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一个陌生女人的梦
172400000006

第6章

?6

清石小镇,花红水绿,

祛除所有繁华与喧嚣。

这孟春的雨,

淅淅沥沥,冰冷而美丽。

透过窗外,

朦胧中已泛起一片青绿,

伞下,

红男绿女,一沉一浮。

街面清净而又冰冷,

雨水在云层汇聚,碰撞,

呼啸而下,

追赶,嬉戏。

打落在石面上,

一拍成粉,

这,是雨的葬礼!

林书媛看着日记本上秦海记录下的文字,陈年的字迹,风干的书页。在她的手里发出“沙沙”的声音,清脆而悦耳。书页还有股淡淡的清香,从字里行间散发出来。

秦海在春风中归来,带着他乡村的特产与淳朴风情,说要回请她那顿饭。他是个勤快的男人,在厨房“乒乒乓乓”的操弄着,他说要弄一顿地道的家乡特色餐,不允许她靠近,也不允许窥探。她走进房间,整理着房间,捕捉着这个男人的细节。

林书媛合上日记本,她无法想象这个男人。他的故事应该是精彩的,他的思想应该是深邃的,而都给她感觉带有一丝灰暗,让人疼痛及不安。

能告诉我你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秦海惊愕的看着林书媛,发出爽朗的笑声。

是一个你所能想象到的男人。

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

腊肉一样的男人,饱经沧桑,也非常的普通。

饱经沧桑?可你的面容出卖了你。

哈哈。。。只知其色,而不知其味也。

秦海夹起一块腊肉。有时我们看到的并非真实的,别看它很丑,却很好吃。说完,做出一副很让人眼馋的吃相。

这一刻她知道秦海是快乐的,不是那个看海的男人,也不是那个坐在餐厅里对着窗外发呆的男人。她希望能永远看着这个男人快乐,之前的那些表情,以及那些文字,深深的触动着她。

能告诉我关于你家乡的事吗?

怎么对山村也感兴趣了?不敢想象这么好吃的东西是来自那里吧?

不,青石小镇,没有繁华与喧嚣,这样的一个地方。

秦海惊了一下,抬头看着林书媛。停了停,轻笑着问道:

为什么要去了解那样一个地方?

好奇,这种场景我只见过几次,小时候踏青,大学出去游玩,实际上没了解到什么。匆忙去,也匆匆走,现在回想,只是觉得那种地方很舒服。

哦。。。那可能我的家乡会让你失望,你想了解的这个是在远离城市十几个小时车程的山窝里,离最近的县城都有几十公里。相信你没去过。秦海不知道她想了解什么。

能说说吗?

当然,但是不知道该怎么恰当的描述。秦海放下碗筷,思量着。

这不是一幅画,却比画还美,我记忆中的。不过现在当你走进,却会失去原来的美妙的想象。落后,破败,原始,千百年来人们单一的生活方式,青瓦土墙,石头铺的街道。没什么好好奇的了。

现在那回忆中的一切也都慢慢消失了,清石街道已被翻烂,取而代之的是长年修不好的水泥路,还有那些土房,旁边建起了新楼房,搭配起来不伦不类。不值得什么好奇的了。

那你记忆中的最美的是什么样的?

最美的?嗯。。。现在你可以看到的是满山遍野的青绿,那些透着青味及香味的花草。记得家门前光秃秃的桃树上,这时候正好花苞初放,而嫩叶却刚刚钻出树皮。油菜花已长得墨绿墨绿的了,有些也已经开始开花,再过一段时间就会看到成片成片的开了花的油菜花了,蜜蜂“嗡嗡”的飞来飞去,土地开始解冻,别以为很美,路却很烂,走在泥泞小路上随时会摔跤。

看似一片生机盎然,不过天气还比较冷,人们还不能完全祛除冬天的衣服,在某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人们会带着春节后的喜庆,在院子里晒太阳,拉家常。晚上也开始闹起了,当不然是汽车,音响之类的,也不是人闹,是青蛙及各种小虫。

