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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正点,宴会厅的灯光由明转暗,几束射灯把焦点追上一个小小的舞台,钢琴和笛子的声音悠然而起,随着音乐的奏起,梁甄修挽着大料的胳膊,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大料如同万世巨星一般的向着大家回了挥手,然后伫立在那里,静静地欣赏着乐者的演奏。那是一曲由瑞士演奏团乐团BANDARI(班德瑞)里,出自新世纪音乐大师“杰瑞·金史密斯(Jerry Goldsmith)”之手创作的Wonderland(仙境)专辑中的一曲Annie's Song 安妮之歌
悠扬的曲调把人们带向一个浩瀚飘渺的空间,却又说不出那里隐藏着什么幽幽的心事,让人觉得有些牵肠挂肚的难以割舍,却也纯粹的宁静而深远。
谁也没有察觉到,特意安排这一曲目的大料,此刻听着这段乐章,看似和顺的脸上有一股隐含的杀意,音乐声缓缓淡去,欧哥走上台来,向大家介绍大料,大料这才以一个主人的身份,向大家敬酒示意。
在他祝酒词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话锋一转,把料顺昌给提到了前面,他看似风度翩翩,把修长的手掌向上指引着人们的目光,一直将隐没在人群之中暗暗观察着自己的老家伙就这么乘其不备的介绍了出来,“在此,我要由衷地感谢这么多年来为越合集团费尽心思,不辞劳苦,带领大家在商场之上奋力拼搏的料顺昌董事长。”说着追光纷纷落搭了料顺昌的头顶,让他在角落之中一下子脱颖而出,,不知道大料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料顺昌强装镇定地跟大家挥了挥手,以表示意,谁知道大料却不依不饶。
“如果没有料顺昌董事长,就没有越合集团的今天,当然,也就没有今天这个盛大的酒宴,为此,我由衷地感谢这么多年以来,料董事长对于越合集团所作的贡献。众所周知,在前不久,我刚刚继承了家父留给我的遗产,这份遗产之中包括了越合集团的全部产业,所以,在此,我除了代表越合集团全体职工向管理有方,经商有道的料顺昌董事长表示衷心的感谢,还要代表我过世已久的父母向料顺昌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表示特殊的谢意,让我们把料顺昌董事长请上前来,为大家说几句好不好?”大料说完优先带头鼓起掌来,他这个举动跟谁也没有商量过,这无疑是把料顺昌这条毒蛇盘到自己的脖子之上,让他咬他一口一样危险。欧哥和上淳瑛子立刻提高了警惕,众目睽睽之下,大料这要是有所闪失,那一切就全完蛋了。
比起他们,更觉得恐惧的还是料顺昌本人,他万万没有想到在酒宴刚刚开始,料始源竟然会这样大胆的把自己毫无保留的至于他的眼底,他这是要对他下以毒手,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给死去的父母报仇了?什么由衷的感谢,什么兢兢业业,什么赤胆忠心,都他妈是扯淡,只不过是说一套做一套,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让他无路可退,牵着他的鼻子把他拽上台来。
好,料顺昌,反正他早就不仁,也没打算看他能对他有多义,不就是上台么?不就是死么?老子咤叱江湖这么多年,难道还害怕你一个小毛头不行?料顺昌铁下心来,好,如果你敢在台上对我不仁,那么我必死而不义。想到这里,料顺昌铁下了一颗心,表面上表演出一副成功人士的风光样子,实际上在他那充满沧桑与一线的皱纹沟壑之中藏满了因为紧张和亢奋而渗透出来的冷汗。
大料把手大大方方的伸向料顺昌,谁也没有注意到大料的手中藏有什么猫腻,他跟料顺昌紧紧的握了握手,但是就在握手的一刹那,他不知道哪里不对劲,竟然哆嗦了一下。梁甄修看到,立刻担心的拉住他的胳膊,可是大料并没有因此而放开料顺昌,而是更近了一步,“你知道今天我方的这首曲子叫什么吗?叫《Annie's Song 安妮之歌》,你知道安妮是谁么?它是一个小女孩的音乐盒上面的跳舞娃娃,可是安妮已经不能动了,僵硬定格在最后的舞姿,睁得大大的眼睛,似乎还无法相信发生在她身上的意外;她从桌上掉落,跌个粉碎,只剩音乐盒的发条还转着、转着…。小女孩闻声跑来,从碎片中抱起安妮,怒视那只闯祸的波斯猫。 空空的音乐盒上出现裂痕,歪斜转着的舞台中央,还留着一截安妮断掉的脚踝;在女孩童稚的心灵,那无非是场生离死别的葬礼。盒里的旋律仍旧响着,不知不觉,女孩口中也哼了起来;那是安妮的歌 ─ ─ 陪着小女孩长大的歌。”
随着料始源那低声说出的故事,料顺昌突然觉得毛骨悚然,他这是在给自己下挑战书,呵!多文雅的挑战书阿,料顺成在天之灵可以得到慰藉了吧,他这个儿子,果然不同凡响,所走的每一步都铿锵有力,充满一个强者的艺术风范,可惜的是,纵使他有再大的本事,也是枉然,他料顺昌走到今天,若不突破穷途末路,怎么对得起这么多年来的心血?他是不会轻易就让位给眼前的这个毛头小子的,不要以为他随口说出一句像模像样的故事就可以软刀子磨人,料顺昌的手反过来也狠狠的握住了料始源的,“那我还真要好好恭喜恭喜你了,希望你接下来可以发展宏图。”
接收到料顺昌的力道,大料竟然很满意地把笑容抛射到各个媒体的想象镜头里面,让大家疯狂的拍摄个够。料顺昌,看来你还没有准备好,不过你就等着接招吧!
