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汉韵胡风巴里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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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附掌故拾零(6)

这时候猎人家来了一位年轻人,长相打扮体体统统。只见他手提酒菜酒好菜精,邀请猎人吃喝一顿好轻松轻松。末了又说他就是猎人的表哥,说得猎人一愣一愣,猎人说我也不年轻,咋就不知道有这门表亲?那人说,别说你已经不年轻,其实你还小得很,我和你都是一脉相承,有血有肉有意有情。你抓狐狸是为了活命,你媳妇救狐狸也是一命,天底下的生命都是生命,你就没听说过老和尚说的“众生平等”?你媳妇救了狐狸挨了骂去了松林,你再去迟了她就没命。猎人本是一时气愤,不承想媳妇当了真。听表哥诉说的这般情景,发疯一般跑进山林,救下刚刚挂上绳子的亲人。

小两口转回家门,那年轻人还在房中,猎人千恩万谢,表哥说我胡某不图报恩,只要你们把日子过好就行。末了胡表哥拿出一面铜镜送给他们,说这铜镜能帮你们不再受穷,假如一旦没吃没喝,就拿出铜镜,背对了铜镜伸手去摸,一把能抓出够用的金银。但是千万不要贪心,抓一把就行。抓的时候别往后看,看了会有灾祸上身。

临别胡表哥又送他们燃香一根,告诉他们一有大难就把香点红,香烟缭绕时自会有人来救他们。

胡表哥出门,猎人架好铜镜立马就试,果然很灵,一把抓出了一块金。

从此猎人不再打牲,靠打柴卖柴为生。一天到晚辛劳勤谨,日子总是过得很紧,吃了上顿愁下顿,心想还是靠铜镜,拿出铜镜坐下向后摸,一把金来一把银,越摸心里越高兴,摸得金银半屋子,全忘了胡表哥的一再叮咛。摸着摸着心纳闷,这么多的金银哪儿来,一面铜镜咋这么大的神通?忍不住向后看究竟,还没看个明白只听咕咚响一声,自己已经掉进一座黑房子中。

原来皇帝的金库里发现少了金银,正怀疑看守的人做贼偷银,派重兵日夜把守库门,要抓住那贼非杀头不行。没想到今日里全没有费劲,偷钱的人自己掉进库中。众兵丁七手八脚捆了他向皇帝报禀,老皇帝觉得很奇怪亲自审问,猎人只好把事情原原本本从头说明。皇帝老儿一听气得不行,这么着我的金银早晚全都叫你抓去不成?派人到他家取回所有的金银,还没收了他的铜镜,又下令砍他的头挂起来示众。

猎人忽然记起胡表哥的另一项叮咛,请求皇帝叫他点一炷香最后谢罪先人。皇帝一听要求不高满口答应,这么点要求不答应老百姓会说我为尊不仁。

猎人叫妻子送来香当庭点红,香烟袅袅飘向空中。只见那个年轻人降落皇宫,模样穿着还是那么体统。见了皇帝倒是恭恭敬敬,说皇帝老儿我有个问题能不能先问一问?皇帝一听点头答应。胡表哥说这个人一生打猎砍柴辛劳谨慎,日子过得紧巴紧,吃了上顿没下顿,求你开恩应不应?皇帝听了也动容,赶紧说道“应应应”。

表哥急忙拉了猎人跪拜谢恩。皇帝反悔绝不能,金口玉言变不成,只好再次下命令,把两人重责四十大板轰出宫门。

表哥一听喜上心,忙说“皇帝老儿真英明,为了感谢您的不杀之恩,我变个戏法叫您高兴高兴”。说话间扭身一转人无影,一只白兔蹦又蹦,猎人装着要张弓,白兔翻身成百灵,扑打着翅膀飞梁绕栋,叽叽喳喳叫不停。皇帝看得心花放,说是再来一个行不行?

