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采妮在一起的这几年，我没有出过一次轨。就算在马路上见到某个靓丽的女子，也只是欣赏性的看上两眼，绝不会产生其他任何不洁的想法。
对于小茹，我依旧停留在看见她照片时的那种感受上，没能产生出丝毫的亲切感。我只是好奇她的眼睛，是不是真的能够看见“他”。
我穿了条深灰色的修身直筒牛仔裤，套了件黑白相间的小格子休闲衬衫，随便穿了双NIKE板鞋，打车来到了她所居住的小区内。
打开手机，时间显示的是21：24分。我拨通了她的电话，无人接听。过了5分钟，我又重新拨打了一次，还是无人接听。我是不是应该跟她通一次电话再出发才对？我有些后悔自己的草率行为了。
正当我准备回家的时候，她发过来一条短信，写着她家的门牌号。
可能是因为我的形象有所改变，她打开门的时候，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我的穿着，笑了笑。
她家是通过将两个楼层打通而修改成的复式房屋，整体采用的欧式装修，富丽堂皇的金色格调。客厅里的沙发非常松软，我将身体稍微靠前坐了坐，才摆正了姿势。
“咖啡？茶？”
“给我一杯水就好。”
她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与我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轻柔的坐在了沙发上。她身上的那股独特香气随之扑鼻而来，我急忙喝了几口水。
她微微侧着身盯视着我的脸，弄得我有些紧张。
小茹那漆黑的双眸中，流淌着模糊且深不见底的河流，某种过早拥有的睿智暗藏其中。水润的嘴唇，被发卡轻轻夹起的刘海，又强烈的提醒着别人她的真实年龄。
她的左手手腕上戴着数条像铁丝一样细长的金色手环，一件宽松的暗红色T恤充满自然感的扎进了一条黑色短裤里。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么？”
我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以为我想和你做爱？”
我根本没想到她能一开口就说这样的话，条件反射的说了声“啊？”
“放心，就算是做爱，也肯定不是今天。”她翘了下嘴角，“这次只是想和你单独聊聊天。”
我不解的看着她。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隐藏我的手机号？”
“肯定是提防采妮了？毕竟你主动给我手机号，对她来说是属于一种背叛。”
她捂着嘴咯咯一笑，“那么你现在的行为算不算是对她的一种背叛呢？”
“这个……”我想说我是有事情问她，才过来的。可转念一想，还不到提出来的时机，便收了回去。
“你和采妮的事情，我大概都知道。怎么认识的，如何在一起的之类，采妮都在网上陆陆续续的给我讲过。”
“这一点采妮向我提起过。”
“在你眼里，她应该算作是完美的化身吧？”
“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只是好奇，不好回答么？”
“至少目前为止，比起其他的女人来讲，她在我眼中是完美的。”我诚恳的答道。
她点了点头说：“如果我说，我和采妮并不是朋友的话，你肯定会吓一跳吧？”
“不是朋友，那是什么？”
“熟人？怎么说呢？其实我们之间一直是竞争关系，从来没有过真正的友谊。”她喝了口水继续说，“我和采妮太像了。性格也好，学习能力也罢，就连长相也差不到哪里去。在班里面，我们什么事情都需要分出个高下来。我可以输给别人，但就是不能输给她。我能够很是明确的感受到她当时也是那么想的。”
她说的很是平静，语气上没有任何激动的起伏。
“她可一直说你是她在高中时最好的朋友，你这样说不太好吧？”
“我对别人也是那么说的。很奇怪是么？”她轻轻的歪了下脑袋，“我知道我说这些你心里会不舒服，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把所有事情都向你说明一遍。当然，如果你真的听不下去，我就此打住并向你道歉。我们的关系也会跟之前一样。”
我的大脑在急速旋转着，但不管怎么转也只是空转，我无法看出她的真正目的。我往后靠了靠，使背部贴在沙发靠背上，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们俩在高中就没有一个朋友。我是班长，她是副班长，我们平时除了学习与处理班务，不会主动理会任何人。你说两个人的个性都这么强，怎么可能成为好朋友呢？可还真就成了。因为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俩的关系是非常密切的。”她咳了一下，“包括我暗恋的那个男生，有一天居然让我帮他送情书给采妮。当然，我帮忙送了。不仅送了，我还故意撮合起他们来了。不断的给他们俩创造机会在一起，在班里面帮他们隐瞒关系，尽量不让他们俩产生矛盾。可能那时候是我们俩在表面上关系最好的一段时期了吧。”