装默作样的演了一场好戏之后,大家开始在美妙的音乐之间入鱼穿梭,相互介绍,互相认识的人也开始攀谈起来,大家一边享受着世间难得的美味,一边为自己寻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在酒会上捞到什么好处。
料顺昌也在寻找机会,他寻找的可不是什么商业机会,他在寻找机会将大料置于死地。
眼前唯一能够做利刃的东西就是自助餐用的刀叉,除此之外,谁也没有机会带任何武器,当然,大家也没有像他一样的企图。
料顺昌偷偷摸摸的藏起一把刀子,然后向着正在跟欧哥不知道说什么的大料走了过去,刀子倒握着,没有露出一点痕迹来,只需要走近大料,向着他的要害捅过去,大料准能玩完,不过他自己也算是完蛋了,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刺杀了大料,对于他自己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好方法,走到一半,料顺昌又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不远处那个蓝光一现的梁甄修,正落了单,站在一边大快朵颐。
料顺昌的心思一转,何必要众目睽睽之下跟大料来个鱼死网破呢?这个女人跟大料一起出场,一定是他泡上的什么新妞,这样的话,不如把她掠走,用来作为手中的筹码,大料一定不会听之任之,到时候秘密的进行他的除根计划,不是更稳妥?
想到这里,料顺昌转身向着梁甄修走了过去。
梁甄修远远的就感觉到恶风不善,看到向着自己走过来的人是料顺昌,她便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老家伙给缠住,要是他不能够近大料的身,那么大料今天晚上的酒会就算是彻底胜利了。所以她根本就没有躲开的意思,站在原处,等着他靠近。
料顺昌这个时候还没有认出来梁甄修到底是谁,那个时候梁甄修在他那里大玩切脉自杀,根本就没有化妆,穿这一套病歪歪的病号服,清汤寡水的像碗面一样,而现在的她,穿着性感华贵的衣服,打扮得妖里妖气,与当时的她判若两人,轻易不能让人妄下定论。
更何况料顺昌只见过梁甄修两面,这两面一次是把梁甄修绑架回来,那个时候她拼命挣扎,把她那精神病院女疯子的本质发挥到了极致,大家可以想象当时她的形象披头散发,有失颜面的程度有多夸张;另外一次就是她割脉之后,血呲呼啦,肯定是要多墨迹有多墨迹,有过这样的两次会面,再加上当时他们已经料定了梁甄修已经挂了屁了,当然不会联想到此时穿着三寸高跟鞋,举手投足之间眉目传情,风骚性感的她就是那个该死不死的疯婆子啊。
可是梁甄修则不然,梁甄修一早就认出了料顺昌,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把他给缠定了。各怀鬼胎的两个人在自助餐桌前面一照面,立刻开始各自的计划。
料顺昌把身体贴向梁甄修,手里面的刀子逼着她的右肾,用低声沉闷而又不容反抗的声音警告道,“不许动,不然的话我摘下你的腰子来。”
梁甄修自然已经料到他会对自己有什么不良举动,此刻不用说用刀子逼着自己,哪怕是用枪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出奇镇定的梁甄修并没有作任何的挣扎,而是用背对着料顺昌低声地说道,“这里人太杂,出了什么事,对谁都不好,不如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你看怎么样?”
料始源当然同意梁甄修的意见,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不得不警告她,“你最好不要给我玩任何的花样,否则的话,我可不会对你客气!你的小命就掌握在我的手上,放聪明点儿!”
梁甄修点点头,此刻她的心也提到嗓子眼里面了,她回头看了一眼,料顺昌本能的把刀子往前戳了一下,“你给我放老实点儿!”
梁甄修其实并不是要看料顺昌,而是在看大料,他在不远处跟欧哥还有一个陌生人正在谈论着什么呢,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正在跟料顺昌在一起。这样也好,不提起他的注意,正好让事情容易得多,如果能够把料顺昌顺利的搁置到一边,那么大料就可以在现场顺利地结束这次活动,虽然宴会刚刚进行到一半,接下来的时间更为珍贵,她一定会想尽办法跟老家伙周旋,实在不行的话……
来不及梁甄修多想,料顺昌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逼迫梁甄修道,“还磨蹭什么!”
