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冰突然现身,气氛陡变,开始黄海斌近乎低声下气的哀求,这时冰哥咄咄人的反击,兔子急了咬人,狗急了跳墙,肖冰求财没必要真刀真枪吓唬林钧,让几个大老粗亮家伙威胁人,既失了风度,又显得庸俗,在商言商,一言不合舞刀弄枪大打出手,并非商业圈子遵循的规则。
在商业圈子里,肖冰想树立正正经经的商人形象,林钧淡淡端起青瓷茶杯,浅尝辄止,武夷山的大红袍品尝久了,没多么特别,凝神欣赏出自景德镇老师傅之手的青瓷茶杯,无言沉默,场面显得尴尬。
肖冰不以为然,背靠沙发抽两口烟,笑容可掬道:“林总,这房里没外人,我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的煤比山西大同卖给你们的煤便宜五块钱,还有我找朋友在瑞士银行给林总开个匿名的秘密账户,京能每买我一吨煤我往这账户存五块钱,瑞士银行的保密制度全球最好林总放心,不用担心有啥把柄落我手里,何况我没必要断自己财路,咱们真心实意合作,谋求双赢。”
五块钱一天用西山矿业两万吨煤便是十万块钱,一个月三百万,一年呢堪称巨额财富,林钧眼皮子连跳几下,一年三四千万进账谁不动心?钱确实是好东西,可这么多钱烫手啊,捏着茶杯的手轻颤,大概为掩盖失态,故作为所谓地笑了笑。
“我是享受副部级待遇的国企干部年轻人你这样做是拉我下水”林钧老气横秋,常年在北京呆着,不晓得河西这片天地有几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猛人,故此面对河西头一号牛叉人物像面对下属那般高高在上。
“副部级?”海亮小声嘟哝,满脸不屑,国企享受副部级待遇来了地方顶多是厅局级,牛什么牛,河西省政界大佬谁不卖冰哥面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货色,一身江湖匪气的海亮真想这么骂,冰哥不动声色,他只能憋着忍着。
肖冰略微欠身,烟头拧在烟灰缸里,不温不火道:“林总您好好考虑,在北京。我也有几个能交心能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铁哥们,您打听打听我的为人,就知道。跟我合作错不了。”
“谁?”林钧轻声问,目光由茶杯转向肖冰的脸,笑容玩味,貌似不相信河西暴发户认识京城像点样的人物。
“浦诚宋总是我老哥没少帮我,傅家的傅俊唐家祺方啸吟我们关系处的很好,您是老北京。转辗几层关系肯定能打听清楚我的为人。”肖冰慢条斯理道,林钧听到宋月平名头没怎么动容,而后边三位京城圈子牛叉哄哄的“刺头”吓他一跳,还好肖冰没说自己在杨家老太爷的专用病房睡过大半年,否则林钧真得一惊一乍。
扯虎皮拉大旗,肖冰厚颜无耻这么做,无非为打通关节,成功的过程其实就是不择手段的攀爬过程,无可厚非,肖冰胸有成竹,林钧没看出丝毫自吹自擂的迹象,神色僵硬客套几句带着秘书匆匆离去。
“冰哥,我带几个兄弟给他长点见识不怕他不答应。”海亮凶相毕露,混黑道的人习惯用下九流手段。
“野路子的阴招咱万不得已再使”肖冰摇头,手指有节奏的敲击茶几面,看向黄海斌,道:“海斌。摸清林钧全家人的底比如家庭背景怎么样,他老婆喜欢什么是什么样的人,孩子是在国内读书还是在国外留学,人总有弱点有喜好,世上没几个油盐不进的怪物,京能设在丰华市的电厂一直用山西的煤。这其中绝对有猫腻。”
黄海斌一一记下便离开,奢华私密套房内只剩肖冰,回想和林钧谈话过程,这位国企干部欣赏青瓷茶杯的眼神很专注,仿佛自己欣赏喜欢的枪械,显然是行家里手,肖冰相信直觉,又拿起手机拨了黄海斌的电话。
“海斌托人买套古董瓷器,用不着太贵,价值连城的玩意我怕他不敢收,但一定要精。最好找潘家园可靠的大行家选这玩意儿。”肖冰叮嘱几句挂断电话,点一支烟,陷入沉思,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无利不起早的商人,一支烟燃尽,起身走进健身房做睡前运动,直至折腾一身臭汗冲了热水澡,躺床上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脑海里全是秀儿的影子,半年杳无音信,值得深爱一生的女人到底在何方。
想起秀儿,肖冰心酸,关了卧室的灯,拉开窗帘眺望星空,重重夜幕里似乎有张巧笑倩兮的面庞,牵动他心扉,穷困潦倒的日子,想方设法变着花样做饭的淳朴女孩总把好吃的东西先夹给不解风情的男人,第二天早上偷偷吃尽剩饭剩菜,不论多晚电饭锅里热着粥,等候惦念的男人回来,点点滴滴蕴含无尽情意。
走过辛酸日子,再回首才懂这份爱多么宝贵,多么暖心窝子,肖冰双眼湿润,对着夜空喃喃自语:“秀儿。你在哪。哥想你。”
丰华市南郊一大片红砖红瓦的平房紧临电厂厂区,深夜有扇窗子仍亮灯,简单而温馨的卧室大约八九平米,一个女孩靠着床头,双手抚弄马尾辫,薄被子掩着丰盈胸脯,来这里大半年了,张家夫妇对她很好,也明白亮亮的情意,只是脑海里时常有个声音告诫她,人生历程中有个重要的人在远方等她。
记得自己名字,记得生存本能,却忘了其他一切,忘了那人是谁,对于自己是多么重要,白天李春梅委婉说了亮亮的事儿,她没一口拒绝,只说再想想,因为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拒绝,张家夫妇当她是亲女儿看待,怎么能驳人家的面子,可脑海里一些残留影像一闪即逝的浮现,令她牵肠挂肚。
自己惦念那人是谁?在哪?
她使劲回忆过去,渐渐头痛欲裂,无奈放弃,人生最大遗憾并非相逢不相识,而是相逢相爱最终却形同陌路,如果有一天两人擦肩走过,自己忘了曾经的感觉,不认识对方,那人一定痛苦不堪。
胡思乱想的她多愁善感起来,竟为记忆里的模糊影子湿了眼角,心说真有人等候自己,希望永远不要重逢,怕自己痴痴傻傻看他痛哭流涕,毫无感觉,更伤他的心。
这一夜,善良的女孩再次失眠。
第二天大清早,李春梅搓着手在女孩卧室外徘徊,儿子老大不小,婚事没着落,现如今城里漂亮女孩要求特高,结婚要楼房,一百平米以下还不行,尽量不按揭贷款,工作最好是吃财政的公务员,好点的事业单位勉强凑乎,她家亮亮跑运输,不招人喜欢,主动抛媚眼的女孩多是些歪瓜裂枣,秀儿出现解了她心结,天上掉下个好媳妇,越看越喜欢。
卧室门开了,女孩揉搓略显憔悴的脸蛋,李春梅迫不及待问:“闺女阿姨说那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姨等到年底,如果到年底我还是这样子就答应您。”女孩清浅一笑。
李春梅忙不迭点头,笑容灿烂道:“行,行,有你这话姨心里踏实多了,等到年底你还记不起从前的事那是命运安排,姨就张罗婚事。”
李春梅喜滋滋进厨房做早餐,市医院脑科的刘大夫告诉她,秀儿极有可能这辈子记不起昔日一切,再等几个月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