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是惹祸生事的由头,1.2亿的工程确实是大小包工头眼中的香饽饽,植物园工程从民房拆迁到兴建,本就是华天集团一手包揽,没别人的事儿,市的暗流涌动造成偶然变故,使很多人生出非分之想,人就这德性,贪婪,见钱眼开,东北帮没机会吞下这块肉,一厢情愿的认为是华天集团暗地里使绊子,挡了他们的财路,也不多动脑子想想这条财路至始至终是属于谁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司马迁《史记》中的名言道破芸芸众生追名逐利的本性,古人说君子爱财要取之有道,改革开放三十多年,这貌似迂腐的观念是有点过时落伍了,商海搏击的牛人们更信奉的原则是不择手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经地义。
但是,不能为了钱不要命的蛮干吧,从华天嘴里抢食落败居然涎着脸闹事,搞出这么大动静,泥菩萨尚存三分泥性子,何况是肖冰,肖冰环视大约六百亩面积的工地,一片狼藉的景象撩拨着他心中怒火,泛起带着戏谑意味的冷笑,道:“道上混的人常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些东北爷们也太不把我这地头蛇当回事儿了。”
“冰子,宁和市的东北民工不少,这事儿闹大了,恐怕会引起群体事件,不好收拾。”陈刚小声提醒肖冰,他是机关单位混久的人精,深知一旦搞出群体事件,肯定对华天会有负面影响,再遇上冷眼旁观的竞争对手趁机落井下石,搞风搞雨,后果很难预料。
肖冰了解陈刚,知道他是为了公司着想,微微一笑,缓缓道:“今天咱们不能有丝毫退让,不然那些削尖了脑袋想见缝插针的跳梁小丑都要寻思怎么玩得寸进尺的把戏了,你们别担心,我会把他们整的服服帖帖,河西是咱们河西人的河西,我肖冰容不得外地人在咱们的地盘撒野。横行霸道。”
这时候,工地上集聚两三百形形色色的宁和混子,对面也开来三辆翻斗卡车,又来了一百多东北大汉,几乎全是光膀子体型健硕的猛男,比宁和市游手好闲的混混们剽悍很多,简直不是一个级数,河西黑社会的标杆冰哥在场,宁和混混谁怕谁?很多人也脱掉上衣,裸露满是刺青纹身的胸膛,耀武扬威向对面人挑衅。
五六百人泾渭分明对峙,中间夹着十几个手足无措的警察,亲临现场的南城区公安局副局长一筹莫展,用手机向市局回报情况,得赶紧把烫手的山芋扔给市局,否则事情闹大,黑锅多半会扣在他头上。
肖冰走出人群,轻巧腾挪站到了挖掘机驾驶室顶部,朝宁和大小混子们挥手致意,人群沸腾了,先是响起口哨声和叫好声,接着所有人挥动手臂,大声呼喊“冰哥”,呼喊声震彻天地,一浪高过一浪,两三百吊儿郎当的混子仰望挖掘机顶部雄健身影,陷入对偶像无比崇拜的狂热状态。
挖掘机顶部,那人是河西黑道的神话,是无数小混混视为毕生仰望的精神领袖,是奇迹的缔造者,谁说崇拜英雄的时代一去不复返。刘大发和陈刚神色凝重,肃然,那人何尝不是他们的主心骨,是他们心中神话,二十三岁坐拥亿万财富,掌控河西地下世界半壁江山,这本身就是一个神话。
谁有资格否认?
肖冰算不算英雄,很少有人去想这个问题,或许肖冰自己也未曾想过,他只是按照命运的轨迹走好每一步,枭一种凶猛禽鸟,隐射勇猛,有野心,其实他已踏上一条枭雄之道,而枭雄奸雄都囊括在了英雄这个大概念中。
南城区公安局副局长望着肖冰,暗暗钦佩,他也是南城区五大胡同出来的人,知道肖老爷子的孙子当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总算苍天不负有心人,给了这孩子一片天下。肖冰伸出双手,朝人群压了压,轻描淡写的动作将闹哄哄的喧嚣声压下。
“谢谢兄弟们捧场,今天这事儿大家伙别插手,我来解决他们”肖冰转身,以君临天下的豪迈姿态指了指几百东北汉子,又回头对宁和大小混子道:“河西的兄弟们听着,退到工地边缘,谁不退,便是不给我面子,还有。今天都不许动手。”
混混,工人,三百多人仿佛听到不可抗拒的军令,浩浩荡荡后退,没人原地停留,一直退到工地边缘才停步,所有人眼中充满期待,兴奋,激动,冰哥去年那次以一敌百震撼多少人,莫非今天又要上演相似的一幕。
肖冰从挖掘机顶部跳下,没有显摆自己的本事,悍然冲向三百多东北爷们,而是不急不缓走到十几个警察面前,对着几个戴上手铐的闹事者冷冷一笑,然后抡起巴掌,狠狠扇了一人十几耳光,揪扯闹事者的警察惊呆,三百多东北爷们愤慨。
“河西人不要脸,勾结起来欺负咱东北人,干死他们。”
人群中的愤慨吼声无异于火上浇油,剽悍的东北爷们怒了,操起家伙,不管不顾蜂拥而上,三百多人集体冲锋好似决堤的洪流,工地上扬起漫天尘土,声势骇人,瞬间淹没十几个警察,刚才东北人聚集之处,仅仅剩下几个孤零零的身影,这几位带头闹事的东北包工头傻眼了,他们没想搞这么大动静,毕竟要在河西混饭吃,打了警察,得罪了,以后的日子还怎么混?
“回来兄弟们住手!”煽动众人闹事的罪魁祸首哭丧着脸,一副歇斯底里的凄惨模样,他的话音湮灭在三百多人狂躁的吼叫声中,于事无补,十几个警察****翻,铁棍。木棒。拳脚。践踏着他们,东北爷们彻底疯狂了,似乎忘了这是共和国的执法者,有几个警察忍痛拔枪,却没胆子射击,宁愿挨打,也不敢承担“草菅人命”的责任。
工地边缘,路人、工人、混混默默欣赏着这处闹剧,闹剧的“导演”肖冰推波助澜地踹到十几人,拽着南城区公安局副局长,神不知鬼不觉溜出人群,其他十几个警察和工地的设备成了东北人发泄怒火的工具,一些插不上手的东北汉子将路边五辆警车掀翻,打砸,狂热的丧失理智的家伙们又拧开油箱,点燃警车,熊熊火焰腾空而起,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河西省有史以来最大的群体暴力袭警事件终于以一发不可收的事态达到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