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说,我怎么可能相信一个敌国的奸细?”林相如的手已经按向了剑柄,手指微扣,一触即发。
当年林肖南与梁国几番周旋,死伤无数,双方的仇恨比普通的百姓要深得多,林相如从小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当然有种同仇敌忾的情绪。
“我又不稀罕你相信。”萧遥不以为意的耸肩道:“兰兰相信我就好了。”
林相如蹙眉,回头望着上官兰兰,很认真的问:“你相信他吗?”
上官兰兰正待回答,却见林相如的额头沁出了一粒粒黄豆大小的汗珠,她不由得愣了愣,顾不上回答,反而拖起林相如的手,不理会萧遥在一边吹胡子瞪眼,细细的探查了半天,方抬起头,惊呼道:“相如,你生病了!”
林相如虚弱的笑笑,想安慰几句,却不妨萧遥突然出手,迅雷不及掩耳的点向他的酥麻穴。
看着林相如身子一软,上官兰兰连忙伸手去扶他,萧遥快走一步,提前将林相如扶稳,然后迎着上官兰兰疑惑的目光,笑着说:“费唇舌解释太麻烦,还是这样方便。”
上官兰兰也不觉得卑鄙,只是不放心的叮嘱道:“无论如何,不准伤害他。”
萧遥反而一惊,又笑道:“第一次看你那么认真的说话,也不怕我吃醋。”
“什么是吃醋?”她奇问。
萧遥张了张嘴,随即大笑道:“没什么,将他扶到床上去吧,也不知后面还有什么麻烦。”
万料不到,他随口的一说,竟成了预言。
接下来,他们便彻底的陷入麻烦之中了。
终于下雪了。
上官兰兰依着窗口,望着外面漫漫的雪花,心中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别靠窗,太冷。”萧遥带着从外面抓回的药,抖掉一身的雪意,一边关门,一边向上官兰兰劝谏道。
上官兰兰回头嫣然一笑,不以为意的说:“可是,很美啊。”
萧遥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是琼数满地,遍野银花,房里又燃着融融的火炉,可爱的姑娘倚窗微笑。
这分明是每个男人所希冀的家的温暖,当然,前提是……
房里不是三个人。
林相如已经醒来,因为虚弱,不得不靠在床上,冷冷的望着萧遥。
萧遥直接无视他的目光,兀自不怕死的走过去,手搭在上官兰兰的肩膀上,宠溺的说:“你要的东西我全部买齐了,娘子还要什么?”
背后的目光应该可以杀人了吧,林相如大声咳嗽了起来,白皙的脸涨得通红。
萧遥回头望了他一眼,照样我行我素。
最后还是上官兰兰有良心,随意的推开萧遥,巴巴的跑向林相如,细声安慰道:“你别急,喝完药就不疼了。”说完,她又回头甜甜的唤了一声,“相公,去煎药吧。”
林相如又是一阵咳嗽,萧遥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张扬的从林相如面前走了过去。
门拉开,吹进一阵冷气,萧遥去厨房里,房里只剩下了林相如与上官兰兰两人。
“咳咳,上官姑娘,你到底,咳咳,知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林相如断断续续的问。
就这样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抢了她,绕是林相如涵养再好,再忍让再谦和,也心有不甘啊。
“不会对我说谎的人。”上官兰兰笑得眉眼弯弯,一脸坦然。
“我也未曾对你说过慌。”某人小声的嘀咕道。
“你说什么?”上官兰兰侧过头,很认真的反问。
林相如脸色一红,又是一阵咳嗽。
“你病的很重啊。”注意力被成功转开,上官兰兰突然低下头,俯低,再俯低。
林相如心跳都漏了一拍,看着那张越来越近的脸,惊声问:“你干什么?”
“啪。”挨上了。
额头与额头挨上了。
然后上官兰兰一脸若无其事的抬起头,小声自语道:“还发烧。”
她又回头细细的看了一圈:恩,脸色红的也很诡异。
林相如哭笑不得,突然又是一阵失落。
她依然那么天真烂漫,却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至始至终,就未曾属于过。
不过,输给李耀奇,那是因为有君臣之分,而且上官兰兰心中显然是有李耀奇的,他无话可说。
可是,输给萧遥这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无赖,不甘心啊不甘心。
心思电转,林相如的脸色突然有诡异了红了几分。
上官兰兰的观察力极好,看到他神色几变,眸中水光点点,以为又发了什么病症,连忙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那个……”林相如咬咬牙,决定卑鄙一回:“如果我也不骗你,你会不会放弃萧遥跟我走?”
上官兰兰愣了愣,歪着头很认真的想了想,一脸认真。
林相如在心中又把自己唾弃了一番,突然又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不是将死之人吗?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这种话。
惨然一笑,林相如若无其事的说:“开玩笑的……”
“也许会。”她却抬起头,极认真的回答:“我不讨厌相如,正如不讨厌萧遥一样。”
林相如顿了顿,心中却不知怎么,没有欢跃,反而更加失落。
“但现在我不会跟你走的,因为……”上官兰兰忽而一笑:“要从一而终啊。”
门口“啪。”的一声被踢开,萧遥面色不善的闯了进来,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重重的放在桌上,然后不客气的望了林相如一眼,喊道:“起来吃药了。”
林相如小小的自责了一下,他刚才的算不算在老公的眼皮底下勾引人家老婆。
歉意的望向萧遥,虽然那歉意实在渺小,却意外的,在萧遥的眸底发现了同样的失落。
是,他们同是失意的人。
无论这个女孩是不是在身边,甚至,是不是自己的妻子,她一直是自由的,从不为礼数名分所缚,一切随心。
而她的心,在远处一个人身上,并不在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