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叫他,楚离歌掀开轿帘,见到是水衣子,脸僵硬了一下,随即恢复,不可以做恋人,至少可以做朋友的,“你怎么穿成这样了?”
水衣也看了看他,“你不也是一样,穿得人模狗样的去哪?”
“什么呀?我刚下朝回府,怎么就人模狗样了?说吧,拦我轿子有什么事?”什么叫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就是!
水衣一闪身挤在他的轿子里,“今天我去程府招亲了!”
“噗!招亲?你?”楚离歌下巴没笑掉!
“我怎么了?我这样不是风流俊俏的很么?”水衣自我陶醉一番,连西帘都很欣赏呢!
“是!你不风流俊俏谁风流俊俏呀!”楚离歌调侃,她的衣服看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呀?好像自己也穿过一样的衣服。“然后呢?”
“然后人家不想嫁我,寻短见!”水衣嚅嚅的道。
“哦。”意料之中,“再然后呢?”
“君子成人之美喽!”水衣慷慨的耸耸肩。
“君子还是小人?”楚离歌无不扫兴的泼一盆冷水。
“什么话!”水衣捣了捣他的脸,“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嘴能吐出象牙?我看看?”好久没和她斗嘴了,很是怀念啦!
水衣被他抢白,气鼓鼓的瞪着他,楚离歌浅笑,“好了,言归正传,说吧,你打算怎么成人之美?”
“这就需要你和西帘的帮忙了。打道程府!”
程员外正在想着怎么偷梁换柱,听见有人回报礼部侍郎楚离歌、定西候西帘和新姑爷一起到了,程员外顿时傻眼了,他们可是当今圣上眼中最红的人,竟然都来了,他们家几辈子也攀不上这个高枝呀,看来这个婿也不用再换了。匆匆迎去。
客气一番后,楚离歌指着水衣对程员外道:“员外,我位公子不能娶令爱!”众人哗然,看着到嘴的肥肉飞了,程员外十分着急。
“是小女不好?还是……”肯定是听到女儿和李梓的事了,这个该死的,早该一刀杀了那个穷光蛋!程员外在心中暗骂。
楚离歌浅笑,风华绝代,引的男子们都掉眼珠,解开水衣的头发,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明明一个俊秀公子,一转眼却又成了绝色美人,今天竟这么有眼福!
“舍妹调皮,打扰了,还望程员外莫要计较。”楚离歌彬彬有礼的道。“那里!那里!”就算他想计较也不敢啦!程员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幸好他手下人还没有动手,否则得罪这样的大官,他不就死定了!
“如果程员外不介意的话,这招婿继续,由我于西将军主持,至于这题嘛?为了公平起见,就让舍妹出,员外没意见吧!”
“好好!”程员外唯唯喏喏,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大人物。
“那你出题吧!”楚离歌敲了敲水衣的头,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水衣向远处程若递了个眼神,示意一切有她。打了个响指,便有人抬上一个沸腾的油锅。
她从袖中拿出那个夜光明珠,对众人展示了一遍,“这是程府传家之宝——夜光明珠,得此物犹如得半个程家,而程员外千金也会以身相许。”
夜光明珠,价值连城,谁不心动,况且程小且的美貌也是远近闻名的。“愿意的可以上来拿!”
“在下愿为程小姐上刀山,下火海。赴烫蹈火,再所不辞!”一个衣着光鲜一身肥油的人道,一看便知道是个花花公子,看见丫儿厌恶的表情,水衣知道他肯定就是方横。还真与他名字相符合呀,人家竖着长,他偏横着长。
水衣为自己的想法发笑,那厢方横却自作多情起来,口水几乎流了一地。
“我呢也不让你上刀山,下火海。”说着将夜光明珠扔到油锅中,“这样吧,你只要从这油锅中捞出这夜明珠,程小姐便是你的了!”
“啊?……”众人傻眼!
“怎么?不敢呀!刚才不还信誓旦旦的说什么上刀山,下火海吗?”水衣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美人在等着你呢?要不要试试呀方大公子?”
“这!这……”为一个女人下油锅,怎么可能!
“不敢就滚下去!”水衣一脚将他踢下台,这个肥油,真恶心!“还有谁敢上来呀!”
这丫头,够野!一边锦衣公子凤眼凝了凝。
“我来!”那声音十分虚弱,却很坚定,众人看去,是一个书生,面容清俊,唇白齿红,虽没楚离歌风流倜傥,西帘清雅俊秀,却也一表人才,想必就是西帘救出来的李梓了。
他走到油锅前,咬牙似报着必死的心闭上眼,伸手到油锅中捞起夜光明珠。
程若见此,当时晕了过去。水衣好不容易弄醒她,该提前告诉她一声。
众人见李梓从油锅中拿也夜明珠却没伤受很是好奇,水衣冷然一笑,“这里根本不是油。”伸手到锅里搅动了几下,“只是酱油而已!”