胡表哥立马现原形,说是变个小鸟白兔不算大才能,再变个大点的给您助兴,说着摇身一变成了一只白狐狸,就地打了三个滚儿,直立起身子给皇帝作揖鞠躬。

皇帝大喜忘形,脱口称赞:“这哪里是变戏法啊?分明是狐仙显圣。”

胡表哥立刻现出人形,高声说道:“白狐修行万年才得人身,今谢我皇金口加封之隆恩。”狐仙说完,化一缕青烟无影无踪。

众大臣和军丁亲眼见到如此奇怪的事情,谁还敢再打猎人四十大棍?虚举大棍应付一阵,放了猎人。狐仙得到皇帝的册封,以后再为人们做点好事就名正言顺。

不见黄鹤不甘心

说不上是哪朝哪代哪一阵,有个小伙子名叫王玉龙,从小死了爹,又得了半身不遂的病,一直和寡妇老娘相依为命。他一天天长大成人,心想总不能靠老母亲度过一生,就向母亲提请要去黄员外家务工,给员外家花园除草浇水外加零工,挣几个零钱也好补贴家用。

那一天王玉龙浇完花觉得高兴,放开喉咙唱一曲山歌一院震动。员外的小姐黄鹤听见歌声美妙绝伦,打开楼窗一眼就看见了王玉龙,歌儿那么美妙人却长得一点都不英俊,走起路来还一瘸一蹦,立刻关上窗子不想再听。王玉龙抬头一见黄小姐俊美得如天仙降临,有生以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只一眼就叫他牢记在心,念念不忘欲罢不能,白天想夜里想思绪难平,可再也见不到黄鹤心里一阵阵发疼,心有天高可惜薄命,没承想不多的日子就得了一场大病,吃不下睡不着把命葬送。

王玉龙临死告诉母亲:“我死了,请你取出我的心,把它挂在城门,我要看到黄鹤小姐出嫁成亲。”

他母亲心疼儿子只好按他的叮咛取了他的心,把心挂在南城门。谁也想不到这颗心风吹日晒鲜血淋,一滴一滴总不停,几年过去心血红艳艳的,点点滴滴总也滴不尽。

那年黄鹤小姐要成亲,她的夫婿是人上人,黄鹤自是心满意足很高兴,坐在轿子里笑盈盈。娶亲的轿子就到南城门,王玉龙的心一下子怦怦跳动,鲜血大股大股往外喷涌,血喷成一条河,挡住了娶亲队伍的行程。

黄鹤的夫婿一见是这般光景,下令手下的人弯弓搭箭要射那颗不干的心。黄鹤一见心里阵阵发疼,感动得眼泪两行溪水般流动,急忙下轿盈盈前行,走近城门拜倒全身,心中念念向心默诵:“王玉龙啊王玉龙,今生我黄鹤欠你的情,没想到你这样一个残疾人,重情重意不顾命,好男儿情意比山重。”

说来你不要不信,王玉龙的心见到黄鹤,马上停止跳动,不再喷血干缩成一块小肉饼。

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流传至今,故事就叫“不见黄鹤不甘(干)心”。

里黑外不明

从前有一个财主叫李贺,牛羊成圈骡马成群家产万贯阔绰得了不得。见人三分笑。可是他为人吝啬,个人也是舍不得吃来舍不得喝。

李贺万般都如意,就是只有一个姑娘没有儿。金山银山传给谁?空有金银却没人能够给他续香火。李贺愁得睡不着,妻妾劝他招个女婿也算半个儿。

天下的好小伙儿还真不多,有钱人家的大都好吃懒做,穷汉家的他根本也没想过。穷小子哪有给他做女婿的资格?