“这不太合乎常理，你图什么？”
“就图着将来看到采妮一败涂地的样子。”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的背脊流过一丝凉意，皱着眉头说：“她又没对你做什么，干嘛想着让她一败涂地？”
“因为，我喜欢的人被她抢走了啊。”
“是那个男生先喜欢上采妮的啊，她又没有主动去抢！”我有些激动。
“但是采妮根本就不喜欢那个男生啊，她只是因为知道我喜欢那个男生才答应跟他交往的。”
“这个你怎么确定？”
她从茶几下层拿出一盒mildseven，抽出一支，将其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所有的动作优雅而自然。
“是这样，我暗恋那个男生的时候，写过一段时间的日记，里面记述的都是有关于那个男生的内容。我怕我妈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就一直放在书包里面。有次课间操，采妮因为肚子疼而没有去，那天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去做课间操。当我回到家准备继续写日记的时候，发现其中一页有一道细微的折痕。也许你会说，那可能是我自己弄出来的折痕。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当时对那本日记有多么的爱惜，每次都是很小心的翻阅，很小心的往上面写字，不可能允许出现折痕之类的东西。就算出现了，我也会记得很清楚。那是少女时期的某种完美心态。”她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表情凝重的说，“在她看到我的日记之前，她根本连瞧都不多瞧那个男生一眼。可自从那天之后，她经常在那个男生面前展露她少有的笑容。而我呢？虽然平时也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可就是提不起勇气去接近那个男生。我想，再等等吧，再等等就会产生勇气去表白了。但我没想到那个男生突然开始追求起采妮来了。等我缓过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你不知道我把那封情书亲手交给采妮时的心情，头一次明白心如刀绞是什么滋味，而她却对我露出了胜利的笑容。那是完完全全的嘲笑，是我每次想起都会觉得屈辱的一种嘲笑。我不甘心，我绝不甘心就这样放弃那个男生。”
“能给我一支烟么？”已经三年没有吸烟了，忽然忍不住想要吸上一口。这些年，我见过太多满口谎言的人了。一个人是否在撒谎，我基本能通过其表情的变化猜个八九不离十。可是看着小茹的脸，我猜不出来。
小茹递给我烟，我点燃，一样是深吸一口。由于太久没有吸烟的原因，我咳嗽了好几声才忍住。
“在他们俩恋爱了半年之后，那个男生跟所有男人一样，向采妮提出了做爱的要求。他们俩为这个事情多次吵架，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我一直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采妮只是假装喜欢那个男生，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让我看着她幸福的样子心里难受。但她绝不会就为了这一点，将自己的初夜也奉献给那个男生。而我可以做到。那时的我，已经和那个男生无话不谈了。他因为这个事情而苦恼，他那时真的很想要做那种事。我说我也很想，并且明确的告诉他，我不介意把第一次给他。跟我预料的一样，他根本就没有多加考虑便欣喜的接受了我的提议。做爱这种事对于那个年龄段的男生来说，杀伤力太强了。跟他发生关系之后，他明显的对我好了，从而开始冷落采妮。采妮看出来那个男生的巨大变化后，便不断和他吵架。那个男生最后受不了，便告诉了采妮所有的事情。”她说，“我以为事情会就此结束，采妮会找我大吵一架之后同我们俩断绝往来。没想到的是，她装作一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和那个男生做爱了！”
我的头皮瞬间紧缩了一下，采妮和小茹一起****着身体去迎合其他男人的画面映射在我的眼中。某种硬物卡在了我的喉咙里，呼吸变得相当困难。
小茹摇了摇头，“那个男生本身真正喜欢的人是采妮，而不是我，外加连采妮的身体也得到了，采妮自然以为那个男生会再次一心一意喜欢她而忽略我。可她错了，当时毕竟还小，她根本不知道男人的真正心态。能同时得到两个，就不会收心只选择一个。我根本没有因为他们的关系改变就放弃那个男生，而是继续偷偷与那个男生做爱。男生也变聪明了，开始努力在采妮面前隐藏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就这样，到了高三。万万没想到的是，采妮怀孕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小茹，“后来怎么样了？”
