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许子浩说过的话分析再分析,最终得到的结果是:我的脑袋比没进行分析前更乱。
明明由小到大,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合格的“腐女”,但是为什么现在,当身边真的出现一对“疑似BL”时,我心中高兴的成分连10%都不够,还极力想找出证据证明他们并不是有那种倾向的呢?
回到家,刚推开铁门,夜坐在鞋架旁换鞋的身影便窜进我眼里,我把书包抛进客厅的沙发上,也坐到夜身旁脱掉黑色的滑轮鞋。
“夜,小琪在哪?”
夜没做声,他空出一只手指了指挂在门边的告示板,只见上面用白板笔醒目的写着“小琪我为了养活你们两个米虫又要奸爸爹去了!”这样的字句,而在告示板的另一端又歪歪扭扭的写着“Japan”这个英文。
“这回是日本啊?”我问道。
夜点点头,然后站起。我这才发现夜原来已经换上了家居悠闲服了,而刚才他也是把鞋子穿上而不是脱掉。
“夜你要出去?”我问出唯一的可能。
夜又点了点头,他弯腰拿起早已放在地面上的外套沉沉地问。“去超市。要去吗?”
“去!当然去!”
依照经验法则推断,夜每一次光顾超市他都会把未来7天的菜都装进购物篮里,如果我不紧随在他身旁,那么在未来7天里,我极有可能(达69%)都是在牛肉或沙拉的“填充”下度过。
所以,为了自己的肚皮着想,我,还是跟着去好。
步入超市,超市里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在一分钟内把视线粘到夜身上,看着这比变魔术还要过瘾的“表演”,我当场笑歪了嘴。
“夜,原来你是有资格当‘师奶杀手’耶!”
听到我这么说,夜先是木无表情地斜睨了我一眼,随即他挑了一跟超大的白萝卜直敲到我头上。
“哇噻!”我连忙双手护着脑袋,眼看夜的魔爪又要落下,我马上识时务地连连赔不是。“好好好,是我说错,你就别敲啦!”
哪知道夜看了我一眼后,便甩也不甩我的直接转入肉类区。隐约间,我似乎还听见他说了一句:“不好。”
愣了愣,拉心绪拉回后,我连忙小跑追上夜,看见他果真又想把目所能及的牛肉扫进购物车里,我连忙把车推到蔬菜区。
“夜,你认识许子浩吗?”
“你们班的学生?”
“嗯。”我点点头,继续问道。“怎么,认识吗?”
“大概……球场上碰过吧。”夜说着,同时停下脚步去挑选那红红绿绿的辣椒,看得我心惊胆颤。
“那就是跟他不熟?”我试探性地看了夜一眼,同时悄悄闪到夜身后,把那红红绿绿的家伙放回原位,只剩下三四根作个掩饰。
“怎么这样问,被欺负了?”
“怎么可能。”我好笑地回以夜一张笑脸。现在这种情况,应该不算是欺负吧?最多就是集体恶作剧而已。
夜深深地凝睇我片刻后,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转了个身,再次把目光放到新鲜不到哪儿去的牛肉上。
到了结账的时候,我明显看见中年发福十分严重的老板频频向我发射卫生眼。我想这大概是我阻挡了他钱路来源的缘故(阻止夜买不新鲜的牛肉)。我只好摸摸鼻子装作视而不见地把几盒杯面拿出购物车,存心要老板有气难伸!
翌日
本来,光是一个“韩夜后援会”就把我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如今连许子浩都参上了一脚,嗯……这下子,我想不用我多说,任谁都能猜出我的日子有多难熬了。
“是这个星期的第4次吧?”
我哭丧了一张脸可怜地点点头,托了花痴们的福,开学后才那么几天,我迟到旷课的现象已经呈现直线上升的趋势,次数合起来比过去10年还要多,让班主任不得不找点理由让我到教工职员室跟她“联络联络感情”。
而刚才,我就是饱受老师们的“关爱”后才步出职员室的。
“怎么是你?”我没好气的看着来人,来人无所谓地耸耸肩,用一贯的态度笑了笑。
“我在这里让你很惊讶吗?”许子浩歪着头装模作样地问着,我一掌拍上他的脸,把他过分靠近的脑袋推开。
“也不是很惊讶,只是一点点而已。”我向四周望了望,问到。“雯靖他们呢?”
“回去了。”
“那你干嘛还不走。”
“因为我在等你啊,你看不出来吗?”