秦海停了停,看着听得痴迷的林书媛一笑。继续的说着。

那小时候是特别迷恋这个时候,每天都很新鲜,在某个早晨你会听到,母亲跟父亲说着屋后面的那棵李树开花了,咱家的地里长出一棵野苹果树了,那几棵还没嫁接的桃树要不要嫁接上新品种的水蜜桃等等之类。然而只要我偷听到就会爬起床去看那些树儿,虫儿,会去学着浇树,弄得一身湿湿的,有时会把树给浇死,那些可怜的生物完全成了我的试验品。

经常,几个小伙伴牵着牛在某个阴雨的傍晚,远远的听着那蒙蒙胧胧的雨中伞下的放牛老人在吹着笛子,悦耳、动听,响彻山谷。那时候我十一岁。

秦海顿时陷入了回忆,嘴角有些抽搐,一时不语,声音嘎然停止。

还有呢?

秦海看了看林书媛,灰心的笑了笑,默不做声。林书媛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她知道她可能触到了秦海的某个不愿想起的情景,但是她很好奇。

秦海看着被林书媛擦拭得异常干净的吉他,他轻轻的抚摸着,与王琴分手后就再也没有摸过它了,一直都在房间的角落里,也从来没有看过。

要不要弹一首?

他的思绪被林书媛打破。

不了,一两年没弹了,手指都生硬了。

试一试嘛,弹一首来听听。

秦海反复的思量着,轻轻拨动琴弦。琴弦已经走音了,他反复的调节着,却怎么也找不准音了,反而越来越乱。无法继续下去,甚至心里都被那琴弦扰得有些乱了,他无奈的看着林书媛。

那就下次吧。林书媛努力的笑了笑。

送着林书媛到车站,一路无语,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些事情。

直到车站,林书媛对秦海说,谢谢你的做的美味。说完便怔怔的看着秦海。

那下次再来吃。

林书媛笑了笑,便挤上汽车,其实她是非常希望秦海跟她说,留下来吧。如果他那样说,她一定会留下来,可惜他没说。

从没有一个男人为她做过一顿饭吃,说着那么美丽的事情。看着他,林书媛有种想拥抱秦海的冲动,而这个男人却冷静的站在那里,背负许多的故事与心思,不愿向她透露一点,只是像风一样的男人,孤独而神秘着。

秦海小心的清理着办公桌上的东西,尽量的不弄得大家注意。他在这里工作了两年,打心底的很感谢这里给予他的一切。晚上他将参加完公司的最后一个聚会,他就要离开,虽然对之后的工作还没打算,但走出这一步是必然的,这已经在他心里盘算了很久了。

你决定了?黄总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把弄着手里的笔,看着秦海。

是的。秦海点上烟。

来,也给我一支烟。

秦海拿出烟,替黄总点上火。

黄总一口一口的吸着烟,突然笑道:这确实是个好东西啊。

秦海会意的笑了笑,两人沉默不语。

来,再来一支。黄总看着秦海,秦海再拿出一支烟递给他。秦海坐在那里看着黄总,他一个人在抽着烟,秦海看着他一直抽完,最后把烟摁熄。

想换个环境?良久,黄总才把话扯到正题上。

是的,想换换环境了。

嗯,找到新的地方了吗?还是在这个城市么?

