉默寡言的姑娘,跟在我身后一路无语。我忽然对她有些好奇。
“滢心?”我放缓了步子,微微偏头唤她。
“公主有何事?”她并不赶上来,仍保持着恭敬的距离。
“你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
“奴婢年十七,是孤儿。”滢心的声音刻板沉着。
我脚步一顿,回头看她。头顶的一线天有浅浅的阳光照在她秀气白皙的脸上,并不见些许悲伤。
“那滢心你是什么时候进恭王府的?”
“奴婢很早就跟随王爷。”她淡淡一笑,又有些怅然,“王爷是奴婢的恩人!”
“恩人?莫非他救过你吗?你……”
“公主小心!”滢心忽然上前拉住我的手臂,眼望远处,柳叶眉微微挑起。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深巷的一端,背着我们的方向正有一人骑马急奔而来。
“是谁这么威风,敢在宫里骑马?”我踮着脚张望,一旁的滢心只是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
她的眉微蹙,双眸定定的望着渐行渐近的人马,嘴唇紧张的抿着。
“驾——驾——”马蹄疾奔,像箭一样从我们眼前飞过。
“怎么是他?他怎么回来了?”
我指着骑马跑远的人影。此人是老熟人,正是太子弘的贴身内侍冯喜。也是当初在冷宫帮我和太子弘传递消息的“逢喜”。太子弘奉命出征羌南,他作为贴身内侍自然随同而去。只是如今太子弘还未归,他倒先回来了。奇哉怪也!
滢心面色严肃,望着奔马远去的方向,不发一言。
“按理说太子已经平定了羌南的叛乱,也该回朝了。冯公公这么急,莫非出了事?”
我越想越怕,一个内监骑着马在皇宫里狂奔,不是疯了找死就是真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公主,我们还是先回府吧!”滢心不理我的疑惑,拽着我的袖子就走。
“诶?你急什么!”我快步跟上她,刚才还唯唯诺诺的小丫鬟怎么突然变了脸?
她停下脚,秀气柔和的脸庞忽然有了刚毅的线条。
“山雨欲来风满楼。公主,再不走,就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