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是博儿，开开门，我和爹来看你了！”
稚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乱我的思绪。这个声音，令心，蓦然一惊。
飞快的起身到门前，想要将门关得更紧，却突然，朱红色雕花门从外被推开，然后，淡淡酒味扑面而来，面前两道身影，被月光拉长，投映到房内。
白白的月牙衫，清澈明亮的眼神，黑得像一泓纤尘不染的湖水。
只是小小人儿，却已是，如此的像。
眉眼，神情，微微上翘的唇角和轻拧的眉头，一切的一切，像极了他，宇文成都。
只是，那笑容，不像……
从出生的那一日起，只是一眼，我便不想再看见他。
因为，这样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小人儿，每每出现在我面前，便会勾起，无法磨灭的痛。
所以，我将他交给了李建成。
我相信他会像待亲生儿子一样待他，更相信，只有跟着他，他才会阳光般的成长。
果然，他的眉眼虽然与宇文成都如此像。
但神情，却越来越像初见时的云飞。
笑里，沐浴着阳光，微拈了春风，仿佛这尘世间一道耀眼的光芒。
每次，他来看我，跟着李建成一起出现在我面前时，看着孩子小小的笑容，我的心便纠成一团，无止尽的疼痛……
“不是说过，每到月圆十五才见面吗，今天不是，你们走吧！”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然后，缓缓移动脚步，不再多看他们一眼，回到窗边，继续凝望。
“爹，是不是博儿做错什么惹娘生气了，为什么娘总是不理博儿？”
稚嫩的声音，满是委屈，满是小心翼翼。
心，不由得紧缩，然后，又开始拼命的疼痛。
每到此时，鼻子总会微微酸涩，但终究，从来没有流过泪，一年又一年，曾经也想过，在这阁楼之上，静静的飘落，坠在那青石板街道上，一个人离去。
但，总是舍不下这个小小的他。
可是，却也总是无法面对他。
“博儿乖，你没有做错什么，是爹惹娘生气了，来，听话，和李青叔叔先到楼下去玩，爹等一会儿就带娘下来陪你。”
视线轻轻瞟去，看到，他弯下身来，小心安慰着孩子委屈的眼睛。
然后，跟随而来的待卫带着小小人儿下了阁楼。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他走到我面前，然后，第一次，在两人冷漠了这么多年后，第一次，正眼凝望我的双眼：“孩子是辜的，更何况……”
“别说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但是，你始终放不下！”
“我已经放下了！”
“你撒谎！！！”声音，终于不再平静，开始微怒。
“我没有！”
“你在撒谎！”他的手，突然伸来，捏痛我坚肩，始料不及，双眼，撞进他眸中，那里，有了隐忍了好久，终于爆发的愤怒：“你把自己藏在这阁楼五年之久，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不想看见我吗，杨夕颜，你懦弱，你不敢面对一切，不敢面对事实，否则，你怎么会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想看见。”
“够了！！！”
“不够！！！”他的声音更愤怒：“今天，我非得说个清楚，那天，我已经出手阻止，可是，兵符在我爹和二弟手中，那不是我的主意，本来……我已经打算，放你们离开！”
“够了，真的够了！”
再也受不了，推开他的手：“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人都已经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不！你错了！”最后一句，仿佛抽尽了他全身力气：“他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