新地方还没有找到,但会在这个城市,我想我已经习惯这个城市了。

哦。。。但你也习惯了这个公司了,不是吗?留下来,你需要什么样的平台我给你。黄总抛出了他最后的底线,像他这样三十来人的小公司,人才很重要,他知道秦海走了,会对他造成很大的影响,虽然自己也曾预想过这一步,但希望还是尽量不要发生得这么快。

谢谢黄总,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并不是我需要什么条件才跟你提出辞职的。

嗯。黄总手指头轻轻的敲着桌子的边缘。

并不是我想强留你,我也知道你迟早会走。你也正是发展与创建自己事业的时候,只是咱们配合了那么久,有默契了,有些舍不得啊,要想再找一个配合默契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啊。你也是管理着下面几个人的领导,工作需要配合,一个配合有力的团队,这样才会出成绩。

这个我知道。秦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我知道,留着你不走,可能会阻碍了你最好的发展时段,但是公司的现状你也看到的,你一走,真的没人能有你做得这么出色了,这就是用人上的矛盾。每个企业都会面临的问题,人才流动很正常,只是一些主要人才流动会对公司造成很大的影响。

况且抛开这种公司利益层面的事不说,其实两年了,咱们都可以说得上是很好的朋友了,面对朋友所做的决定,我既想支持,又不想让你离开啊。

我知道,并不是我对公司没有感情,也不是嫌这里的空间太小,其实公司已经给了我很大的发展空间了,我们也已经发展的很快了,年度计划也是我做的,只要今年不出意外,相信今年在这个城市挤进行业的前十也是可以的,这是个很好的平台了。我只是想换换血,可能并不一定找到更好的公司,也可能不一定干老本行,但我真的想改变一下。

黄总又拿出一支烟,点上,沉思了很久。

其实你想换换环境,我能理解,年青人就是要一种需要有些变化的经历,太一尘不变了也不好。好吧,我不强留你,说说吧,对公司还有些什么建议没有?虽然公司小,也起步不久,你也是差不多伴着公司一起成长的,看到的问题应该是最深入的了,可能平时有些问题都不好说,现在说说你的看法与建议。

哦,其实也没有什么看法,或者建议。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有什么问题平常我都会直接跟你说过了。

没关系,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也可以说说,无论哪方面的。

如果今年的计划都是顺利进展与完成的话,那么我们很有可能会遇到很大的发展机遇,但也有可能也会遇到瓶颈。

哦?说说看,机遇是什么?瓶颈又是什么?

如果一切按照计划走而且非常的顺利的话,相信到时候我们手上掌握的资源也足够大了,大到可以成为一个有些名气且很有实力的公司,照着我们的年度计划,至少会挤进这个城市的行业前十。当然我们的目光不要只是在这个城市的行业里面,眼光长远一点,不是这个城市,也不是本省,而是全国,甚至想得更远。之前不想这么远,因为有点不切实际,毕竟还没那个资本,只要过完今年,该有的基础,相信有了。瓶颈就是如何做大,毕竟哪个公司都想做成大公司,名头实力都很强硬,那是最好。

继续。黄总看着秦海。

如果真想做大,那就得转型,首先是管理体制上,我们的管理水平要跟得上公司的发展,瓶颈就在这。大公司都是有一套优秀的管理流程的,就像一条链条,一环扣一环,规范着每一个人的行为,减少很多混乱的机制,然后就是备用链条,大公司是不会因为哪个人走了,而流程就会断的,断了一环就会有另一环替上,保证公司的正常良好的运营。

但转型是痛苦的,刚开始会付出很大的代价,有些公司弄得不好,就会转不过来。还有就是可能转型时会付出营业额刚开始会缩小的代价,想想,很多新的管理方式,员工是一下子适应不过来的,也许还会产生新的矛盾,那么如何做好才是关键,而且还要找出一套适合自己公司的方法就更难了,所以要付出代价。

现在我们的这种管理模式太单一了,其实我们都明白,现在要是走一个人就会对公司有影响,哪怕是一个前台都是这样,可见这里面的风险有多大了,这些都是我们必须看到的。人才的培训与储备一定要做好。管理上因为公司不大,但必须要有做大的思路,其实我们都明白那句话:大公司靠管理,小公司靠老板。如果公司真想做大,需要大刀阔斧的实行新管理。