他的女儿李小姐,长得漂亮心肠也不错,长大成人心思多,一心想嫁个心眼实在还聪明宽厚的,千万别像她的爹。

眼下家里就有一个好小伙,是老长工外老汉的独生儿,名叫步明性情温和,吃苦耐劳话语不多。李小姐从小就和外步明在一起玩家家。外步明外表就是老实可做事心里有数智谋很多。长大后两人见面少了,李小姐偏偏一直只爱外家的步明哥。

李贺托人给女儿挑选女婿挑了十来个,小姐一听什么话儿也不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要叫我嫁那样的人我只有去死绝不活。女儿的心思娘知道,悄悄告诉了员外佬李贺。

李贺听了气了个半死不活,心想这全是外步明惹的祸,心里恨恨嘴里不说,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家伙。

员外的马群里生马(没调教过的)很多,其中一匹红鬃枣骝儿马性子暴烈,别说是给它备上鞍子戴上笼头,即使它发现你要靠近它也会招致横祸,喷鼻山响如雷炸,后蹄踢前蹄刨肩撞口咬踩踏揉扒,多少次狼群都被它冲垮。

李员外叫外步明去抓住这匹枣骝马,一月内调教顺当总不能让它白白吃草料不干活吧。外步明心想肯定是员外想试探一下我的本领究竟有多大,会不会给我一个好差事干一下?他带了笼头鞍鞯外加绳索,把儿马引诱到沼泽地里叫它无法奔跳腾挪,十八般武艺没法耍,抛索套住马脖子,两边两根绳索拴牢叫它两下里难挣扎,强戴上笼头再骑上它,儿马再狂暴但没有一点反抗的办法。外步明等它乖爽肯听话,将它牵出脂泥地,拉到河边给它细细洗刷。都说马通人性一点不假,它就是欺软怕硬,谁有本领制服它它就最听谁的话。

员外见外步明制服了生儿马,肚里有气嘴里还得把他夸,眉头一皱诡计来:既然你这么有能耐,那就骑马去打猎吧,近来我老伴儿腰酸腿疼大概是受了风寒许多郎中都没办法,只说是老虎骨头泡酒天天喝才能治住它。

外步明心想都说山里有老虎,可从来没人见过它,就是真的有,单人独马怎么抓?猛然想起“老虎骨头泡酒”的话,带上一大坛烈酒上了马。在山里找了大半月,终于发现一个洞里住着两只大虎和两只老虎娃。他把羊肉里洒上酒,等大虎出洞把肉送给老虎娃,小虎吃了酒泡肉,醉得啥也不知道啥。他急忙驮起一只一溜风跑回家。

员外一见心中怒火发,这小子看来就是命限大,老虎没有吃掉他,倒叫他耀武扬威人人见了人人夸,难道我的这份家业最终叫这个穷小子霸占下?

外步明啊外步明,别怪我老汉心狠手辣,谁叫我的女儿一心只要把你嫁,门不当户不对不除掉你我的心一刻也放不下,最后一招了断吧。

员外摆酒慰劳长工娃,说是这娃功劳大,聪明勇敢今后一定能把大事情做下,前途无量今天的酒宴既是庆功也是预祝他日后家大业大,成为当地一流的财主不在话下,今日放开大喝一场,谁不喝醉谁是狗下的谁就丧家。

喝到半场外步明迷迷糊糊出去把尿撒,李贺偷偷将毒药掺进他的酒壶还摇晃几下,突然间自己的尿脬也鼓胀难忍,起身离席方便一下。外步明念起员外的好,急忙拿起面前的酒壶给员外的酒杯里斟满酒,等员外坐定恭恭敬敬双手捧着敬献给他。李员外心里正想着其他,一仰脖儿把酒灌下,沟子还没坐稳就醉倒在桌边,大家赶紧抬他回屋里又捋又掐,可惜回天无力一命呜呼没救下。

李贺害人不成反害己,死得黑达糊涂(不明白),外步明终究做了李家的女婿,可他也不明白老丈人暴死是因为啥。

这就是“里黑外不明”一语的来历。

给鬼接生

巴里坤有个大夫叫杜青山,一辈子做妇产科医生,接生实在好手段。无论产妇中有人遇到什么样的麻烦,胎位不正产期提前或者其他原因引起的难产,只要杜大夫一到,都能化险为夷母子平安。

这个杜大夫不只是医术高明,老百姓最喜欢的是他待人平易态度和善,遇到产妇难产疼痛不止又叫又骂乱呱喊,他不急不躁一边操作一边劝,不管病人有多难缠,他都耐心细致从不厌烦,最后都能叫你一家人满意露出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