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林相如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李耀奇急促的脚步声,还没有走到门口,声音已经传了进来:“他来了没有?”
林相如立刻抽身走了出去,手拂衣摆,跪向大门的方向:“草民林相如恭请皇上圣安。”
话音刚落,李耀奇已经站在了林相如的面前,“林公子平身吧。”
林相如又行了个礼,这才站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皇上,在他的印象中,一直以为当今皇上是一个好色羸弱的少年,可是等看清楚李耀奇后,林相如免不了怔忪了一下。
面前的皇上,虽然一脸的清清淡淡、漫不经心,但是却让他觉得莫名凌厉,如绵里藏针一般,不禁心中一震。
而与此同时,李耀奇心中也是一震:对于林相如的名声,他也时有耳闻,只是闻名不如见面,真人比起传言中的美少年,更多了几分英气,几分睿智,那双眼睛,固然温和谦恭,又觉得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目光似的,洞悉的可怕。
一阵很奇异的静默后,李耀奇咳嗽了一声,不自然的问:“听闻林公子的医术不凡,不知……”李耀奇思索着怎么措辞,让他为上官兰兰医治后又不泄露出去。
林相如却是一笑,洒然行礼道:“草民已经为床上的人解了毒,只要多调养几日,应该无所大碍。”
李耀奇愣愣,随即问道:“你可知道她是谁?”
“草民不知,她是谁,也与草民无关。”林相如一脸的坦然,眸子里闪过聪慧至极的光芒。
李耀奇静静的看了他片刻,索性转开话题说:“林太师推荐你做朕的侍卫,朕觉得做侍卫太委屈你了,刚好禁宫的大内总管一职空缺,你就暂代此职吧。”
“臣谢主隆恩。”林相如也不客气,连推脱一下都没有,直接谢恩。
他当然知道李耀奇这一招实则是行贿封口,若是自己不接受,反而会引起李耀奇的怀疑。
何况,大内总管一职,责任重大,总管禁宫安全事宜,护卫皇上的安全,岂不是父亲让他进宫的目的?他更是没有推辞的道理。
其实李耀奇这句话也是可进可退,他既然说暂代,当然可以随时收回,林相如的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这个皇帝似乎并不像父亲说的那么简单呢。
“高公公。”李耀奇也打蛇顺杆上,“带林总管去换身衣服,从今日开始上任。”
“是,皇上。”高公公连忙领着林相如走了下去,林相如也不多说,又行了个礼,大步跟上。
等他们走远后,西门轩才小心翼翼的凑过来,迟疑着问:“皇上,那个林相如可是林太师的儿子……”
“朕就是要告诉林太师,朕是如何礼遇他们家的。”李耀奇的眸子微微敛起,望了一眼林相如修长的背影,然后转身走向床榻。
而面前的一幕,立刻将他满心积压的不快全部释放,憋了半天,李耀奇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林相如走得匆忙,将施在上官兰兰手臂上的银针没来得及拔出,此时上官兰兰正苦着脸,拔萝卜般一根一根拔着,每拔一根郁闷的叹口气。
老天啊,为什么要做那么麻烦的事情啊!
听到李耀奇的笑声,她诧异的回过头,眼睛眨了眨,然后冒出了一句李耀奇绝对意想不到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睡觉了?”
她被折腾了一晚上,早已经困得不行了。
李耀奇居然也温柔的一笑:“你累了,就先睡吧。”
她的眼珠转了转,牢牢的盯了李耀奇一眼,确定他不会再来吵她后,这才很不雅观的打了个呵欠,钻入被子里,开始自己的黄粱美梦了。
傻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呢,为什么你竟然什么都不问我?
依然那么毫不设防的,打着呵欠,睡在他的床上。
“皇上,该怎么安排这位姑娘?”西门轩抓住时机,将难题甩了出来。
李耀奇蹙眉:若是继续当宫女,不仅会被别人发现,也不能常常相伴左右,可是没有身份来历,又迟早会引起母后的怀疑,宫里又人多口杂……他沉思了许久,突然转过头,邪邪的一笑:“西门轩,你名下的侍卫可还有空缺?”
西门轩愣了愣,连忙摇手道:“满了满了,而且,臣手下的侍卫都是太后亲自挑选的,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太后一眼就看出来了。”
再说,他也不想在自己身边放个麻烦,这分明就是一条让皇上和太后火拼的导火线嘛。
李耀奇深以为然,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了,“那宫里这么多太监,多一个也不要紧吧。”
西门轩眨眨眼,顿时一脸黑线:不会吧,当太监?
他颇有点同情的望向床上的人,可惜那位当事人正在为难得的平静而感到无比的庆幸呢,压根不知道苦日子就要来临了。
上官兰兰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为太监了?!
不过她向来安之若素,皇上让她当太监,便当呗,只要能吃能喝能睡觉,她也别无他求。
上上下下换了身衣服,又将头发束起来塞进帽子里,她就从上官兰兰变成小兰子了。
没几日,在御书房当差的几位太监都得到了一份绝密的资料:据说,小兰子是高公公的一个亲戚,来头不小,自进宫起就因为高公公的引荐,而成为了御书房的司扇官。
据说,这个小兰子长得非常斯文秀气,说话也轻声细语,一般说到了下半句,几乎连声音都听不见了。
据说,皇上对这位小兰子也颇为器重,无论天气热冷与否,总要他拿着扇子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有时候,甚至要伺候一整晚。
据说,小兰子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偶尔在皇上身边见过一两面外,其它时候根本就见不到他的人,行踪着实神秘。
据说……
而他们据说的,那个行踪不定,来头吓人的小兰子,此时正躲在自己的房间呼呼大睡呢。
眼见着到了中午,她终于翻身坐了起来,打了个呵欠,望了望窗外的阳光灿烂,然后开始束发戴帽子,打算去饭堂吃午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