大胆的引进人才,引进人才可以在我们的年度计划完成一半时,就可以实行了。我想首先需要的是四个人,一个副总,一个营销经理,一个技术总监,一个财务总监。

嗯,具体说说你对这四个人的看法。

实际情况出发,我们是一家以服务为主的公司,主要提供产品、媒体设计及市场策划等方面的服务,我们没有实业,服务就是我们拿到市场上竞争的产品。所以做到一定的程度时我们就会面临道路的选择,是想做大,还是保持状况。如果想做大那就要考虑该走实业路线,还是走继续服务路线,怎么走,如何走,具体的战略目标及战术方针,时间表等。这是关联以后的公司发展方向,能否成功的主要思路,这就好像一个国家是姓资还是社的问题,纲领永远是引导大团队正确向前走的重要性的条款,这一点必须要明确。

所以需要一个副总,他要有这个能力把我们的路线选好,并有长远的规划。另外就是管理上的专业化,艺术化,协调公司的管理,提高凝聚力,还有一点重要的是如何塑造我们的品牌形象,无论是做实业,还是做服务。

营销经理主要是职能上的细化及专业化,真正实现战略目标的大执行者,及针对市场的变化所做出的反应、应对策略等,我相信只要人没选错,肯定这不是大问题。

技术是一个企业的发动机,任何的营销策略都是围绕它来服务的,而市场变化又为它提供新的指导方向,所以营销经理与技术总监是最难磨合,也是最需要配合的,这就需要副总的协调。

至于财务总监嘛,站在专业化的角度来说,大公司的财务都是规范的,而且以后要上市或其它什么的,都需要专业的财务。而站在老板的角度看这个职位呢,就是你可以不懂管理,不懂市场,但你一定要掌握财务动向,知道公司的运作情况,问题及困难在哪,等等这些之类。

这些只是我思考了很久的一些理论上的大道理,我知道真正要做,肯定不是我一句或两句话说的这么简单的。可能首先需要的是要有像一本书那样的整体规划书,每个细节都规划及制定的很完美才行。

黄总喝了一口水,点上一支烟,看着秦海,很是诧异。

秦海继续说着他的想法。

这是一个大工程,不仅需要完美的方案,还需要合适的人与条件,不可能一蹴而就,要有步骤一步一步来,既要冲劲也不要太心急。主要还是要看领导者的魄力与胆识,要有大意识,大格局,大公司就是一种政治了,需要高瞻远瞩及手腕。还有一点就是越做到大越要注重细节,往往是细节决定成败,就像政治与战争。大公司输出的是文化与思想,小公司输出产品与劳力,这就是为什么一定要塑造品牌。毕竟看方向的思路是不一样的。

秦海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拿出烟,点上。

这只是我个人的一些肤浅的想法,很多实际的东西,不是一两句话说是就是的,我也只是高谈阔论。其实你要我说意见,提建议,我真的没有什么好的东西提,这些东西我知道在你面前只是班门弄斧,权当我们聊聊天。

你的思想不简单,超出我的想象。黄总深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黄总,这些只是想法,其实很多人都具备这些想法,关键是怎么做。我在公司里能做的也就那些了,道理我会说,想法我会有,但实际操作我却没有。

……

好,好,我不留你,我能理解你的行为,我能理解了。咱们永远都是朋友,希望你在外面发展得更好,如果还想与大家一起奋斗,公司是随时欢迎你回来的,任何时候。好吧?晚上,同公司里所有同事一起聚个餐。

坐在办公室,黄总深深的思考着秦海的这些话,原本他只是想知道秦海需要什么条件才能留下来,但秦海的话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秦海说的大多他早已在思考了,只是没想到秦海在很问题上想得比他还要深入,他知道真的是留不住他了。

面对两年的同事,秦海没有太多的话语,只是尽情的喝洒,爽朗的笑声。春节回去后,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他要用一个方式来证明一点,也结束一点,至于这点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正视着生命,要去发现与索取。

