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怎么没陪在你身边伺候?”玄骆随口问起。他心底突然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最近这几天,吉祥是不是有些玩忽职守?总觉得她不如以往那般对默语尽心尽力。希望这只是他的错觉才好,毕竟换一个人服侍,对默语来说也有诸多不便。
商默语解释道:“刚才有些起风,吉祥回去替我取斗篷去了。反正只是在附近走走,不会出什么事的。”
“原来是这样。”稍稍安心的玄骆忍不住叮嘱,“即便如此,你还是不要一个人走动,我会非常担心的。”
听出他的真心关怀,商默语心中美滋滋地泛起甜蜜。她自然地露出娇羞地神色,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商默语在亭中安坐下,好奇地问道:“刚才无意中听见,你们俩是在说什么治眼的药方?难道是指我的眼睛吗?难道已经找到治好的办法了吗?”
两个男人闻言对视一眼,虽然各怀心事,可却异常的默契。玄骆眼珠一转,说:“我是在和三弟商量讨论如何寻找良方。不过,默语你不必担心,不需要多久,我保证能找到办法,令你重见光明的。”
“是啊,皇嫂,就算是跋山涉水,我也会找到办法治好您。在此之前的一些日子就请您安心在这儿等候佳音吧。”玄敬紧接着说道。
商默语强颜欢笑,却还是忍不住低声长叹:“唉——我不过是一个匆匆过客而已,时间到了我就该离开的……”
话音未落,她便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那是玄骆。即使玄敬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仍紧紧地搂住默语,自己的生命中会失去默语的恐慌将他包围。玄骆心疼地喃喃:“默语,我不会让你离开的,也不会让你就这么坠入黑暗之中。你相信我,不要离开……”
没想到,玄骆居然会在人前说出如此煽情的话语,商默语浑身微微一震,突然觉得就这么留在古代一起双宿双飞也没什么不好,差点便要点头称是。但随即老爹的面孔在她那片黑暗的世界里掠过,将这迷情打破。
她不自在地缓缓推开玄骆,当那温暖从她的身上失去时,她的心不由地因为空气里隐隐的寒冷而颤抖起来,身体打了个哆嗦,脸色也开始发白。
“皇嫂,您觉得冷吗?”玄敬眼尖地看到这一幕,立刻关心地询问。不过,这季节的气候宜人,商默语又怎会因为感到冷而发抖呢?该不会和她受的毒有关系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着急起来,连忙追问:“皇嫂,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毒性又要发作了?我看快点让御医再来瞧瞧。”
本还在哀悼自己又被默语甩开手的玄骆听见玄敬的话,仔细一瞧:果然,默语的脸色几乎可以用惨白来形容。他不由自主地伸手覆上她的,一股寒气立刻让他也感到有些冷。
“我没事,就是穿得单薄了点而已。”商默语忍着胸口翻腾的苦涩,拒绝了他们的好意。既然她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那就无谓再令旁人增添眷恋。
正说着,她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便听到玄骆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正抱着她的这个男人身上带着些莫名的怒气。
“亏你还能说出没事这种话来!你瞧瞧你身上冷得像个冰坨,立刻跟我进屋去。”玄骆不悦地嚷道,随即他扭头对站在身边扼腕的三弟玄敬吩咐,“皇弟,你快去找御医过来,我送她回去。”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迈开大步向主屋走去。
玄敬就这么被晾在亭中。他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苦涩。伫立良久,他最终将满腹心事化作一声长叹,而后转身向太医院方向走去。
待众人散尽,自亭边的假山后转出一个人来,定睛望去,竟然是应该守在商默语身边小心伺候的贴身侍女吉祥。她下齿咬住上唇,用力地、深深地,直至渗出血来。
商默语能够做到的事情,没道理她却做不到!吉祥心中暗恨地想。她原本总是盛满真诚的眼眸骤然变暗,若有所思地立在那儿许久许久。
待她再次回过神来时,双腿已经发麻得挪不动步子,哎哟一声跌坐在草地上。那酸麻胀痛的感觉令她忍不住皱起眉头,竟也有一番楚楚可怜的动人模样。
“你没事吧?”就在此刻,一道阳光般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吉祥抬眼看去,在她面前驻足的是一双手工精致、面料上乘的男子方鞋。目光慢慢向上移,锦绣素袍、白玉盘扣、红色的缨穗显得特别夺目。还未看见此人的五官,吉祥已经难免心如小鹿乱撞一般,呼吸也奇怪地困难起来。
最终,高高昂起头,吉祥终于看清那男子比女子还要美丽诱惑的脸。似曾相识的五官,令她想起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吉祥怯怯地问道:“您是景王爷?”
男子笑而不语,伸手将吉祥搀扶起来,随即挥袖而去。过了好一会,吉祥才意识到刚才那人前去的方向正是太子府的主屋。她急忙迈着匆匆的脚步追赶过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被人们遗忘了近十年的景王玄影会出现在东宫太子府?一想起当年那场嫡庶之争,吉祥隐隐升起不祥的预感。不过……即使是这样,她的脑海中仍不断地浮现出方才那惊鸿一睹。景王似乎与那时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现在好些了吗?”玄骆强忍着心急,温柔地询问躺在床榻上渐渐恢复血色的商默语。方才他多希望能够躺在她的身侧,环抱着她给予温暖,谁知却被她拒绝了。虽然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玄骆的心里还是不免有些伤心。
突然,一个陌生而又熟悉到心颤的声音在外室响起,带着些轻佻带着些挑衅。
“太子皇弟,好久不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