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不明所以的望着她,良久,才挪开眼神,酷酷的往前走去。
上官兰兰本是紧紧拽住他的衣角的,他猛地往前一走,带着她一个趔趄,斜斜的倒向暗影的方向。
他下意识的接住她,却立刻被她抓住了手,那双温润无骨的小手刚触到他的掌心时,先是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随即又抓得更牢了,“真的好冷!”
暗影的手,比起那夜为她传功时,又冰凉了几分,让兰兰透心骨的一凛。
她本想当即放开的,但是一想到,她放开后,就没有人为他暖手了,所以反而拽的更紧。
这一番心思的转变,暗影自然是体谅不到的,他生硬的抽出自己被她紧握的手,然后冷声说,“姑娘请快点走吧。”
这个人是皇上的女人,作为暗卫,很明白什么是能碰的,什么是不能碰的。
而暗影审时度势的本领,也是毋庸置疑的。
不然,当时皇宫的十个暗卫中,自己又怎么会成为唯一活下来的那个人呢?
念及此,暗影的眸子倏然幽深,望着站在一旁,正一脸疑惑的望着自己的上官兰兰,声音愈冷,加重语气重复道,“姑娘,请快点走吧。”
兰兰也不生气,别人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她,或好或坏,她似乎从未放在心上过,所以对于暗影的冷淡,她耸耸肩,便权当什么事都没有了。
只是暗影既然已经出来了,她自然就不允许他再次遁形了,只是碍于他冰寒的眼神,那只伸向他衣摆的手在空中瑟缩了一下,终于落了下去。
“暗影。”在他身后跟了一段距离,兰兰忍不住问了一声,“你能不能把面具摘了?”
虽然对美丑没什么意识,但是那个面具被打造得如此狰狞,兰兰觉得并不配暗影。
因为那个男子虽然冷,却并没有危险的成分在里面,相比之下,兰兰倒是觉得那个太后挺适合这个面具的,因为她危险。
“不行。”冷冰冰的声音,没有丝毫回旋余地。
“暗影,摘吧。”兰兰偶尔也是会不屈不饶的。
“不行。”前面的人又耐着性子回答了一句。
“暗……”兰兰还打算继续说,反正她闲着没事,便如碎碎念一般重复着,只是这次话刚刚只说了一半,就硬生生的打住了,前方的暗影,带着足以杀人的冷目,满意的回过头去。
于是,小道上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画面:一个黑衣面具的男子快步走在前方,另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屁颠屁颠的跑在后面,每次小太监欲言又止的时候,那黑衣人便回头瞪她一眼,小太监便咽了咽喉咙,将话生生的吞了下去,一脸委屈。
“暗影被调走了?!”芷缘宫,太后的一脸的惊诧,早已经失却了平日的端庄。
前来报讯的太监连忙跪伏在地上,小声的禀告说:“上次吴大人行刺的事情许是被皇上知道了,皇上一时生气,故而……”
“他生气?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哀家为他这样劳心劳力,他,他……”太后激愤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将手重重的一摔,走到凤榻上坐了下来。
那太监好准备再说些什么,外面突然又跑来了一个小太监,“太后,林太师来了。”
太后一怔,这才略略敛了敛心神,面向着门口站了起来。
不一会,帘拢后便出现了一个英伟的身影,一身便装的林肖南虽然少了朝堂之上的霸气,却平添了一份儒雅。
“臣林肖南恭请太后金安。”帘拢外,那人的声音朗朗传来,让太后又是一阵怔忪。
多少年了,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低沉,如二十年前在她耳边的细语一般。
失神只是一瞬,太后很快就收起了脸上的恍惚,客气的应了声,“林太师平身,进来陪哀家说会话吧。”
林肖南自若的站起身,掀开帘子走了进去,站在太后面前报告的太监,则知趣的退了下去。
“林太师找哀家,不知有什么事情?”太后重新坐下,顺手端起矮桌上的茶盏。
“小如。”林肖南沉默了许久,突然唤了一声太后的闺名。
太后手一抖,茶渍洒在了手背上,顺着白净的肌肤,缓缓的滑落下来。
“林太师,哀家的名号,岂是你……”她故意冷起脸,压着声音驳斥,却不料林肖南抢前一步,从她手中接过茶盏,然后拉起她的手,关切的问,“有没有烫着?”
太后怔了怔,随即将手抽了出来,别过脸说:“谢太师挂心了,哀家没事。”
太后的脸上带着些许红晕,侧脸的轮廓少了以往的霸气,反而显得清秀柔和,似娇羞的少女。
林肖南心中一荡,蓦然想起多年前他与她出去游玩,在郊外繁花深处,他向她表明心迹之时,她的表情,亦如此这般可人。
“林太师有话请直说。”察觉到来人灼热的目光,太后重新站起身,下意识的侧开几步,摆出一副巨人千里之外的神情。
林肖南愣了愣,随即叹口气道:“你何苦如此,我们之间,为什么一定要变成这样?”
“太师的话,哀家不懂,现在朝廷大小事都倚仗太师,哀家虽身为太后,也会敬太师几分的。”太后冷了脸装糊涂。
“既然如此,为什么只要我提拔的官员,太后都要寻了理由发放出去?”林肖南也从一时的迷乱中清醒过来,同样冷冰冰的说道,“昨夜,礼部侍郎崔安被人刺死在卧室之内,也应该是太后所为吧?”
“哀家不知道太师在说什么,崔安被刺,是因为他与旁人结怨,与哀家何干?”太后冷笑一声,初初融化的面容,又似蒙上了一层冰做的面具。
“崔安主持此番皇上的成人大典,他又曾受恩于我,太后是担心他与我里应外合,趁机废了皇上,是不死?”林肖南对这种藏猫猫似的猜测已经腻烦了,索性将话挑明。
太后神色一凛,回头注目着他,一字一句的反问道,“你会吗?”
“太后以为呢?”那张与林相如些许相似,又比林相如多了几分粗犷之色的脸,也如太后一般,罩上了一层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