他把这一切比如成一种死亡前的轻松,如他儿时的好友,那个春天的季节,朦胧的黄昏,冰冷的雨水落夹着春的味道,到处一片青绿初露,生机勃勃。秦海与伙伴们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牵着牛儿在水坝上放牛。远远的传来放牛老人优扬、清爽的笛声,响彻山谷。刚刚还带着喜庆快乐听着笛声的好友,背着竹篓去摘水库边的菜叶,蹦蹦跳跳动的走进在春雨朦胧中。“轰”的一声落水的巨响,打碎了笛声,在水库中激起阵阵涟漪,久久才散去。秦海一直记得那死亡前的轻松与快乐,在春雨朦胧与绿色初生的时候,那个生命是干净的,美丽的。

带着酒精的味道,站在餐馆的门外,黄总握着秦海的手,一句话都没有说,拍着他的肩膀。没有与其它同事告别,他坐着出租车离去。

高楼,通体蓝色的玻璃外表,把里面的空间遮得死死的,阳光只能通过有机物的凝结体才能探测到大楼里的空间。硕大的机器排放着里面的空气。三五个成群的保安在楼房周围看守着,大楼里面更是被保安监视着一切,看似金碧辉煌,光彩照人,里面却容不得半点真实的东西。人们在里面总是为着虚荣、利益拼打着。

秦海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望着奢华的一切,磨得发光的大理石地板、上等真皮沙发、精致的壁挂,炫目的灯饰及布幔,犹如欧洲艺人笔下的精致油画,一切华丽得让人胆怯,一个再真实的人也会变得虚浮。秦海轻轻的闭上眼睛,如湖面飞过了一片石子,荡起阵阵涟漪,散去、平静。

秦海整理了下心情,摁熄手中的烟,走进电梯,按上三十五楼。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喜好这种虚华的。秦海走出电梯,没有半点欣喜的感觉,只是觉得沉重,以后他可以在这里经常出入并且拥有自己的办公室,会过着体面的生活,在这个并不真实的空间里,他不知道找到了什么。这不就是当初的梦想吗?毕业之后不就是为了追逐这些吗?走出大楼,他仰头望向高处,无法辨别的楼层,是开始还是结束?

钻进地下铁,他反复的思考着,无法辨别的梦想,犹如走进地铁中央,远离阳光深处,踏上在黑暗中奔驰的列车,为找到下一个出口,只得踏上列车,从一处黑暗奔向另一处黑暗,看着列车里通明的灯光,面容照在玻璃窗上扭曲、变形,黑暗中灌进来的风刺激着每一个活跃的细胞,收缩、打颤。汹涌的人群为着各自的目标出入在不同的出口,这里延伸着每一个未知的思想,满足着每一个未满足的欲望。

嗨。

嗨。

秦海站在出口,惊慌的看着王琴。

巧啊。

巧。秦海机械式的回答着。

站在那里,他们都低下了头,尴尬得都没敢正视对方。

许久,王琴扬了扬手。

那,那坐坐吧。

哦,好,好的。

还好吗?

嗯?哦,好,还好。你呢?秦海抬起头看了看王琴,却不敢停留,逃也似的把眼光投向别处,阵阵心跳,慌乱不已。

还好。

接着,长时间的沉默,两人都浑身的不自在着,谁也没有正视对方,只是各自慌乱的在人群里瞧来瞧去。似乎所有的人都朝向他们,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惶恐的举手无策,一切太突然了。

哦,我,我先走了,还有点事。秦海慌乱的站起来。

噢。。。好,好的。王琴也慌忙的站了起来,想伸出手,却怎么也拉不出来。

王琴看着秦海大步离去的背影,低下头,坐在了那里。迅速的从包里摸索出一支烟,点上。她怔怔的看着人群,泪流满面。

他们已无法面对对方了,即使站在一起,也看不清了对方,距离是如此的远,最熟悉的陌生人。这就是她曾经最爱的男人,刚刚还从眼前经过,似一把冰冷锋利的刀,突然朝着自己狠狠的划上了一刀。

