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去叫念强起床。念强!对!他是一个非常可爱且聪明的4岁小男孩,是鲁枫的外甥,可他却是曾茜凤和鲁枫两人从小带大的,为什么他们的关系总会这么复杂,没有原因,这就叫缘?亦或叫份?
“念强,起床了哟!”推开房门,却见卧室空空如也,这让曾茜凤突然担心起来。
她的惊慌与喊叫也把鲁枫招惹了来。
“怎么了?”
“念强——念强不见了!”曾茜凤急急地解释,同时也不忘到处寻找。
“不是吧!这个小鬼又跑哪去了?”一股不祥地预感从鲁枫心里升起。
和曾茜凤从警几年,多多少少总办过那么一些‘大’案子,当然也就会得罪很多的人。更何况念强的亲生父母曾经也是警察。
“念强去哪里了?”把房里及房子周围都找了一遍,还是不见小孩的身影,曾茜凤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是警察,她不应该这么脆弱,可是人都是感性的、自私的,在面对与自己无关的人时或许能保持冷静,但念强是她从小带大的,相当于是她在这世上唯数不多的亲人之一,能不紧张吗?
“不会有事的,相信我。”鲁枫强迫自己冷静。
是谁这么厉害!难道昨晚自己真的全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吗?为什么自己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呢?他暗暗咒骂着自己。
“都怪你,都怪你,是你不让念强和我们一起睡觉的,是你,都是你的错。”不痛不痒的拳头雨点般的落在鲁枫身上。
“他会回来的,你在家等我。”是保证,也是承诺。
说完这句话,鲁枫匆匆拿起车钥匙离开。
望着鲁枫逐渐消失的背影,曾茜凤突然像失去支撑的物件,软倒在了门口。
他会回来的,你在家等我。这句话是鲁枫离开时留给她的,同时也是无形中唯一支撑她坚强,保持冷静的‘强心剂’。
“叮……叮……叮……”突然,屋里电话骤然响起。
冷静!没什么的!不能慌张!曾茜凤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同时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和平常一样的速度走向电话。
“喂!你好!请问哪位?”握着话筒的手不停颤抖,但是她的语气在自己的强迫下却听不出有任何的异常。
“曾警官吗?不错!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冷静。”电话里传来一男人阴阳怪气地声音。
“请问你是谁?”
“我是谁你会不记得吗?好好想想吧!”
“对不起!我想你是打错了电话。”曾茜凤强迫自己用最平稳的语气和语速说话。
“打错了吗?你听听……”
曾茜凤握着听筒,耳里很快就传来了小孩子的声音。绑架!没错,念强真的被绑架了。
那声音是念强的,她保证自己不会听错。
“你想怎么样?欺负小孩算什么男人!”曾茜凤强装保持的冷静在倾刻间瓦解。
“这只是给你们的一个小小教训,游戏还才刚开始呢?我要让你们时时活在恐惧中!”
“你——”曾茜凤还想说什么,对方却挂了线。
怎么办?怎么办?六神无主地她此刻想起了鲁枫。
也许是心意相通,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起,看看来电显示,她安心不少。
“枫,快回来,绑匪打电话来了。”对着手机,曾茜凤急切地喊着。
“我知道,我现在就去接念强,你先安心地呆在家里,哪也别去,知不知道?”
“念强?好!好!好!”
“在家等我们,知道吗?我要你好好的在家等我们!”手机里继续传来鲁枫地声音。
“嗯!我等你们回来,枫!我——我——”
“我爱你!”不等曾茜凤说完,鲁枫便急急地把强压心里几年的三个字喊出口。
“枫!我——我——”曾茜凤还想说什么,手机里却传来了嘟嘟地声音。
她急急地重新拨回去,拨了一遍又一遍,但鲁枫的手机却怎么也打不通。
为什么会这样?焦急、担心与害怕吞噬着曾茜凤的整个身心。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她脑里开始浮现几年来和鲁枫的点点滴滴。对鲁枫的亏欠更是让她内疚。
不可以出事呀!她在心里呐喊。
顿时间,她觉得悲痛莫名,五内俱伤,千千万万的念头都已烟消云散。望着窗外雪雾迷蒙的天空,她的满腔热情都被那雪花所击碎,变成无数无数的小雪花,漫天飘飞。回来!一定要回来!她没有了别的思想,她的思想已经涣散,已经飘失。回来!一定要平安回来!她向门口走去,斜依在门上。霎时间,觉得没有眼泪,也无悲哀,她要坚强,她要等待,等待她们的平安回来,这是她唯一的信念。
抬起头来,茫然四顾,那份沉寂带着浓重的压迫力量对她卷来,她混乱了,心里充塞了太多太多要迸发出来的感情、思想、和意识。她想狂喊,她想呼喊,她想痛哭,也想大笑。
不行!不能这样!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强迫自己找一些事来转移思想。
对了!脑子里突然想起自己曾有一本日记,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也许那能让自己暂时抛开现在的一切,让自己暂时保持冷静。
奔回卧室,从箱底翻出那本泛黄的日记本,她挪步到窗前。
是讽刺吗?她没想到,日记的第一页写的是和鲁枫的第一次相遇。她想笑,但回忆却犹如潮水般涌向了脑海。
夏天!又是夏天!她和鲁枫的第一次相遇是在那个炎热的夏天……
台北的夏日,骄阳似火,离开大学的校门,同学们各奔东西。为了生活,没有多少人留恋校园、徘徊校园。
“这个死龙强,怎么还不出来?”曾茜凤嘟着一张小嘴,站在校门口不耐烦地东张西望。
谁让那不知好歹的人害她大小姐在骄阳下等了老半天呢?要知道等人可是她大小姐最不想做的事,而她大小姐最没有的也就是‘耐性’。何况还是在大太阳底下呢?
