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解释显然鼓舞了大军的士气,他们都齐声高呼:“皇上万岁,西凉万岁——”
望着这激昂的士气,我知道我的解释已经深入人心,我知道,我们一定能顺利的走出魔鬼城,我们一定能到达罗布泽尔。
在黄沙落日中,沿着大漠中的枯骨,我们终于在傍晚时分走出了魔鬼城,夜幕降临,大漠的气温急剧下降。寒风四起,让衣着单薄的我不由的打了个冷战。李恂体贴的脱下自己的披肩为我批上,我对他会心的一笑。
“梦宣,对不起。”他忽然对我说道。
“好端端的赶嘛说对不起。”
“我本想给你一个安定美满的家,一份快乐幸福的生活,可是现在却害你陪我在这大漠流浪!”
“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就已经很幸福了!只要你平安无事,我就很满足了!”依偎在李恂的怀中,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我已经听见了舒勒河流水的声响,我已经看见了前面大漠上稀疏的浅草,我已经看见了罗布泊粼粼的波光,月已升起,白色的月光照耀在金色的大漠上,照在绿色的浅草中,照在罗布泽尔的湖面上。那千年不老的胡杨,那野骆驼的嘶鸣。西凉将士们在经过了大漠的荒凉后终于到达了梦寐以求的罗布泽尔,情不自禁的兴奋异常,就好像是取得了一场战斗的胜利。
“绿洲,疏勒河,罗布泽尔——”大家欢呼着,雀跃着。
“恂哥哥,还记得这里吗?”
“当然记得——”
草原上搭起了营帐,燃起了篝火,今晚彻夜狂欢。好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欢乐了,好久没有亲吻疏勒何的泉水了,斜依在千年胡杨的裘枝下,听着草原上东不拉的琴声,那舞动的人群,飘香的美酒,我不由的想起了那古老的诗歌,“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摧。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狂欢吧狂欢,就在今夜,就在疏勒河畔,就在罗布泽尔的草原,明天号角吹响,大漠上又将燃起烽烟,你们或许再也见不到故乡的容颜,那么请记住今晚月夜下这最后的狂欢。
莫桑默默的来到我的深厚,在我耳畔轻声问道:“宣宣,你是在担心西凉吗?”
“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我好怕,怕这一切的预感都会成为真实,我真的好怕!”
“你不要怕,无论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帮你!”
“莫桑哥哥——”他的话让我感动也让我愧疚,我明白他的心,但是我也明白我自己的心。
“我父王已将楼兰的一切交与我了,我现在就是楼兰的主宰,我有楼兰的兵权,虽然楼兰微小,但是我还是会永远站在你的身边。”
“不,你应该离我远些,你站在我这边只会害了你,害了楼兰,你知道周懒的势力不容忽视,他为了报复我就能灭了西凉,那楼兰呢?他又何曾放在自己的眼中——”
“楼兰虽小,但是它也有自己的力量,即使我不与你结盟,已他周楠的野心,同样早晚也要对付我楼兰。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与你们奋力一博,即使国破家亡,我也心甘情愿。”
“我真的不想西凉的悲剧再次发生,我不愿意再看见无辜的生命在我的眼前消泯。你看他们,这些狂欢中的西凉男儿,或许明天他们就已不在,我们的命运是不可预知的,是已经开始的悲哀,可是楼兰现在还是恬美的乐土,你不能因为我而破坏了它的宁静。我不想看见你的臣民唾骂你的自私,我不想看见楼兰成为一片废墟,我不想让如此美好的世界再次燃起烽烟——”
“这不是你想与不想的问题,战争已经打响,这些年来,这天下那里还有乐土,你看那些国家一个个的灭亡与兴起,谁才能结束这一切?这些年来,池王、丘汉、成汉、汉赵、前燕、芒荡汉、略阳、胡楚、范贲、黄韬、北成都、弘汉、张蜀、后秦、丘汉以及南燕这一个个辉煌一时的王朝,它们最后不都毁灭在了晋国的手下,这些年来,晋国对周遍诸国的侵略何时消停过,现在他们对付的是你们西凉,谁又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我楼兰?”
“对付西凉是周楠对我的报复,我是这挑起战火的罪魁祸首!”
“宣宣,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其实周楠的野心,周边诸国都再明白不过了,你根本不要把一切的罪责揽到自己的身上!”
“可是的确是我害了西凉,我不得不相信我是祸水,是不祥人,我只希望不要害了你和恂哥哥才是!”
莫桑望着天空长叹:“宣宣,你想太多了!”
远处草原上传来了大军的欢呼,放眼望去,不知是谁带来了大队人马相助。
走进草原,隔着篝火,我看见了那张曾经让我历经了沧海桑田的脸。慕容羽依旧用当年的目光静静的看着我,虽然我们容颜依旧,可是我们之间却早已隔阻了千山万水。我们已不再是当年的自己,一切已经是过眼云烟。
“梦宣——”李恂在身后轻轻为我披上披肩,我回她一个灿烂的笑脸,我明显的感觉到了慕容羽脸上飘过的一瞬失落。
“他怎么来了?”我低声的向李恂问道。
“慕容兄带来了南燕的兵力与我结盟对抗晋军!”
我疑惑的回首望着慕容羽,他是真的来与我们结盟吗?他不是最在乎他的南燕,最在乎他的势力,为此他不惜牺牲一切也再所不惜!今天他是怎么了?为何要与我们结盟?为何他要与周楠为敌?难道他不在乎他的族人,他的南燕了?
似乎透过我的目光,他看见了我的疑问,他诚恳的对我说道:“梦宣,我是真心来与西凉结盟的!”
我疑惑的望着他,不清楚究竟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独自沿着疏勒河漫步,涓涓的河水正诉说着我此刻心中的惆怅。本以为到了大漠,到了这荒凉的罗布泽尔,一切的恩怨,一切的纠缠也将暂时离我远去,可是我发现我错了。我正在慢慢淡忘的慕容羽,他的突然出现让我平静的心湖再一次惊起涟漪,虽说与他的一切已成过往,可是此刻疏勒河的波光正在告诉我记忆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