为什么会这样?当初自己的伤害,是对还是错。一遍遍的想起爱情,爱情,又是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总会让她如此的迷茫,她做错了什么?而老天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还要让他们相遇?以这种方式?原以为结局是完美的,却经不起偶然的相遇。看到他为什么还让她一阵一阵的揪揪的痛心,坐在那里,闭上眼睛,画面在不停的播放。

这就似太阳底下暴晒着的干裂的伤口,慢慢的疼痛的感觉忘却,只剩下最后的颤栗,抽搐着每一根神经。

你。。你怎么了?鑫牙轻轻的问道,怜悯的看着满脸泪水的王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琴惊慌着低头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看了看鑫牙,转过头,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不要抽烟了,对身体不好,别这样。鑫牙小心的把王琴手中的烟拿掉。

没什么事,走吧。王琴双手搓了搓脸颊,起身便径自大步的离开。鑫牙无声的跟在她的身后,看着这个扑塑迷离的女人,他要过来帮王琴把办公室的电脑弄一弄,怀着兴致勃勃的心情赶来,看着王琴他惊喜交集,现在多了一份悴然而至的伤感。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了?王琴又不愿说,让他心里阵阵的难受。

王琴打开办公室的门,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没说。鑫牙独自的搬弄着机器安装。这一切都变得如此的尴尬,似乎空气都停留住了,安静的只剩下鑫牙的动作声。

王琴慢慢站在了窗户旁边,怔怔看着窗外,时间就像凝固在了这一个沉寂的空间,一分一秒。

琴,做我的女人吧,别这样。鑫牙突的走过来扳过王琴的身体,深情的看着王琴。王琴呆呆的看着鑫牙,神情索然、木纳,不带一丝惊恐或痛苦。

琴,别这样,做我的女人吧,我会好好爱你,疼你,给你幸福,不会让我再看到你的伤心。王琴只感觉到被鑫牙紧紧的抱着,让她窒息,宽厚温暖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轻拭着脸颊上的泪水。

王琴冰冷的泪水又滑过脸颊,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一丝反抗。轻轻的闭上眼睛,任凭男人在亲吻着她的泪水、眼睛、额头、嘴唇。然后紧紧的被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不要这样,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好吗?让我一起来分担你的所有痛苦。鑫牙痛苦的看着呆滞着的王琴,充满着热烈及怜悯。爱与痛遍布了他的全身,只是紧紧的把王琴抱在怀里,嘴里发出轻轻的呢喃:别这样,有我,你有我,我会爱你,一辈子,保护你,相信我,不要给自己痛苦,也不要给我痛苦,行吗?

泪水接着夺眶而出,王琴推开鑫牙,没有说话,独自走开,重重的坐在椅子上。轻轻的扭过头,从包里摸索出烟,火机,点燃。

不,不要这样好不好?她看着鑫牙拿掉她手上的烟,鑫牙几近哀求的话语一遍一遍响起。

爱情,她还能接受吗?她还经得起吗?她能找得到吗?她的心还会燃起吗?她不知道。从来不知道,一直以为把全部的爱给了秦海,直到没了感觉。是啊,是自己没了爱的感觉的,是自己抡起双刃剑劈向他们之间的。她到底怎么了?她到底要什么样的爱情?什么才是爱的感觉?感觉又是什么?她更不知道,只能一遍一遍的问自己,永远得不到答案的问着自己。

躺在床上,王琴从梦中惊醒,辗转反侧,她努力的想使自己平静着,而脑袋里却是混乱的,空白的,思想就像迷失在草原上的野马,奔驰着,也迷失着。与秦海的偶遇的画面一直挥之不去,连同她的爱情、生活、追求、目标一一胡乱的闪现在脑海。

睁开双眼,在床头摸索着香烟,坐起来,点上。她开始依恋上了这东西,却始终无法依恋着一个男人。有时对物质上的精神寄托比爱情要来得实在,会更加的无法控制。香烟浸透着身体,只是燃烧出的一阵阵的浓烟,吸进吐出都是虚幻的,奇特的是往往是这种虚幻的东西是在支撑着一个人的思维,离开它,会觉得更加的浮躁。

