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渗渗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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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帝王的眼

我是西夏王国的开元皇帝李元昊,也叫李昊王。

我曾经智勇双全、叱咤风云,创建了魅力无穷的西夏文明。漠中山水的沟沟壑壑都留下了建造者的足迹。西夏文字的魅力至今还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使他们不断地涌向这片土地寻找开发的价值。

我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沉睡了九百三十八年。

九百多年来,我静静地睡在贺兰山的脚下,已经像从未醒来的茫茫戈壁。多少代人从我裸露的肌肤上重踏轻踩,走过来又走过去了,从不对我沉睡的这片土地抱有希望。我在别人无望的眼里乏味地沉睡着,沉睡得有点老气横秋。山刺蓄满了我的额头;杂草遮蔽了我的青春;青蛇蜿蜒着我的衷肠;山洪截断了我的筋骨。风磨水洗的蹉跎岁月,使我的血肉早已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了。

突然有一天,我被一群建设者弄镐抡斧的声音吵醒了。轰鸣的声响敲震着我沉睡千年的神经,我在人们的欢声笑语中醒了,醒了!睁开了沉睡千年的帝王之眼。灵魂的影子飘游在活着的中间,看看我的子孙后代们在这片土地上想要干什么?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原来他们说这地方太美了!只是我们曾经缺少发现美和创造美的眼光。山柔蓝如帘,是一道天然的彩屏;山涧有许多树、清泉和瀑布,是美丽的避暑山庄;山下这片茫茫戈壁种上树,让她茵绿如诗。

他们说干就干起来了。他们从碧绿的村庄一直将树种到山上,树丛的中间新修的一条条大路一直通向山里。他们希望山窝里的睡土都醒来,释放着生命的本色;让我们的家园美丽如画,让山南海北的人们都来这里游山玩水;他们也希望山里的宝藏通过新修的大路能运到四面八方,让这里的土地更加富饶美丽。

沙湖已经被他们开发出来了。

她是西部一颗璀璨的明珠:湖水映照着蓝山;沙丘连着山水。晚夕的骆队泛着金光随沙波跌宕起伏驶向远方。智慧的大手笔沙雕出了更加英俊风流的我。我羡慕过“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地方。今天,当我欣赏着我曾经率兵千万、在这里歇脚解渴饮马的沙湖,被子孙后代们创意成了一幅显山露水的沙画,我还有什么脸面再说他乡的山也美水也美?我为我辉煌的过去汗颜低眉,因为我曾经一味地要称霸称王,率领着千军万马,操持着兵戈刀枪,到处进行着厮杀格斗,家园被弄得狼烟四起、血染野草。我那个时候想得最多的是怎样扩大疆域,很少想过要建造一个安宁祥和的社稷,更别说让我的家园锦上添花。看看今日西夏王国的一角如此地秀美,一种说不出的冲动在我的胸间涌流。

我是雄霸一天的英雄,我是剽悍体壮的西部美男子。英雄爱江山,更爱美人。帝王的眼游移在活着的行人上,最后我的双眸聚焦在一位清丽淡雅、顾盼兮兮的女子身上。

她顾盼着什么?她情思着什么?她为什么孤独一人徘徊在星海湖的鸟岛上?听听她的故事,你就明白了:原来她爱的人曾经对她说:“这个地方无限荒凉!俺俩可能没有梦缘。”从次她的西部情郎离开这片土地和爱人,永远流浪在远方。她却神情专注,独依星海湖的鸟岛上,看着水中央鸳鸯荡起美丽的浪花,又激起了她心中无穷的幻想。于是她低声哼唱着:“大雁排成长队都能归来,你为什么还不回来?我愿倚在贺兰山的身旁,静静等待你的归来,带你进入星海湖的梦乡。”

姑娘啊,原来你是为了一个曾经对这片土地充满绝望的西部情人而独倚水边。可是他已经远走高飞了,你怎么还这么痴情,还这么顾盼兮兮的?你总是企盼着他能衣锦返乡,看看尔今的家园是怎样的风景如画。

千古绝唱的爱情悲剧,给星海湖的美蒙上了一层望断天涯的凄情色彩。迷恋着你的芳魂,我用帝王的眼,稳住了你游移的目光。有你如我一样,生生死死钟爱着这半壁江山,还怕留不住一个爱家如你的英雄吗?

看看昔日这片绝望的沼泽湿地,我也没有对它抱有半丝幻想。就是我刀光剑影、铁马冰河的脚步也没有在此浮光掠影过。我善思善创的子子孙孙们,却能在一百零三天里创造出一个冬天的童话世界:光那烟波浩渺的湖水就比西子湖畔大六倍,再别说星海湖那勾魂摄魂的山水,该是怎样地迷倒一片。站在星海湖的岸边,我才明白:只要人们能想到的,人间的一切奇迹都可以创造出来。

西夏王国的土地在腾飞,星海湖的速度创造着一个个的奇迹。我的幽魂附着在孤独女郎迷人芬芳的身姿上,我要与她合二合为一,双飞双落在我们共同的家园里,看看曾经辉煌一世的半壁江山,今天又以怎样腾飞的速度横空出世:

当年的哨马营吗?烽火战台、厮杀格斗的战场成了残垣断壁的记忆,尔后又成了血涂野草、尸骨横飞的坟地。如今被人们梳妆打扮成了灵秀滴滴的城市。既然曾经充盈着死亡和绝望的坟茔能变成真境花园,这个人世间还有什么奇迹不能创造。

西夏王国的土地哟!酝酿,用了一千年;构思,用了一个世纪;挥笔而就却用了一个冬天,一切的一切就有曾经的冬天变成了今日的春天。

我跟随着姑娘的脚步,站在了朔北石嘴子的一面大牌子前,默念着牌子上的标语:“要立足贺兰山,胸怀全中国,放眼全世界,跳出宁夏看宁夏。”

姑娘哟,我等不及与你齐飞共落看世界了。脱离了她的芳魂,我站在三千四百八十四米高的贺兰山头看宁夏,也就是曾经的西夏王国:

啊,我的家乡,我的国土,曾经就像这位质朴葱俊的村姑。今天,经过了化妆师们从头到脚的精心点化,显露出了楚楚动人的面容。加上她原先就眉含远山、目溅春水的神韵,今日她风姿绰约的倩影已经钩住了过往此地的行人。使他们站在她的面前,放慢了脚步,细细品味她独特的魅力,就像回眸凝望这位腮边逗红的西部新娘。

跳出宁夏看宁夏,站在唐古拉的峰顶看宁夏。宁夏美丽的就像一朵出水芙蓉,敢于和天下的雪莲、牡丹相提媲美。

再睡过五百年,我可能又从腾戈里沙漠的睡土中被开发着的声音吵醒。到那个时候,那泛着灵光的璀璨与绚烂,肯定能让蓝山飞扬、黄河水飞,七彩虹的家园全是仙光普照的舞台。我呢?肯定是站在场外,哑然、失语、错愕。因为我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眼前的景象是出神入化的神来之笔,还是人们意念中说有就有的奇迹?尔后,我看见人们舞蹈着,我也就情不自禁跟着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