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农业林业齐民要术
17070700000104

第104章 齐民要术卷第九(11)

米必细臼市,数十遍净淘,炊为饭。摊去热气,及暖于盆中以蘖末和之,使均调。卧于瓮中③,勿以手按,拨平而已。以被覆盆瓮④,令暖;冬则穰茹。冬须竟日,夏即半日许,看米消减离瓮,作鱼眼沸汤以淋之,令糟上水深一尺许,乃上下水洽。讫,向一食顷,便拔醑取汁煮之。

每沸,辄益两杓。尤宜缓火;火急则焦气。盆中汁尽,量不复溢,便下甑。一人专以杓扬之,勿令住手,手住则饧黑。量熟,止火。良久,向冷,然后出之。

用粱米、稷米者,饧如水精色。

黑饧法:用青芽成饼蘖。蘖末一斗,杀米一石。余法同前。

琥珀饧法:小饼如暮石,内外明彻,色如琥珀⑤。用大麦蘖末一斗,杀米一石。余并同前法。

煮铺法:用黑饧蘖末一斗六升,杀米一石。卧、煮如法。但以蓬子押取汁⑥,以匕匙纥(gē)纥搅之,不须扬。

《食经》作饴法:取黍米一石,炊作黍,着盆中。蘖末一斗搅和。一宿,则得一斛五斗。煎成饴。

崔寔曰:十月,先冰冻,作京饧⑦,煮暴饴。

【注释】①这是刚长出白色的芽就收取晒干备用的小麦芽蘖,专用来糖化米饭作成白饧的。白芽继续生长,发生绿叶素,由白转青,同时根芽相互盘结成一片,即所谓成饼,这种转青成饼的小麦芽蘖是专用于作黑饧的。见卷八《黄衣黄蒸及蘖》。②釜上加甑:锅口上加上甑。甑,指甑桶或甑圈,加在锅边上以防沸溢。浙江义乌以善制饴饧著称于浙,有一套特制的工具。这口熬饧的大锅,叫做煎口。它加高的办法是用大缸凿去缸底,然后将缸的底缘接合在大锅的口缘上。其接合之处,是在缸的底缘凿成一条小沟,刚刚可以嵌合在大锅的口缘上,然后再用桐油石灰粘固,非常牢固。③卧,指罨着,即密闭在瓮中保持相当高的温度,使糖化作用顺利进行。义乌称这口特用的瓮为翁缸,外面用砖砌并石灰厚封以保温。翁也是罨的转音。酮,连下文拔酮的,各本均作醑,误。吾点校改作酮,《渐西》本据以改正。字亦作甑,此指瓮底边上开的孔。惟糖水从酮孔中流出,《要术》没有提到过滤措施,则其糖水夹带糖渣,其饧亦浑浊多渣,不知是否有脱文。据下文琥珀饧内外明彻,该是经过过滤的。浙江义乌以善制饴饧著称于浙,卧饭糖化也用酮瓮,但有过滤装置,就是在瓮的近底部安上一面竹算子,以过滤糖渣,缸底边上开酮孔以泻流糖水。酮孔下掘地为坑,坑中另埋一口缸(缸口平地面),以承接从酮孔中下注的清糖水。《要术》承接糖水的用具是大盆,大概瓮是稍稍架高的。④以被覆盆瓮,从盆中装饭入瓮,不可能又抬瓮放入盆中,再用被把盆和瓮一起覆盖。这应是以空盆倒覆瓮口,然后连盆瓮一起覆盖,写得更明白些,应是盆合,以被覆瓮。⑤色如琥珀:用大麦芽熬成的饧,颜色褐黄像琥珀色。但经过不断挽打,就成白色,义乌人到现在仍称之为白饧(táng),而别称蔗糖为糖霜。《名医别录》饴糖,陶弘景说:其凝强及牵白者不入药,所称牵白者正是牵打成白色的硬饴。而《要术》没有提到,大概当时《要术》地区还没有这样做,所以还是褐黄本色的。⑥蓬子:未详。推想该是一种过滤糖渣的用具,而孔隙较疏,可以透过一些细渣,因而成为如饧而浊的饣甫。⑦京饧,各本同,但卷三《杂说》引《四民月令》作凉饧,《玉烛宝典》引同,京应是凉字之误。凉饧是干硬的冻饧,暴饴是速成的稀饴。

【译文】煮白饧的方法:用芽白色的小麦散蘖为好;芽转青纠结成饼的不中用。要用不褪色的铁锅;褪色的铁锅煮出来的饧是黑色的。锅必须刮治得干净洁白,不让它有油腻气。锅口上加上甑,防止煮沸时糖水溢出外面。五升干的麦芽蘖末,可以消化一石米。