小茹看着自己的杯子说：“男生得知她怀孕后，慌了，选择了逃避。那时采妮才开始后悔了，这个游戏，她玩的太大了。我有时能看到她在座位上偷偷擦眼泪，整天精神恍惚的。虽然她失败的样子是我一直想要看见的，但真的看见她变成那样，心里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我和她都很愚蠢。”她略一停顿说，“她只能选择堕胎，可她没钱。那时都是学生，偶尔出去玩玩的钱总是有的。但一下子让谁拿出堕胎的钱来，可就不简单了。最后到底是怎么堕胎的，我不是很清楚。估计是让家里面知道了吧。”
我又点燃了一支烟，“那那个男生呢？你后来还继续和他保持着关系么？”
“怎么可能？那时候我也看透他是什么东西了。他能抛弃采妮的话，将来我出什么事，一样也会选择逃避。那种男人可不是我想要的。”小茹用暗淡的声音说，“不过，那个男生并没有得到好下场。”
“怎么？”
“死了。”
“怎么死的？”
“在高中毕业一年后，被车撞死了。”她接着又摇了摇头，“不过，我不觉得那只是场意外。”
“你的意思是？”
“有机会问问采妮，她父亲到底是做什么的吧。”
“只是往来泰国做生意啊，还做什么？”
“这个我不太好说，外加那个男生的死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还有就是，这一切已经与我无关了。”
我揉了揉眼睛，想要打起点精神。
“那你们后来为什么还要继续联络下去呢？已经没有理由再继续假装做朋友了啊。”
“这就是我和她同样都不正常的地方吧。我和她之间从来没有谈论过那件事，互相之间都装作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的样子。经过那件事以后，虽然我们都清醒了一段时间，但没过多久，竞争的心态又死灰复燃了。还好，再也没有像以前那么激烈了，只是暗暗较劲而已。我的各种努力只为比她过得好？也就是这种状态吧。我们这么多年来一直联系也是，只说自己过得如何如何好，从来不会把苦恼和烦闷的事情告诉对方。”
我沉默着，客厅里只剩下时钟滴滴哒哒走动的声音与我们俩的呼吸声。
“我今天对你说这些并非是为了让你单单看清采妮，我的形象也算在你心目中崩塌了吧？不过我不在意。因为我总觉得，在我说出这些之前，你本身就没有认为我的形象有多么的高尚。对么？”
我的心好像被她看透了，她好像能抓住我所有的思维走向，随意的引导或加以阻碍。可能我现在每多说一句话，都会在将来成为她笑料中的一部分吧？
这时我发现她与我所坐的距离拉近了，两个人的中间基本没有了空隙。她那沉重的表情也已经舒展开来，变得十分轻松，眼神中含有某种波动。
“其实想想，我最难以理解的人是我自己。我这个人的性格就不可能与其他人分享同一样东西，必须独自占有。但奇怪的是，我当时居然可以和她分享同一个男生。并且心里并不是那么的难受。若我的独占欲真的非常强烈的话，输了就输了，我应该为了自己最后的那份尊严而放弃那个男生才对。不过，在我和那个男生做爱的时候，我能够闻到采妮身上的气息，而且丝毫没有厌恶感。这你能理解么？”
“也许，你并不是真的讨厌采妮，而是把她当做朋友，只是你无法感知到呢？”
“不知道。我只知道，见到你之后，我才确定自己的确是个奇怪的人。”
“什么意思？”
“一种与她再次共同分享一个男人的冲动，重新出现在了我身上。”
我与她对视良久。
从她嘴里听到的故事冲击性都太过猛烈，导致我产生一种错觉，认为将来不管再听到什么语出惊人的话来，我也不会被吓到了。
她的身体缓缓的靠向了我，我只是呆坐不动，心脏仿佛要震出胸腔一样，强而有力的快速跳动着。她轻轻的咬住了我的下嘴唇，浅浅的一吸。随之又稍稍上移，舌头轻轻探向我的口中。我跟着她的节奏一起闭上了眼睛，微微张开口，和她交织在一起。我的感觉似梦非梦，我忘记了所有事情，只是充分的享受着她口中的滋味。生涩而甜美。
我们就这样吻了很久，当我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向她的胸部时，她停止了。
“好了，就到这里。再进一步的事情，我现在还没有心理准备。”她神秘的一笑。
在出租车上，我几次掐着自己的脸，确认自己不是在梦中。
我承认自己出轨了，虽然还没有和小茹彻底发生关系，但我已经被她深深地吸引了。跟她接吻时的刺激感，足以磨灭掉我记忆中初吻时的感受。我知道她不是个好女人，但目前的情况已经使我欲罢不能了。
洗漱过后，大脑清醒了不少。
对了，我真正想问的事情根本没有问成！
这时，手机响了，又是小茹的短信。
[下次见面，跟你谈谈我在你身旁看到的东西。不过同样的，等着我联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