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血恍然大悟,回纥使者竟是赫连阡宸下令杀的!
若他此去杀了回纥辅政王嫁祸翰鞑,回纥发兵,岱祈势必会要求与赫连阡宸结盟抗敌,如此一来,翰鞑便不费吹灰之力到了新易王朝的囊中。
赫连阡宸的这招一箭三雕,既能给旖薇报仇,又能折损翰鞑遒国的兵力,更能掣肘回纥。届时,他收了翰鞑,再出兵回纥……
无血低下头,不敢再想,因为赫连阡宸的野心根本不可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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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薇醒来时听到哒哒的木鱼声,那声音似是响彻在梦里的回音,又像是真实的,碧青色的纱帐顶上绣着清雅的芙蓉花瓣。
她身体却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疼痛,脑海中冲入岱勒凶残可怖的踢打,她心有余悸地阖眼长叹,反射性的抬手想抚摸自己的肚子,却发现手正被拉着。
她侧首看去,赫连阡宸正趴在床边沉睡,背上罩了黑袍,一只手枕在头下,一只手紧握住她的手,眉微拧着,白皙的脸清瘦的厉害,越显得无关深邃清冷迫人。
她只得抬左手,按住平坦的小腹,泪也从眼角滑落……
吱呀,推门声响过,一个熟悉的脚步声靠近,却是南宫耀端着托盘进来。
他到了床边,“饿吗?芙情师太亲手给你熬的雪莲粥。”
旖薇迅速擦掉腮边的泪,是了,难怪有木鱼声,这是在芙蓉暖阁的厢房寝居内。
旖薇本想从赫连阡宸手中抽手坐起来,却怎么都抽不出。
南宫耀凑过来,将沉睡地赫连阡宸挤到一边,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正沉入梦中的赫连阡宸陡然惊醒,双眸中血丝细密,颓然憔悴。
旖薇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只问南宫耀,“是你从无血居救我出来的?”
“算是我吧。”南宫耀趁赫连阡宸起身的空儿,坐在床边来,“不过,下命令的是他,他说你不想理他,就让我跟踪你,你毕竟是别人的老婆,我懒得管,就这样……赶到无血居时已经晚了。”
赫连阡宸冷哼,“你是故意拿捏着时辰,等到岱勒把旖薇打成了重伤才进去的吧?”
“陛下果真料事如神,我也不否认自己见死不救。当然,死的那个是你赫连阡宸的种,旖薇并无大碍……”南宫耀说着,见旖薇脸色一僵,忙舀了一匙粥递到她唇边,“快趁热吃吧,芙情师太说,这是你最喜欢吃的。”
旖薇接过粥碗,避开南宫耀的碰触,“我自己来。”
“南宫耀,你先出去!”
南宫耀愣是横在床边不肯走。
赫连阡宸拖着南宫耀,将他赶出门。“没有朕的命令,你不准再踏入这房门半步!”他关上门板,折回床边,却见旖薇只是捧着粥碗呆呆地垂泪,清艳的脸苍白如纸,更没了半分桀骜与傲然。
他小心的从她手中取过粥碗放在床边的矮几上,她仍保持那样的姿态,形若木头般,一动不动。他疼惜地将她揽入怀中,“都怪我,我该跟着你的。”
他的声音低哑颤抖,紧紧拥着她,第一次没有自称朕,此刻,他只是个失了孩子的父亲,只是个安慰妻子的丈夫,可他只能把所有的泪往肚子里咽,不能有半分脆弱。
“薇,你要看开些,来日方长,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旖薇只是俯在他肩上默然流泪,安静的不发一语,她向来没有多余的话安慰自己,事实已然如此,说什么都晚了。
她本是不在乎这孩子的,为什么失去了才觉得这样疼?她这样不爱惜自己,上天也不希望孩子留在她腹中吧。
这次遭无血和岱勒算计只怪自己太粗心大意,为何赫连阡宸一点都不怪罪她?
当初他偷偷丢掉了堕胎药,满心欢喜要封这孩子做储君,不让她多走一步路,还亲手布置了凤仪华车让她坐……相较之下,她竟从没对这孩子付出过什么,就连饮食起居也一如从前。
良久,旖薇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你是个好父亲,我却不是个好母亲。狼尚且知道爱护幼崽,我却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知爱护。阡宸,我如此残忍无情,你为何还要守在我身边?”
他略推开她,捧住她的脸诚挚说道,“虽然在佛前你没有许诺,朕却已经许诺,还饮了我们的歃血盟誓的酒,朕的话就是圣旨,不容任何人违背。”
他在她额上、唇上印下两个吻,缓慢凝重,仿佛这是普天之下最重要的事。“朕爱你,此生此世,你再也甩不掉朕。”
这样的男子是每一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她又何尝不是?从新易到翰鞑,他不离不弃,他的爱专横霸道又温柔缱绻,可是这样的感情会永远保持不变吗?
旖薇想起岱勒曾经的温柔,又想起那日的痛打——人都如此善变,赫连阡宸真的会履行自己的誓言吗?谁又能飞跃到时间尽头,去检视他的痴情?更何况,若非她天赋异禀,若非她有叫人不寒而栗的狼师,若非她有倾城倾国之貌,他还会正眼瞧她吗?她的心纠结,仿佛被一根细细的丝线勒着,一点一点收紧……
“薇,答应朕,好好调养身体,不要再管翰鞑的政务。”
她知道,他迟早会提到这件事。在他眼中,要夺取翰鞑,如同探囊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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