米必须细心地舂白,淘洗几十遍让它洁净,炊成饭。摊开让热气散去一部分,趁暖放在盆子里,和上蘖末,调和均匀。再倒进底边上有孔的瓮里罨着,不要用手去按,只拨平就可以了。〔盆子倒覆在瓮口上〕,用被子连盆带瓮一起覆盖着,让它保温;冬天要在瓮外用穰秸包裹着。冬天须要经过一整天,夏天经过半天左右,看饭消化减缩了,离开瓮边沉下去了,烧好气泡像鱼眼大小的沸汤浇进瓮里,让饭糟上有一尺左右深的水,再将上下层的糖水和浇水搅和均匀。搅完之后,经过将近吃一顿饭的时间,便拔掉孔塞子,将流出的糖汁〔接在盆子里,再分次舀进锅里〕熬煮,〔浓缩成饧〕。

每次煮沸溢上来了,就添进两杓糖水。尤其宜于用缓火;火猛了就会有焦臭气。接在盆子中的糖汁舀尽了,估量煮稠的糖液也不会再沸溢了,就拿掉锅上的甑。由一个人专门守着,不断地用杓子扬搅糖液,不要停手,停手了饧就会焦黑。估计熬熟了,就停火。过好长时间,到快凉时,然后舀出来。

用粱米、稷米作的饧,颜色像水晶一样。

煮黑饧的方法:用麦芽已转青纠结成饼的小麦蘖。一斗蘖末,可以消化一石米。熬煮的方法,同上条一样。

琥珀饧的作法:作成小饼的形状,像围棋子的大小,里外明彻,颜色像琥珀。用大麦芽蘖末。一斗蘖末,可以消化一石米。其余的方法都和上条一样。

煮铺的方法:用煮黑饧的那种成饼的小麦芽蘖末。一斗六升蘖末,可以消化一石米。罨着保温,煎煮,都同煮饧的方法。不过要用蓬子押取糖汁,煮时用杓子不断地来回搅动,不得上下翻扬。

《食经》作饴的方法:取一石黍米,炊成饭,盛在盆子里,和进一斗蘖末,搅匀。过一夜,糖化得到一石五斗的糖汁,煎熬浓缩成饴。

崔寔说:十月,在冻冰以前,作〔固态的〕饴糖,煮速成的薄饴。

《食次》曰①:白茧糖法②:熟炊秫稻米饭,及热于杵臼净者舂之为(cí),须令极熟,勿令有米粒。斡为饼:法,厚二分许。日曝小燥,乃直郦为长条,广二分;乃斜裁之③,大如枣核,两头尖。更曝令极燥,膏油煮之。熟,出,糖聚丸之;一丸不过五六枚④。又云:手索裕,粗细如箭簳。日曝小燥,刀斜截,大如枣核。煮、丸,如上法。丸大如桃核。半奠,不满之。

黄茧糖:白秫米,精舂,不簸、淅⑤,以栀子渍米取色。炊,舂为;加蜜。余一如白。作茧,煮,及奠,如前。

【注释】①引《食次》的白茧糖和黄茧糖与饴饧无关,不过也是一种糖食而已。很小粒的油炸糯米馓子,外面滚糖成丸,其所用糖不可能是饴糖,否则受湿失其膨松脆散口味,只能用散糖滚附,即石蜜,即蔗糖的砂糖或白糖。但那时很贵重,即使我国岭南也未必有生产,该是海南进口或进贡的。②白茧糖和下文的黄茧糖都是一种油炸糯米馓子,外层粘附白糖,油炸膨胀后其形如茧,故名。黄茧糖是糯米先用栀子果实的浸出液染上黄色后再制作。③裁,可以解释,不过下文有斜截,怀疑该作截。④一丸,指作一次丸。这是《食次》用词,恐非误文。⑤糯米所以不簸不淘洗,大概因为米粒不是一下子能全染黄的,而白米糠却是立刻可以染上黄色,再舂进粑里,能使黄色均匀,而炸成馓子后又不会糊嘴。

[译文]《食次》说:白茧糖的作法:将糯米炊成饭,趁热在洁净的杵臼里舂作糍粑,须要舂得极熟,不让它有饭粒。再擀成饼,规定是二分左右厚。太阳底下晒到稍稍干燥,用刀切成二分宽的长条,再斜切,切成像枣核大小两头尖的小丁点儿。然后晒到极干燥,下入油锅里炸。熟了,捞出来,放进糖里滚成粘上糖的小丸;滚一次不过五六个丸子。又说:用手捏拉糍粑,拉成像箭簳粗细的长条。太阳下面晒到稍稍干燥,刀子斜切成像枣核大小的小丁点。油炸,滚成糖丸,都同上面的方法一样。丸子像桃核的大小。盛半碗供上席,不盛满。

黄茧糖的作法:用精白糯米,细细地舂透,不簸扬,不淘洗,用栀子水浸米,染上黄色。炊成饭,舂成糍粑,加上蜜。其余都和白糍粑的作法一样。油炸,滚成糖茧丸,以及盛供上席,都和白茧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