她完全的清醒着,冷静着,几近空白。钻出被窝,摁熄烟,双手搓了搓脸,习惯的走进客厅,从冰箱取出冰水。

冰箱里朦胧的灯光映着沙发上的黑影,把她震了一震。坐在椅子上她看着那个熟睡的男人,呼吸均匀,却眉头紧锁。

鑫牙战战兢兢的把她送回家后,看着她进入房间后,便锁上了房门。虽然她没有理会他,而他却一直没走,守在她的门外,躺在沙发上没有脱衣服与鞋子,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便睡着了。

她只是依稀还记得鑫牙在办公室紧紧的抱着自己,亲吻着她,说了些话语。

从下午开始,她便不记得很多事了,脑海一直是模糊的。她不记得她是怎么到家的,又是在床上躺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难道从下午到现在这个男人一直没有离开?她把他带回来了?

她努力的想着发生的事,与鑫牙的结识,看着那个熟睡的男人,蜷缩着身子,像个婴儿,安静而可爱。

从衣柜拿出被褥,盖在男人身上。

她怔了怔,她应该躺在床上,然后安静的睡去,醒来时,她可能看仍只看到空空的一切,现在发生的都只是个梦,她只是在做梦,她会告诉自己这个空间里一直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她不应该再有男人在身边,她不会再相信爱情,不,是不会相信自己还会陷入爱情,自己不会去伤害爱情。她看着鑫牙,远远的,喝了口冰水,便走进房间,深琐上门。

或许,太多真实的东西,往往很多人会希望它是虚假的,而虚假的东西很多人希望它是真实的,并不停的去追逐着,迷恋着,去努力实现着一切漂浮于思维虚构中的东西。就如很多人都不停的告诉自己其实我的未来很美好,爱情、事业、生活都会很美好的,只是时机还没到,时间,时间会证明一切。这种虚幻促使着他们不愿相信自己现有的生活,而不顾一切的摒弃着现在拥有的一切,包括自我。

而时间却永远只会留下回忆,似乎恍惚还在冬天,却不知已进入的依然刮着冷风,却长着绿叶的春天,只是不曾让那些恍惚着的人们知道。

早上,天,依然阴冷着,风刮在脸上还会让人抖擞。这样春天的日子里,从早上到天黑之前是基本上分辨不出一天的变化,天空灰朦朦的,时间也是模糊的。除了人类的精确算计,能让人们区分着,起床、上班、下班、回家。

王琴突然在一个意识里惊醒,她记得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她急急的爬起床,似乎忘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临走前忽然看到客厅的桌面上留下的字条,才隐约想起一些事。

琴,我该上班了,没敢进去惊醒你休息。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看到你伤心落泪,我只能傻傻的跟着惊慌失措,昨天我想了很久,我想我是真的爱你的。呵,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开始也觉得不相信,但经过昨天,我的心却这样告诉我的,我很紧张,像恋人一样的紧张你,所以我现在能明确的告诉你,我爱你。不管你之前发生了什么,也不管我是不是真的爱你,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相信我能好好的你的,你是忧郁的,也是深邃的,希望我的出现能给你带来快乐与幸福。

好好休息!鑫牙。

王琴看过纸条,心底掠过一丝惊颤及慌乱,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轻轻的把纸放在原位,她宁愿相信自己根本就没看到过这么一张纸条,希望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很多事。

在这个早晨她冷冽的清醒着,不容自己多一丝的想法,强迫自己不去思考那些问题,在她自己还没完全能认定之前,她不能放心,不是不能放心鑫牙,她不能放心自己。

依然像往常一样,在楼下的茶餐厅点上一份早餐,不带一丝杂念,独自的吃过早餐,便跃入人群,戴上耳机,依然听着那些音乐,风尘仆仆。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