我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我很用力地点下头。“.嗯,是看不出来。”
“不会吧?”许子浩闻言,马上一脸无可奈何地用手猛拍着额头。“算了算了,我原谅你的迟钝。”
哎?这是什么话?亏我还这么诚实不去当“放羊的小孩”。我用力地,狠狠地瞪了许子浩一眼,但见他仍是满嘴的“迟钝”,我只好自讨没趣地别过脸,拉了拉书包带子径直离开教工大楼。
“喂,一起去吃冰好不好。”
“不好。”
“好绝情呐,竟然连头也不回。”跟在我身后的许子浩夸张地叹气。
“为什么我非要和你一起去吃冰不可!”我受不了地大叫。
“因为我等了你1小时又41分钟啊。”许子浩在我身后无辜地嚷着。
“嘿,我说你。”我猛地刹住脚步甩头对上许子浩满是笑意的双眼。”我又没有拿枪逼着你等!”
“因为雯靖她用拳头代劳了。”
“呃?什么?”回击的话猛地收住,看着许子浩一脸“就是如此”的表情,我霎时呆住。雯靖她该不会是疯狂到这种地步吧?
“骗你的笨蛋。”
“什么?”
“走,在这种闷热天气去吃冰是最好不过的了。”
一时间还没来得及从雯靖的暴力形象中逃出的我,就这么愣愣地由着许子浩拉到学生停车场去。
许子浩这个人啊,还真是让人猜不透。
南方的夏天总是热得像能把人给蒸发掉一样,尤其在温室效应严重的今天,明明已经是九月下旬了,太阳老伯还是老样子,热得像个火球,天天挂在空中散发热量。就算现在我坐在许子浩的车尾上,而我眼前的花草树木以及车水马龙都如马灯般转变,但我还是感受不到丝毫的凉意。
“我说你,你刚才到哪而去了?”
“嗯,刚才吗?”因为双手控制着车把,所以许子浩的双眼仍然是看着前方。他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我会有此一问。“到球场上而已。”
“到球场上坐吗?”我又问。
“笨蛋,哪有人会特意跑到篮球场上坐的!”
听着许子浩促狭的话,我倒是愣住了。我转过头看了他的脑袋一眼。“那你到球场上干嘛?”
“当然是打球,不然等着被球打么!”
“诶?”
“你‘诶’什么?”
“你会打篮球?”我诧异地拉扯着许子浩腰际的白衬衫,头也探得老远想借此看清楚他的表情。
“你该不会是不知道吧?”
许子浩难以置信地扭头看着我,我再一次难得诚实地点点头。“嗯,真的不知道。”
“我还是校队的耶,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我还是老话一句,为了证明我没有说谎,我还加重了脸部表情,当下让许子浩差点口吐白沫撞上路边的垃圾桶。
“你就不能说点谎吗!”重新掌握回车把,许子浩相当不满地当街大嚷大叫。看着他这样子,我忽然觉得,这样的他分明就和想邀功却落空而回的小孩没两样。因为这个想法,我不由得“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啊啊啊啊,你还笑!”
“不行吗!”呵!又是一小孩子方式的叫嚷,我抬手推了许子浩的脑袋一把,强忍着笑意,振振有辞地说。“好孩子不能说谎,你这坏蛋怎么能引诱我犯错呢!”
“嗤,你是好孩子?那这世界上还有坏孩子在吗?”
“哎呀呀,你这是什么话,我从……”
就这样,我坐在自行车的车尾上,和眼前的大男生贫着嘴,说着说着,15分钟的时间就成为了历史,而我们的目的地也到达了。
环顾四周,我不禁感触起来。
“我从不知道我家附近有这家店在呢。”
“那是因为你孤陋寡闻而已。”
“什么嘛……”我气臌臌地看着许子浩。
虽然,我知道我确实是有资格去当“孤陋寡闻”这一词的代言人——因为平常除了上学以外,能窝在家里我就窝在家里,就连雯靖也常说,哪怕是外星人侵略地球了,只要它们不弄破我的房子,我就不会知道它们的存在。不过现在,当我听到这个词从许子浩口中说出时,我的心还是有那么一下下感到受伤。
走进了店门,忽地,一股没来由的舒适感直达我心房,让在进门前的那股不爽顿时冲淡了许多。
下意识地张望一下四周,我发现这里的装饰不算高档,甚至可以说是普通,但是在普通中,我却分明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感觉在心软里窜动。这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许子浩,你常到这里来的?”
