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秦桑病得并不重,再加上治得及时,挂完两瓶点滴差不多就好了。
曲向把她安置好,又回了公司,临走前讽刺了一句,“以后别再装死!你要是想死就真的去死吧。”
秦桑听得心尖打了个颤。谁不想死?
可谁又不想活着?谁不想活得好?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是你真心爱着的,你就不想死。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是你真心恨着的,你也不想死。
爱和恨都是一种纠缠。
秦桑现在还真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她还真想继续活着呢……她想活着看那些她恨的人有一天比她更痛苦!
傍晚时分秦桑已经能下床给自己做饭了。
薛淋默忽然打电话给她,她这才想起来,薛淋默昨天走得很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薛淋默在电话那边叫了一声秦桑,语气很轻淡很无力。秦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长时间沉默,不回答。秦桑忽然紧张起来。她现今的神经变得特别敏感,一有点事情,她就高度紧张。
薛淋默隔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哭腔说:“他从北京跟到广州来了。”
秦桑立刻会意到那个他是谁。她还没说话,薛淋默又说:“我……我看到他太太了!”
秦桑终于领悟,薛淋默想说的并不是那男人到广州来了,而是……那男人和他太太。
秦桑仰了仰头,问:“他和他太太一起吗?在昨天那家餐厅里?”她不知道薛淋默现在是什么表情,只觉得她说话的时候嘴里像是含着水,口齿难清。她呜呜咽咽地说:“不是啊……是他们一家三口,他们一起进来,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他都不看我一眼。”
“为什么呀?我做错什么了?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啊?我为什么要爱错人?为什么啊?”薛淋默说到最后已经算是嘶吼了。
秦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静静地听她哭。
她嘶吼完了,慢慢平静下来,问:“秦桑,你应该可以理解我的对不对?对一个人又爱又恨,爱到恨不得想从此和他密封在一个房间里一辈子。恨到恨不得想现在就看着他去死。”
秦桑当然可以理解薛淋默的痛苦。薛淋默本来就觉得在这场爱情里,她是第三者,她是多余的人,她本来就自卑。和那男人的爱,是她坚持下来的唯一支柱。如今眼看着人家一家三口美满幸福,她何其心痛?
秦桑理解她。她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下,她最需要安慰,但秦桑还是忍不住告诉她:“淋默……你放手吧!你这样,幸福不了的。你睁开眼睛看清楚,你的爱情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
我们想要爱情,就是为了得到幸福。与其守着一份爱情却得不到幸福,我们还不如放弃爱情。
……
秦桑不知道薛淋默能不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挂断电话后她还是放不下心,于是拿了包,穿上衣服,想去找薛淋默。
到了原本住的地方才发现薛淋默已经搬走了,桌上放着屋子的钥匙。
秦桑连忙打电话询问,她却不告诉她现在去哪儿了,只说不需要担心。秦桑问她是不是打算回北京,她模模糊糊地说,确实是要回去。
没见到她人,秦桑只好又打的回到别墅。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九点多了,曲向还没回来。秦桑先前吃了药,如今头有点重,便洗了澡早早上床睡觉。心里有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模模糊糊睡着的。
第二天起床才发现,曲向竟是一夜没回。
也许是工作太忙了吧。秦桑心想着,也没精力深究。心里面还是不太放得下薛淋默的事情,或许下班后再给她打个电话?
打的来到公司,在大楼门口很巧合地遇到了曲向的车。原本还奇怪他这么早就出差回来。却见右后车门打开,优优从里面笑着出来。不一会儿,曲向也从左后方出来。
秦桑怕尴尬,本想当做没看见他们,直接进去。优优却忽然“咦?”了一声喊她:“秦经理,早啊!”
秦桑只好回身和他们打招呼,笑着朝优优点了点头说:“早。”转头朝曲向看过去,他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抬脚直接越过她,朝大楼里走去。
优优叫了一声,“曲向……”跟了上去。
秦桑也转回身体,往里走。
三个人一同乘电梯,曲向站在中间偏前的位置。秦桑和优优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优优偏着身子和她说话,挺兴奋的,看着心情很好。秦桑便勉强笑着回应她。
优优说她昨天和曲向参加了一个聚会,朋友聚会……说很可惜葛奕没去……说后来太晚了两人就没回……
秦桑这才确定曲向和她还有葛奕三人是早就认识的,关系还不错。
秦桑盯着前方曲向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他的背挺得很直,只看他的背她就能猜到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冷淡漠然。
电梯门开了,优优话还没说完。曲向抬脚先走了出去,优优却贼兮兮地拉着秦桑到了偏僻处。
秦桑问她有什么事儿,她扭捏了一下,下定决心似的挺胸问:“你和曲向不是男女朋友吧?”