众人不由得愤慨,“骗人!我也敢!”如此财富,如此美人怎么能便宜一个穷书生。低下人纷纷叫骂,更在甚者意上来掀锅!
“放肆!”水衣冷斥,收了平日的嘻嘻哈哈,竟威仪十足。这又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一面。楚离歌西帘心忍不住微微颤动,到底她还有多少他们没有发现的优点!
“果真敢?”她挑眉,睥睨着众人,傲气十足。
“……有什么……不敢的!”被她那样看着,那人突然心虚起来!
“那好,上锅!”水衣潇洒的一挥手,依旧将夜光明珠扔在锅中,冷然道,“这一锅仍是酱油,你敢是不敢?”然后谁都可以看出,这分明是油锅,甚至有人已经闻到了油香!
这一下那个敢大话的人傻眼了,他怎么敢真的下油锅,烫不死也只留半条命!
“怎么?怕了?”水衣凑近他,大眼睛眨呀眨的笑嘻嘻的问道,她身上散发出的压迫力令那人突然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那么,你请便!”她广袖一挥,那人便摔倒在台下。眼光扫了一眼众人,很多人竟心虚地低下头。她的眼睛如此犀利,仿佛一眼可以看到人的心底!
“还有谁敢上来?”台下一时无语,水衣转身对李梓道:“你敢不敢再试一次!”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抓住他每一丝神色。
李梓干坦然的眸子对上她的,也不说什么,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远处的程若,眼神交汇中,水衣知道他们所说的话: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甘为连理枝。
“且慢。”那声音带着三分威严,三分慵懒,三分肆意,更加一分深沉。
水衣回头,便见一锦衣男子执扇而来,长长的头发随意的束起,潇洒而肆意,凤眼微抬,慵懒中自带一分威严,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王者风范。
“参见离王殿下!”楚离歌西帘见此,忙跪地行礼。
“不必多礼!”离王慕容穹抬手示意二人起身。水衣双手环胸,侧头着头傲然的看着离王,全不似众人诚惶诚恐的神色。
离王也并没有追究,他已然猜到这女子的来历,走到锅边,“水姑娘既然说了还是酱油,那一定就是了!”然后也不顾众人震惊,走到油锅边,伸手捞起夜光明珠,手除了染了颜色竟没有一点被烫伤的迹象!
“……”众人一时不知怎么回事,明明是沸腾的油,为什么连手也烫不伤?
慕容穹慵懒的眸泛起点点笑意,看着水衣子,“水姑娘心地善良,又怎么忍心看到人被烫伤,所以在锅里放了一半酱油,一半油而已!”
见他识破自己,水衣心中很是不服。
“如今夜光明珠在本王手中,姑娘想什么方法来成人之美呢?”原来,他感兴趣的不是程若,也不是夜光明珠,而是水衣子。
楚离歌西帘脸色不禁变了变,离王慕容穹素有侠王美誉,功夫过人,智慧过人,学识过人……总之从没有任何一个人在那一方面超越过他!
水衣沉思了一下,突然对也嫣然一笑,“我发现你长得比楚离歌还漂亮!”
慕容穹愣了一下,随既大笑起来,“哈哈,然后呢?该如何?”这丫头,说话倒是满有趣的。
“我觉得,程若要是嫁你也不错呀,反正你又有钱,又有权,还长得漂亮,嫁了你可是几世修来的福哦!”这话倒是不错,可是这样就弃甲倒戈也太没意思了吧!
“所以呢,如果你要是想娶程小姐的话,我倒可以给你当一回红娘哦!”水衣冲他眨了眨眼。
“这倒也不错。”慕容穹毫不犹豫的回答,“偌大的离王府还容不下一个女人吗!”然后打量了一阵水衣,“我看你长得也不错,不如也一块嫁过去,怎么样?”
堂堂一下王爷竟然当众调戏良家妇女,这成何体统?然当事人却浑然未觉,说得正开心。
“我倒是想呀,可是一女不事二夫。”说着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西帘,然后遗憾的叹一口气。既然楚离歌都说是他妹妹了,那她只好拿西帘开刀了!
慕容穹亦向西帘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眼,与其它王族不同,西帘很是洁身自好,一般贵族子弟向他这么大早已妻妾成群,儿子都有了几个,而西帘却至今未娶,甚至连通房丫头都没一个。他与西帘楚离歌颇有几份交情,平日里赠送一些美女,然而每次都被原封退回。
没想到那木头竟然也开窍了。他不禁又对水衣产生的几分兴趣!
