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女士,我们认识吗?”洛琪珊有点不好意思了,努力在脑子里搜寻着,可就是没印象。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汪国斌笑容可掬地说:“洛医生,鄙人汪国斌,你不记得我了?上个月,你做过一个手术,是一位结肠癌病人,已经60多岁了,但术后,病人情况稳定,现在已经在康复中……那是我父亲。洛医生,我们全家都很感激你,特别是我父亲,他老人家还说等身体再好一些,要亲自登门拜谢,今天真是有缘,能在这里见到洛医生,并且有机会拍到这一把手术钳,回家给我父亲,他一定会高兴的……”
汪国斌的夫人也附和着说:“洛医生,刚刚我们还不敢确定是你,不过当听你说了你的职业之后,我们就肯定了。像你这样年轻有为的医生太难得了,我们是特意来感谢你。”
原来如此!这汪国斌的老爸居然曾是洛琪珊的病人?还是她开刀做的手术?她才这么年轻,医术就已经如此了不得了?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今晚的震撼真是一波接一波,刷新着人们被惊到的指数。
洛琪珊听汪国斌这么一说,她到是想起来了,上个月有一位姓汪的老人就是她做的结肠癌手术,竟是汪国斌的老爸?下边似乎有人在说什么“证监会?”“主席?”是说的汪国斌吗?
“汪先生汪太太,你们太客气了,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洛琪珊温和的笑意大方得体,站在台上俨然就是一盏亮眼的明灯。
但这对夫妇还不只是客气而已。
“各位……各位……”汪国斌忽然提高了声音,台下立刻又安静了。
证监会主席发话,能还不洗耳恭听啊,就连蓝覃站在台上都不会插话。
汪国斌面带微笑地说:“各位,鄙人有个不情之请……我父亲在患癌症的时候,是这位洛医生为我父亲动的手术,今天能在这里洛医生,我很庆幸,但如果能拍到这把手术钳回家,给我的父亲做纪念,他老人家会比我还要开心。因为,刚才也听洛医生讲了,这把手术钳她用了两年,是不久前才换下来的,想必我父亲做手术时,用的就是这一把手术钳,所以,这对我和我父亲来说都是一件珍贵的物品。各位就请高抬贵手,手术钳就让给鄙人吧,我出一百万将手术钳拍下……”
一百万?一百万!拍一把手术钳?这恐怕也要创记录了吧?如果是很贵重的东西,拍个一百万的价格不算稀奇,但这坏掉的手术钳本身没有经济价值了,
却在这里完成了华丽的转身,一百万被人拍下。之所以这样,那都是因为这把手术钳是洛琪珊捐的!这比起那些古董字画金银首饰拍得高价的,更具有爆炸性的力量!
汪国斌和夫人都保持着礼貌的笑容,洛琪珊却是惊愕了,她原想的是只要不被流拍就好,可没想到居然有人愿意花一百万来拍下,这……这也太惊人了。
几秒钟后,台下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不知是送给洛琪珊还是汪国斌,总之,气氛变得热烈,好像先前的沉闷尴尬都不存在了。
没人会傻乎乎跟汪国斌争这把手术钳,人家都说了请各位高抬贵手,虽是很婉转,可不就是说明了他对这手术钳志在必得吗?
晏锥没什么表情,淡淡的,只是他踹在口袋里的手松开了……如果不是汪国斌先开口,晏锥也是不会让手术钳流拍的,至少会开个价拍下来,这是关乎到晏家的脸面问题,若流拍那多丢人。但现在这局势更妙,由汪国斌拍下,洛琪珊可谓是挣足了面子,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了,再也没有人会轻视她,瞧不起她。
蓝泽辉喜形于色,眼睛都亮了,看向洛琪珊的目光里更是充满了爱慕之情,恨不得能冲到台上去。
在蓝覃一槌定音之下,这把手术钳就归汪国斌了。
洛琪珊从台上走下来的时候还觉得如置身梦中……虽说她也是出身豪门,可也不会奢侈到花一百万买一把坏掉的手术钳。这说明汪国斌对她的感谢之情是相当真挚而浓厚的。这么高调地拍下手术钳,一是因为人家不缺钱,另一个原因就是为了给洛琪珊抬高身价。
汪国斌夫妇拿到手术钳之后还对洛琪珊说了些感谢的话,这才回到自己原来坐的地方去了,而洛琪珊也回到最后一排。
这拍卖环节就以手术钳的归属而结束了,算是顺利而完美的收官。令人意外的就是洛琪珊成了黑马,手术钳拍出了一百万的高价,也让她在不少人心目中的形象得到了很大提升,只除了那个邓嘉瑜……
邓嘉瑜一直都没说话,可心里那火苗蹿得厉害……“洛琪珊算个什么东西?凭着一张利嘴博眼球,说得自己好像很神圣似的,不就是为了卖手术钳吗?真虚伪,恶心!”
但这些话,邓嘉瑜只能在心里说说,不会真的表现出来。
蓝覃简单地总结了一下,再感谢每位捐款捐物拍卖的来宾,说了些场面话之后,他下去了,这场合又交给了他的总裁去应付。
洛琪珊一直在留意着蓝覃,见他从一道侧门出去了,她正琢磨着该怎么去接近蓝覃时,却听蓝泽辉说:“珊珊,我要失陪一下了,我爸爸发短信给我,说有事找我……一会儿我再过来陪你。”
洛琪珊微微点头,但她却没有真的走开,而是望着蓝泽辉消失的方向,快速跟了上去!