秦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又不好说是,想想,摇头说:“不算是。”
优优像是松了口气,说:“很多人都说,你和他关系匪浅呢。”
秦桑想着,这丫头真是单纯的可以,关系匪浅不一定要男女朋友的,不过嘴上什么也没说。优优想了想毫不遮掩地说:“我喜欢曲向……”
秦桑愣了愣,问:“你和曲向很熟吗?”
优优摇头说:“刚认识不久,不过我知道他是好人……我家和葛奕家是世交!葛奕介绍给我认识的人,不会是坏人的!就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秦桑想到曲向这种性格,摇头说:“应该没有。”不过她并不是很赞成优优喜欢曲向,觉得怪可惜的。以曲向的冷漠,优优的满腔热情最终还是会冷却。不过,秦桑自认为自己也就是个看客,这事和她关系不大。再者,她也年轻过,能理解优优的心情。喜欢一个人了,不下把劲儿努力一把将来还是会后悔。索性也就不多说什么打击她的话,由着她去。
优优听秦桑说曲向大概没喜欢的人,不禁欢呼,抓着她的手臂说:“那太好啦!我从前都不敢跟他说自己的心思,就怕他告诉我他有喜欢的人,平白打击我。前天你离开时,他正好回来,见你离开就跟了出去,我看了还以为他喜欢你呢……现在总算放心了。”
秦桑笑笑,又不禁皱眉问,“他前天跟着我走的吗?”
优优笑着点头说:“是啊。怎么了?”
秦桑嘴上说没什么,草草地点了点头就离开。心里却有点古怪,曲向前天有跟着她吗?他也没跟她提起。不过想想又释怀了,她那天也没说谎,确实是陪着薛淋默吃饭的。最多忽略了和亦歌打照面的事儿。
回到办公室,贺总进来秦桑的办公室,跟她说曲向要去一趟蒲峰集团总部,想让他们两一道陪着。秦桑说好的,准备了点资料,下了楼贺总和曲向已经在车上等着了。
原本出于礼貌,秦桑想坐副驾驶。到了近处才发现副驾驶已经被贺总占了去。秦桑只好绕到车另一边坐到曲向旁边。贺总看她上车,回头朝她笑笑,让司机开车。
秦桑坐正,用余光瞥了曲向一眼。他目不斜视,坐得笔直。双手随意地放在腿上,身体微微后靠着靠背。
秦桑和曲向都不说话,车里的气氛显得挺阴沉。车里的暖气开得不高,司机额头却起了一层汗。
贺总为了调节气氛,开始和司机聊天,张家长李家短地漫天瞎聊。
秦桑忽然想到优优先前说的话,想问曲向前天是不是跟踪自己了,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曲向似乎看出她欲言又止,忽然冷冷问:“你想说什么?”
秦桑说:“优优……”想想又实在不知道怎么问,曲向大概觉得跟踪自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自己出门没跟他报备才是不该。于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说:“优优挺年轻,挺可爱的。”
曲向‘呵’了一声,转头看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桑说:“没什么,我只是说我心里的想法,她确实年轻!”想了想又说:“她太小了!”
曲向斜斜地盯她的脸,“年轻?小?”然后像是了悟了似的点点头,收回视线说:“哦……原来你关心的是她呀!”
秦桑忽然觉得跟他说不清楚,摊了摊手说:“我只是在说一件事实,没有主观的意思在里面。”她没想到这样也能跟他吵起架来,两个人虽然声音小,前排贺总和司机说话的声却还是明显地低了下来。
曲向忽然变了变坐姿,扯了扯嘴角,咬牙狠厉地说:“年轻?小?那又怎么样?你第一次和我上床的时候比她还年轻,比她还小呢。”
贺总他们顿时都不再说话了。
第一次和他上床?她第一次是被他强奸的!他还敢提?秦桑顿时觉得自己真的颜面无存,把手里的文件夹狠狠地甩到他身上,朝他怒骂:“你故意的吧?莫名其妙,神经病!”
曲向接住文件夹,随手扔在地上,冷着脸不说话。
车里的气氛这下子真正地降到了极点,连前排的司机和贺总都跟着僵住了身子。
车子好不容易到了蒲峰,车里四个人却谁都没有动。
曲向平时还没摆架子摆到需要别人给他开车门,所以如今他不动,车里的其他的人也不好先下车。
贺总大概是考虑了很久才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地说:“蒲峰这栋大楼倒是不错啊。哈哈。”
原本坐得笔直的曲向忽然推开车门,抬脚走了出去。
贺总这才压着嗓子咳了一声,跟了出去。
秦桑的心情已经变得极糟,却也知道不能因为这个影响工作。捡了脚边的文件夹,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