“直说了吧,离王爷,你要如何才肯退还那夜光明珠?”水衣也懒得再和他调侃。
“只要你回答对了本王一个问题,便将此珠完璧归赵!”离王也是个爽快的人。
“你说!”她就不信,凭她的学问还有不知道的问题。
离王雅然一笑,嘴角一动,众人并没有听见他说什么,然而水衣脸色却变以变,愣了数秒后,也动了动嘴,说了些什么。
只有西帘看出他们所用的正是上古失传的神功——传音入秘!
对她的回答颇为满意,离王挥了挥手,便将夜光明珠还给程员外。然后起身离座。走到水衣身边时,突然停住了脚步,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意料中见水衣脸色乍变,他摇摇扇,潇洒而去。
但只是一个秒钟的时间,水衣脸色已经恢复了,问还有没有人敢上来,众人见离王爷都败下去,还有谁敢在上来,于是西帘楚离歌便开始了他们一生最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主婚!
喝完喜酒已是半夜,水衣因自己成人之美,心里高兴,喝得滥醉,西帘将她放在楚离歌轿中,二人踏着一路小雪,边走边聊。
“你今天怎么会出来?”楚离歌问,他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闺女还闺女!(什么话!)
西帘苦笑着看了看轿子。
“被她拉出来的?难怪!”也只有她才能使一向讨厌热闹的西帘来逛街!“伯母这几天还好吗?”
“好!怎么没去我家?”知道是因为水衣的关系,但他不希望因此而影响他们兄弟之情。
“我这不是忙嘛!”楚离歌无奈的叹了口气。母亲一直担心他的婚事,这不,都搞到皇后娘娘那里去了,三天两头要他去相亲,怎么他不急这些人倒急起来了!
西帘见他那样子,不禁同情一笑,还好自己母亲明理。
“你也别笑,兄弟,他们整好了我不整你,我名字倒过来写!”他们兄弟好的穿一条裤子,楚离歌成亲了,母亲再明理也会给他施压的,西帘一起到这,也忍不住一阵恶寒。
楚离歌仰头看了看雪照亮的天光,“西帘,我们好久都没在一起喝酒了!”
是啊!有多久了?
西帘很是回想了一下,好像还是去年除夕的时候吧!都快一年了!
“还记不记得……”二人异口同声的道,而后相视一笑。“那里应该有三十坛了吧!”楚离歌讷讷道。
“嗯!”西帘点头认可。
七岁那年,他突然心血来潮,跟西帘提意,二人找了一个酒窑,每年藏一坛酒,当他们成半的时候便用此酒款待他们最好的朋友。
如今十五年了,正好是三十坛!
冷风吹来,楚离歌忍不住缩了缩肩,西帘见此,便脱了外衣递给他。七岁那年,他们去井湖钓鱼,楚离歌不小心掉到湖里,因此得寒疾,至今未好。
楚离歌也不推辞,接过衣服披上,西帘比他高一些,衣摆便拖到地上了。
“小时候经常穿你的衣服都不觉得大呀!”楚离歌埋怨,为什么同样是男儿,西帘却比他高了半头呢!
“你穿得都是我穿剩下的!”西帘笑他。
每次到他家玩,他总是把衣服弄得很脏,又不敢穿回家,于是便穿西帘的衣服,但这样也不行,每次母亲都问为什么要穿他的衣服,后来问急了,他干脆一到西府就换他的衣服!
“西帘,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偷东西,结果把油给桶搞倒了,淋得你全身上油!”见他嘲笑自己,楚离歌也忍不住取笑他。
“我练剑,砍断了枝丫,上面的鸟窝掉下来,盖在你头上,弄得你一身鸟蛋!”想到那个情行,西帘忍不住笑起来。
“你还不是一样,爬树摘苹果,结果挂在树上下不来了!”
“你钓鱼钓了一双破鞋!”
“……”
“……”
二人各自说着对方的糗死,然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时候的情形历历在目,他们突然有些害怕失去那份感情。
“时光恍如白驹过隙般流逝,只有这月亮还是一个样子,西帘,能不能保持一种东西一成不变?”能不能保持情意一成不变,可是他不敢说,他太害怕听到西帘的否定!爱上他的女人,他身不由已!只是他同样不想失去西帘这个兄弟呀!
“我们穿过的衣服,我一直留着!”连一起穿过的衣服我都不忍心丢掉,又怎么会忍心丢下你这个兄弟呢!
“西帘……”那一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夜深了,你回去吧!伯母会担心的!”西帘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