梁甄修冷冷一笑,“你随我来吧,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
料顺昌当然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这样他也好进一步的要挟大料,这对他来讲,也是最安妥的办法,可是他转念一想,眼前的这个女人,跟大料走得这么近,说不定他们之前早就有什么阴谋,大料要是对他用什么美人计的话,那他不正好中了他的圈套?
不可以,不能轻易的跟随这个女人到处走,万一他们有什么埋伏的话,岛这么大,他要是中了他们的埋伏,那不是功亏一篑?不可以,不能轻易得被这个女人拖着鼻子走。
料顺昌虽然还在犹豫,可是他知道在公共场合不能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太久,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离开宴会厅,他对梁甄修命令到,“你带路,找一个素净的地方,千万不要跟我耍花样,不然的话,我就让你一命归西!”
梁甄修点了点头,谨慎的向着宴会厅一侧的小门走去,那里通往宫殿的侧门,转过去可以走出宫殿,背后是森林,那里面并没有多少客人,大部分都是值班的警卫,还有一部分是欧哥的手下,除此之外就是预先设置好的摄像头。如果梁甄修带着料顺昌走进了他们的监视范围,立刻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引起骚动,梁甄修害怕料顺昌会狗急了跳墙,所以戴着他绕过这里,可以从另外的一边的佣人房上去,可以走到三层顶台,那里估计没有什么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大料的身上,他的生命安危此刻最为重要,其他的应该都在其次。
不出意外,他们很顺利地来到了三层,料顺昌看到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虽然还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谨慎的关上了花房的房门,但是眼前只有一个女人了,让他多少长舒了一口气。
他把梁甄修推到一边,四处找了找,发现并没有别人,这才缓下情绪,“算你识相!”说着他把一部手机扔给梁甄修,“把大料给我叫上了,不然我就要了你的小命!”
梁甄修冷冷一笑,“我能把你带上来,就没打算再让你下去!”说着成料顺昌一不注意,从双腿间拔出料始源事先给她准备好的那把银色的小手枪,迅速得转过身来,指向料顺昌,“你别吃惊!”梁甄修双手端着枪,指着他的脑门,“我现在不会要你的命,不然的话,刚才我要是叫出口来,你也没有办法跳出这么多人的耳目,跟我来到这里!”
料顺昌也算是一个老江湖了,并没有让梁甄修那直冲的枪口吓唬住半步,他甚至想要用刀子一刀捅了她,可是梁甄修的动作也很麻利,她虽然没有经过特殊的训练,可是枪在自己的手中,她不但丝毫没有闪躲,一动不动的把枪顶住料顺昌的脑袋,任由料顺昌的刀子插进了自己的小腹,她的嘴角却露出了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微笑,“你不认识我了么?老家伙?”
料顺昌做梦也没有想到梁甄修不但没有尖叫出声,还任由他的刀子插进了她的身体还毫不迟疑的用枪顶住了他的脑门,可见眼前的女人有多不好对付,那冰冷的枪口提醒着他,不要再轻举妄动,不然的话,枪可是不长眼的。
“你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他害怕了,他因为梁甄修的太过镇定而感觉到了恐惧的压力,她是有备而来的,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一把枪,毫不犹豫地奔向他的刀子,眉头都不皱一下,这只能有两个答案,第一,她不怕死,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死不了,还有一个理由就是她也是个亡命之徒,而且一定是好了充足的准备。
“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黑社会里呆久了,手里面的人死了无数,所以都没有印象了?”梁甄修用枪口狠狠地戳了戳他的脑袋,她知道自己在玩命,肚子上的伤口此刻已经开始把疼痛扩散开来,可是她不能皱一下眉,她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如果表现出一丝的软弱,那么一定会让料顺昌得逞。
被梁甄修这么一说,料顺昌更觉得心虚起来,她?死人?突然,一个让人惊惧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之中豁然开朗,他惊恐的看了看梁甄修托枪的手,左手的手脖子上有一条明显的疤痕横卧在上面,原来是她,“你没死!”
“想起我是谁来了?”梁甄修放下拖枪的左手,用右手单手拿枪指着他,左手右摸到自己的肚子上,狠狠地拔下扎在上面的餐刀,疼痛让她在一瞬间险些掉出泪来,可是此刻的她,把一切都抛出了脑后,即使冷汗迅速的渗出她的皮肤,浸湿了旗袍,爬上她的眼角眉梢,可是她依然表现得异常平静,当啷一声,刀子掉落在地上,那声音听起来异常的诡异,梁甄修又抬起了左手,在脸上擦了一下,防止汗水流进眼睛里面,给料顺昌可乘之机,可是鲜血也这样染红了她的脸颊,像是死去的冤魂在夜色之中现身,等待着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