一边朝校园的门口张望,一边在口里默默地数着“一、二、三……”往后退。曾茜凤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有一辆飞驰的摩托车正朝自己开来。
“啊——”摩托车上的男人大叫一声,立即踩下急刹。
听到刹车声,曾茜凤这才猛然回头,看着离自己不到半米远的摩托车,她的一张小脸吓得变了颜色。
“小妹妹,以后走路不能这样退,知道吗?很危险的,知不知道?”摩托车上的男人走向她,没有怒气,反而显得是那样的和蔼可亲。
“我?”
“想在这所大学来读书,就得认真学习,知道吗?我看你应该也国中快毕业了吧!好好努力,加油!知道吗?以后千万要小心,听见没有?”摩托车男人拍拍她的肩,以示鼓励,样子像极了一个慈祥的长辈。
知道吗?知道吗?听着一个又一个的知道吗?脾气本就不好的曾茜凤忍不住朝男人咆哮道:“别说什么知道吗?你以为你是谁?敢来教训我?可恶!”
“小妹妹,你怎么这么不听教呢?我有说错话吗?小孩子应该知错能改。而且还要懂礼貌,知不知道?”在鲁枫看来,他觉得眼前的人很需要好好教育。
“我?你?”曾茜凤脸涨得通红,气得很想解释。
其实除了解释,她更想一拳打向眼前这个有眼无珠的男人。怎么会这样?眼前的男人根本就不该穿制服,而应该去那些什么‘狗屁’教会,去当牧师。
“怎么了?放学了就应该早一点回家。”鲁枫搞不懂自己有说错什么,为什么眼前的女孩一副备受委屈的模样。
“回家?你——你——你——”曾茜凤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这表示她的怒气已经到了顶线。
“难道不是吗?小孩子应该听大人的话,不应该乱跑。”
“可恶!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这样教训我,你——”曾茜凤气得说不出话来。
可男人却不打算就这样放弃教育‘小孩子’的机会,他把两手习惯性地交叉在胸前,斜依向摩托车,准备在这大太阳底下给这女孩上一堂‘政治’课……
“你——”不知是生气还是太激动,说话流利的曾茜凤现在既然结巴了起来。
鲁枫看着她却没有阻止她,只是一副‘你慢慢说的表情’。他是真的会很有耐心听这女孩说出自己委屈的。没有为什么,他鲁枫什么没有,有的就是‘耐性’。
“凤儿!”只是这时一个声音很不巧地钻进了两人的耳朵。
曾茜凤回头,当看见站在校门口提着大袋小袋东西的龙强正在向自己招手时,她只好压下火气,狠狠地再瞪向摩托车男子。
“原来是来找男朋友的,哎!现在的小女孩——”摩托车男人摇摇头又叹叹气。
“你——”曾茜凤还想骂什么。
也不是想骂什么?她其实更想做的是解释,但男人已选择放弃‘教育’的机会。因为他潇酒地骑上自己的摩托车已迅速离去,留下的只是一个背影。
“可恶!”曾茜凤瞪着摩托车疾驰而去的方向,气得抓狂。不过她的声音与咒骂已不能传进男人的耳朵。
想着往事,泪水突然就像断了线的珠子。
曾茜凤蜷缩在椅子上,呆呆愣愣的看着窗子,窗帘在风中摆动,不断的扑打着窗棂,发出单调的、破碎的声响。雪已经从鹅毛般的大雪转为绵绵密密的细雪,那样萧萧瑟瑟的,带着无尽的寒意,从敞开的窗子外一丝丝的飘进屋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