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手边所触及的只有些许砾石碎片,连能够砸伤人的石块都没有。商默语的一颗心如坠冰窖,难道这回真的难逃一劫?她拖着受伤的腿脚,不住向洞穴的石壁靠去,无助地想要延长接受残酷命运的时间。
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未知的身影也变得依稀可见,商默语的四肢止不住微微颤抖起来。莫名的,她的脑海中闪过老爹曾经说过的话:如果你遇到凶猛的野兽,那你就把自己也变成野兽,然后将它打败。
虽然从小到大她也算是经历过许多危险的情况,但大多是和人斗,这回面对的可能是凶残而无理性而言的猛兽,就算无痛无伤的时候也未必能够取胜,何况现在双腿又痛又肿,几乎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商默语几乎可以预见自己被拆吃入腹的悲惨场面。
突然,一声比一声浑浊的呼吸惊醒了兀自乱想的商默语,她竖起耳朵仔细辨认。夹杂在呼吸中的淡淡叹息,这显然不是野兽,而是人,应该是一位有些岁数的中年男子……
可是……
默语抬头环顾,因为外面已经夜幕降临,只有些许月辉从洞口洒落。虽不至于暗无天日,但也绝非正常人所能忍受的环境,简直犹如地鼠一般。与这样奇怪的人,能够无碍地交流吗?才刚放下心的默语立刻又紧张起来。
“是谁?”犹如地狱使者般低沉阴森的声音响起,商默语只觉得浑身恶寒。那声音听在耳中让人很不舒服,就仿佛是指甲划过黑板似的,心里刺挠极了。她壮了壮胆子,强作镇定地大声反问:“你又是谁?”
谁知,那人沉默了几秒却不说话,反而爆出一阵莫名的狂笑,在这空旷的洞穴里显得尤为刺耳突兀。商默语只觉得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只是,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有些耳熟?
“果然是你这丫头!”那人向前走了几步,一张沧桑的脸在月光下展露,“默语,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居然会在这么惨的情况下见面。真是意外啊!”
商默语看到来人,一双流盼美目顿时射出惊喜的神采,方才的恐惧一扫而空,顿时露出安心的笑容。不知是不是因为过度紧张之后的放松,她的眼前一阵晕眩,还来不及叫出来人的姓名,她便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失去知觉。
与此同时,在烛龙国的宫中已经掀起轩然大波,每个人都因怀着身孕的太子妃的失踪而坐立不安,或担忧或窃喜。直到雨过天晴,皓月当空,仍不见太子妃回宫的身影。东宫内,不见了娇妻的太子玄骆更是大发雷霆,脸色阴沉得无人敢靠近。陪同默语出去的如儿更是惭愧得无颜以对。
“主人,都是属下太大意了,铸下大错。”如儿低垂着脑袋,后悔不已。早知道,她就不该走神,而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太子妃娘娘的身边。偏偏那会儿忽降骤雨扰乱了她的视线,这才彻底将商默语跟丢了。主人因为信任而将太子妃托付给她照顾,若是这次万一太子妃有个好歹,她如何面对主人。
玄骆早已心乱如焚,虽然对如儿轻忽的态度导致默语失踪大为不满,但念在是自己的安排,最该责怪的人应该是他自己才对,强烈的自责令他根本无力去指责旁人。他沉默着,随意地挥挥手,无声地命令所有人都退下。
不行,只是这样在屋里傻傻地等待绝不是办法。且不说小瞧了宫中禁卫军的实力,更何况母后和歆瑶她们根本就希望默语就此消失才好。而且明天的纳妃典礼早就定下,宫中必须留下大半军力保卫,能去认真寻找默语的人实在是不够。
“皇上驾到!”一声高亮的声音响起,让正在思考的玄骆吃了一惊。这个时候父皇前来,显然是为了默语的事,这下麻烦大了。
他连忙起身迎了出去:“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并未让他站起,而是一言不发地从他身边走过,到上首落座,轻咳了一声,这才缓缓发话:“起来说话吧。”
皇帝的声音听上去低沉不悦,令玄骆心中一突,不知为何会有这等反应。他只得硬着头皮站起身走到皇帝面前,恭敬地问道:“不知父皇因何深夜来访?”
皇帝冷哼一声,遣退随从,突然怒道:“骆儿你真的不知道?朕今天听闻一件难以置信地惊天骗局,所以特意赶来向你问个清楚。你必须给朕如实说来,否则就算你是太子,朕也绝不能饶恕。”
骗局?!玄骆顿时发觉事态不妙:怀孕的谎话应该无碍,上一次当众诊断时默语已然用那个神秘的东西瞒混过去,莫非……母后真的舍得为了一个表亲的外甥女而将他这个儿子给抛出来?若真是如此,现在默语不在东宫,事情可就太不妙了。
“儿臣惶恐,不过儿臣迷惑,不知父皇所指为何?”玄骆低头跪下,打算死撑到底。默语不在这儿,他必须要将这件事化解,不能让默语回来时发现自己没了家。
皇帝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喝道:“怎么,难道非要朕来揭穿,你才肯承认吗?还是说,朕应该命人去将太子妃缉拿归案,将事情闹大,你才肯说?”
“父皇所说的儿臣不明白。”玄骆咬紧牙关,不露半点犹豫和松动的神色。不为了自己,只是想保护那个终将离去的人儿。
皇帝见他态度坚决,竟悄悄牵扯嘴角露出笑意,可是说出口的话却仍旧毫不客气:“既然你这么说,那朕就给你提个醒。你说说看,契约婚姻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玄骆听到这话,坚信了方才的猜想,心中暗暗恼怒:母后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未免太过分了。原本他还指望能够请求父皇再多调集兵马去搜山,如此一来,只怕是行不通了。而明天就是婚典,出宫去安排凌霄殿的人手搜寻又太过招摇,容易暴露身份。若是这样,他这十多年来的隐忍就全白费了。
到底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