“不是。”许子浩摇了摇头。但从他选择桌子的行经以及对店内布局的熟悉程度来看,事实应该与他口中的“不是”相反才对。
只见他进店后便如识途老马般往店内深出走,直到拐了两个弯,他才在一张靠落地玻璃的桌子前停下。
“坐这里吧,临窗又有盆栽当屏风,最重要是远离厕所。”
“哦。”我没所谓地坐到许子浩对面,把书包放到靠内的椅子上。
“要不要吃刨冰?刨冰在这里是很出名的。”
“有巧克力味道的我就吃。”
“又是巧克力。”许子浩把视线从菜单上抽出并白了我一眼。“你小心变猪。”
“要你管。”我神气地喷了他一鼻子气。不是我自夸,我这个人就是特别,别说是一天三餐吃足了,就算一天吃够五顿,我还是照样能保持这副身材。
约莫等了片刻后,服务生便把我的巧克力刨冰和许子浩的杂锦刨冰送上。远远地,光是看着刨冰上那迷人的巧克力,我的口水就已经流了满地,更何况现在就只有那么几公分的距离,我当然是毫不犹豫地用勺子为嘴巴送上满满的一勺,然后如入天堂般满足地大叹一声:
“好吃!”
“真的?”
“嗯嗯。”我连连点头,活像饿死鬼再世一样又吃了几口。只是吃着吃着,我忽然觉得浑身不对劲起来,而弄成我这般不舒服的,正是坐在我对面的许子浩。
“我说许子浩。”
我不得不放下了勺子看回他。
“你干嘛有冰不吃,反而用这种色迷迷的目光看着我?”
“笨蛋,我这哪叫色迷迷。”
“那你干嘛一个劲儿地傻笑?”
“说你笨蛋你还不承认,我这不叫傻笑而是欣慰的笑。”
“啊?欣慰的笑?”我伸长脖子面带怀疑地打量了许子浩一遍。“你欣慰什么?”
“你想知道?”许子浩换了个坐姿,用右手撑着下巴邪邪地看着我。结果被他这么看了看,本来是不怎么强烈的好奇心在瞬间暴涨。
“不想知道我干嘛问你”说着说着,我索性抄起桌上的勺子架在他脖子上对他进行威胁。“你快说啦!”
“呵。”没想到许子浩忽地轻笑一声,然后恶作剧般地夺下我手中的勺子往我的巧克力刨冰里进行“搜刮”。
“啊,我的刨冰!”我连忙“护冰”,可惜动作太慢,未能成功。
“嗯,我只是欣慰你终于笑了而已。”
“诶?”
“诶什么,笨蛋,干嘛还摆出一副白痴相。”
感觉到脑袋被扎扎实地推了一下,我反射性地闭上眼睛等待许子浩更进一步的虐待,然而出乎意料的,我得到的仅是他温柔的轻抚。
“笨蛋,我又不是虐待狂。吃东西吧,都融了一大半了。”
说出这话时,许子浩的声音特别温柔,表情也如热恋般的男生般满是对女友的宠爱。这样的许子浩让我着迷,但同时也让我心痛,毕竟,我并不是他真正的女友。
“喂,许子浩。”
“干嘛?”低头吃着高脚杯内的刨冰,许子浩抬头看了我一眼。对上他的视线,我本来就不怎么塌实的心猛地变得更虚。我低下头,把玩着手上的勺子。
“其实你不用这样做的。”我幽幽地说。“这里离学校很远了。”
“这有关系吗?”许子浩问。
“有,绝对有。”虽然知道许子浩的帮助是出于某种不明利益上,但我不也利用了他来换回自己片刻的安静么?如果现在我还占用他的温柔,我会觉得自己是个没药可救的自私家伙。
“这里已经不是学校,你不用再装我的男友了。”
“唔,原来你说的是这回事。”许子浩一脸恍然大悟。
他放下勺子把身体埋进椅背上,静默了两秒钟,他脸上那抹微笑忽地变得更深。只见他往前移了移,把双手撑到桌面上再托着下巴。
“可是我没有在装耶!”他无辜地说。
“诶?”
“我说,我没有在装啊!”
“可是——”我哑然。
“唉,小曦,难道你还不懂吗?”收起戏谑的微笑,许子浩空出一只手无奈地弹着我的额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小曦。”顿了顿。“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是喜欢韩夜的吧?”
“诶,难道不是吗?”
“唉。”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许子浩摇摇头。“难道你真的感觉不到吗?我会帮助你,不是为了什么,而是为了我自己。”
“因为我喜欢你,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