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夜
进入大学的第一堂写作课,老师让同学们写一篇作文,是关于对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的感想。
男孩抬头,入神地望着讲台上满面祥和的老师,四十五岁左右,与他的母亲年龄相仿。
男孩想到母亲,心里一阵难过。慢慢地,眼睛开始变潮,作业纸上的格子像虫子似的不断移动。最后,他提笔写道:我的大学生活会如何呢?灰色的吧。我是个不幸的人。在我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得知母亲已到了癌症晚期。我爱我的母亲,可是到那时,我才真正了解自己对母亲的爱有多深。
男孩交了作业,然后开始像做了错事后等待老师处理的学生一样,忐忑不安地计算着日子。
终于,在某个下午,女教师敲开了男孩宿舍的门。他一个人在,强烈的自尊阻止他向身边的同学提及此事,内心的无助又使他写下了上面的那几句话。他是信任她的,像信任一位母亲。
女老师走近男孩,看到他苍白、憔悴的脸,心里有些沉重。
“介不介意我拥抱你一下?”男孩没有拒绝。老师抱住男孩,紧紧地,像拥抱自己最深爱的孩子。
“我爱我的母亲。”男孩的声音有些颤抖,泪水无声地浸湿了她的外衣。
“我知道,每个孩子都爱自己的母亲,就像每个母亲也深爱自己的孩子一样。”女老师话还未说完,双眼就被浓浓的水雾笼罩了。
渐渐地,男孩平静了下来。女老师扶起他的肩:“擦干眼泪吧,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许多事情我们无法选择,却必须勇敢地面对。”男孩点点头,伸手抹去了眼泪。
从男生宿舍楼出来时,已是夕阳西下。女老师望着如血的残阳,心底掀起阵阵伤痛,没有人知道,就在昨天的这个时刻,她二十岁的儿子为救一个落水儿童永远地沉睡于水底了。
与其说是老师在安慰这个失去母亲的学生,倒不如说是两人在相互安慰。一个是失去母亲的儿子,一个是失去儿子的母亲,在一个紧紧的拥抱中,蕴含着对亲人的无限思念,更在彼此安慰中学着勇敢地面对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