在那道侧门之后就是一条安静的走廊,可以从这里转到楼梯口,上天台。
洛琪珊小心翼翼地轻手轻脚地走上去,望了望,这里是有监控器的……即使她万一不幸出了什么事,起码这监控器能证实蓝覃蓝泽辉也到过天台。
洛琪珊将手机调成静音,关闭一切消息提醒,并脱下了高跟鞋拎在手里,摒住了呼吸,一步一步走上去,一下子就推开了天台的门,果然听见前方昏暗的光线中传来蓝覃和蓝泽辉说话的声音。
父子俩聊的内容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蓝覃对于蓝泽辉先前在拍卖中的表现数落了几句,说他不该出手拍晏锥捐出来的项链。天台上有风,洛琪珊藏身在一处隐秘的地方,却不能将蓝覃父子的对话全都听清楚,断断续续的。
难道白来了?没偷听到有价值的东西,洛琪珊会很失望,她这么冒险,总不会真的白搭吧?这里还这么冷,她虽然披着晏锥的西装,可风大,多待一会儿都扛不住。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蓝泽辉竟先行离开了天台,而蓝覃却没有走,还在欣赏着夜景。
洛琪珊躲在黑暗的阴影里,望着蓝覃的背影,内心的愤恨一股一股在往上涌……等了这么一会儿,蓝泽辉没有返回来,她是该走人还是出去与蓝覃当面对质?
洛琪珊想得入神,蓦地,静谧的空气里响起蓝覃阴冷的声音……“谁在那边鬼鬼祟祟的,出来!”
嘶……洛琪珊心头一惊,她已经被发现了!恐惧,发自内心深处的颤抖,使得洛琪珊连呼吸都不稳了,紧紧攥着拳头,极力忍着想要冲出去揍人的冲动……她是有心理病的,根源就是小时候遭绑架那一次,蓝覃就是她想要确定的那个人,如今站在她面前,还发现了她的藏身之处,她不可能还保持平静。
洛琪珊不是胆小怕事的人,此刻的恐惧并非她无能,而是心里阴影太深了,潜意识在作怪,导致她的身体出现了不适,感到胸口窒闷,心跳骤然加速失常,明明很冷可背心里却在冒汗。
心理障碍是什么?不是身体哪里痛了伤了,而是精神上的阴影难以根除,往往很难医治。洛琪珊此刻能感到自己心底汹涌着一股狠劲,若不是靠着仅有的理智支撑着她早就不顾一切冲上去跟蓝覃打起来了。
喝了白酒之后她有暴力倾向,现在虽然没喝酒,但同样也很危险,一个控制不好就可能情绪崩溃。
蓝覃静静地站在天台边缘,背靠在石栏上,如狐狸狩猎般的目光盯着洛琪珊这边,黑乎乎的,但他就是感觉出来那里有人。这个男人相当敏锐而狡诈,他甚至能隐约猜到是谁。
洛琪珊知道自己这么躲着就等于是示弱,她的目的本就是为了与蓝覃对峙,现在既然发现了,她有什么好怕的?心理障碍唯有刻意地勇敢地去面对,才有机会康复。今天,就当作是她在为自己治疗吧。
洛琪珊强忍着身体的颤抖,从黑暗中一步一步走出来,她看似平静的面容,实际上内心却是如履薄冰,她是在对自己的心理障碍做抗争,这份勇气很可贵,但也很危险,一旦她如果控制不住情绪的话,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谁都无法预料。
她就像是黑夜里绽放的星光,而蓝覃就是一团黑洞,到底是她的光芒恒远还是蓝覃会将她拉进深渊?
昏暗的光线里,蓝覃屹立不动,根本没将洛琪珊放在眼里,他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冷笑道:“想不到洛凯旋和梁悦的女儿胆子还不小,敢偷听我和我儿子的谈话。洛琪珊,莫不是你以为我真发现不了你?”
洛琪珊的半个身子都裹在晏锥的西装里,望着蓝覃这副得意的表情,她却忽然笑了……
“蓝覃,莫不是你以为我会害怕你发现我?你那么聪明,猜不到我其实来这酒会的目的就为了见你,我想看看那个用卑鄙无耻的手段陷害我父亲的人究竟是什么三头六臂,原来,也不过如此。”她在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抖,此时此刻她没有退路唯有勇往直前!
蓝覃闻言,脸色微微一沉,却又不屑地讥讽:“你这张嘴真是能说会道,伶牙俐齿,就跟你老妈一个样,只可惜,你就算见到我又怎样?你老爸的嫌疑不会洗掉的,到最后只会被坐实,警方可是不遗余力在调查,相信很快你老爸就该再进警局了,然后上法庭……我会等着那一天的到来,我会亲自去听审。”
得意,嚣张,此刻的蓝覃完全没有了先前在大家面前的那种儒雅风度,陷害别人他还觉得很有报复的快感,没有丝毫内疚,仿佛自己就一定能将洛家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