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朝堂与宫闱
翌日,我练完剑,正等着那小太监为我泡好那云海极品毛尖,不想竟看见徐尚宫带领着一些侍女走进我的寝宫。显然,她们没有发现我,我便跟在她们身后,也走了进去。只见她们来到那外护紫檀,内格香樟的衣橱前,打开八幅雕花扇门,将内中亵衣外裳一一拿出,林林总总,不下百余件。
我不觉走上前去,开口问道:“徐尚宫,此时早已过六月初六,不宜再晒衣物,为何如此大开衣橱?”
“娘娘,”徐尚宫忙领着众待女向我行礼。
“太后才刚颁下懿旨,自娘娘开始,嫡后服饰不再以大红为主,均以大黑与明黄为重。所以,奴婢想将娘娘的衣橱整理一下,清除不配娘娘之身份的穿戴!”接着,徐尚宫说出了这些。
“呕,”她这一说,倒还提醒了我。自我醒来后,我的穿着俱不备以红色。素服淡雅,我并不反感,只是觉得有些反常。“徐尚宫,是不是国中有极为尊贵者殡天?为何宁安宫中少见红色,尤其是我,连头饰都要配以银色。”
“娘娘,”一听这话,徐尚宫大惊失色,慌忙跪拜在地,“如罪!只因娘娘大病初愈,宫中老人劝我让娘娘尽量避免用赤红,以防冲煞娘娘的凤体。”
“原来是这样,”我心中自不信,但也不想盘根究底,免得又惹起许多不必要的事端来。
“娘娘!“也就在这时,王刚领着小太监们抬着几个梨花木沉箱走进房来。见我在房中,便向我行礼。
“平身吧!”我不紧不慢地走到那几个四人方能抬起重箱前看了看。
“娘娘,这是内务府尊太后懿旨,为娘娘重新配置的衣物与首饰。”王刚忙信步上前,跟我禀报。
“我知道!”我拍了拍那梨花木的箱盖,笑道。“这么多,王公公,看来还得为我再准备个衣橱,才能装得下哟!”
“啊!”王刚愣了一下。忽地,他说:“是,娘娘,我这就去告知内务府的人。”
“用得着吗?如果再弄个衣橱来,我这地方能装得下吗?”我含笑又说了一句。
“这……”王刚显然被弄蒙了,看了看徐尚宫,徐尚宫摇了摇头表示莫知。最后,他只得张着嘴看着我。
“你呀!”我摇了摇头,“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就不能想想,我为什么会这么说?”
“这——”王刚又被弄得似无话可说。最后,他只得如实道。“娘娘,老奴不知!”
“那你就慢慢想吧!”我丢下了这一句,便向门外走去,准备去品尝那才刚出炉的云海极品毛尖。
茶贵在品。品中,能求得一份清静,一翻情怀,一道愉悦的心情,从而让自己从沉闷中解脱出来,放松一下。正所谓休味草中英在杯中绿尘飞,翠清起,人便消遥自在。也正如歌中所云:
不羡黄金罍,
不羡白玉杯,
不羡朝入省,
不羡暮登台,
千羡万羡西江水,
曾下竟陵城下来。
“你是哪儿的人?”我心情舒畅,便有了说话的兴致,开口询问那泡茶的小太监。
“回娘娘,奴才是西坝国的人。”小太监恭敬地说。
“那么,你肯定是因被俘而入宫的,”我眯缝着眼,看了看怀中的茶。
“是,娘娘!”小太监点点头。
过会儿,我发现小太监似欲言又止,便说:“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这茶能让人心情舒畅。”
“娘娘,竹子开花是好事还是坏事?”小太监便抬起头来问。
“竹子开化,难遇之事,不好说,”我亦一愣,但还是按下心头的涌动,面不改色道。
“是吗?可我听人说是好事,是天大的好事,”小太监有些不明白。
“你西坝与百越可是以盛产丝绸而闻名,从没听说过你们那儿还盛产竹子。”我笑着说出这些话来。
“娘娘说的是,只是我们那也产竹子,但远不如丝绸销量大。只是前些日子,听宫里的几个同乡说,家乡大片的竹林都开了花,引来了好多老鼠,大伙儿都不知究竟,便议论纷纷。但大多数人都认为是好事,毕竟是百年难遇之事。我只是担心竹子开花了,便成死竹,很难卖出好价钱。”
“也是!”我放下茶杯,点点头。
“娘娘,”不久,梁山向我走来,躬身道。“皇上请娘娘移驾勤政殿!”
“知道了,”我站起身来,朝屋里走去。“传徐尚宫,为我更衣!”
“皇后驾到!”随着侍者那又尖又细的嗓音响起,正在勤政殿正殿议政的文武百官立即各归班位。
“臣等参见皇后殿下,皇后千岁,千千岁!”那震耳发聩顺乎响彻整个勤政殿。
“啊!”跟随我一旁的侍女们中,胆怯者忍不住发出小声的惊叹。
徐尚宫便冷眼向发出声的侍女扫射过去,见者无不敢再吭声。
“众卿平身,”我似乎很熟悉这种氛围,并没有一种陌生感,更没有一种敬畏感,反而觉得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直到我被搀扶到他旁边,坐在那把同他一样用明黄色铺垫的凤椅上,有一位年已六旬的大臣列出臣班,指出历代皇后之中并无有我这样能直接坐于朝堂参政者,我才知道自己已经僭越了陈规。我便想站起,而他则紧紧拉着我的手,示意我不想轻易退让。
奉宁王爷很快列出臣班,为我进行辩解:“请问皇叔,在我华商历代嫡后中,还有她这样出生如此贵胄的皇后吗?况且,她未嫁与吾皇,就已是天下最尊贵者。皇后中的至尊,怎配不立于这朝堂之上。“
奉宁王爷这话令我感动,也令我神往,因为我又一次从中感悟到自己的身份。啊,我未嫁与他时,就已是天下尊贵者,那就是说我有可能是……啊,我不敢想。
“是啊,”连那一向用不屑的眼神瞄我的平静王爷,也列出了臣班。“如果天下还能有她这样,能将数十万兵马指挥自如的巾帼,那我平静王爷必立她为正妃,并将我那百万人马交由她指挥。”
啊,我还能指挥数十万兵马!天啊,我究竟是何等样的女子。我抬头望向那殿顶,面对上苍无语。
两位年轻的王爷这一翻话,竟令朝堂上虚声一片。但又无人敢列出臣班说话。
“好了,”最终,还是他打破朝堂之上的不堪,“继续议事吧!”就这一笔,轻描淡写地将我进朝堂来的尴尬带过。
“皇上,对西坝与百越出兵,需从长远考虑,”一位大臣列出了臣班,“如果说两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被我华商铁骑踏平的话,那么我华商就不用与这两国对峙百年了。”
“是啊,皇上,呵,呵呵,”另一个老臣带着咳嗽声走了出来,“何况我国现已向多国发起征伐,慢说国库空虚,就是兵力也不足以应付啊!”
“皇上,请从我部中抽出二十万人马,助老十五,”平静王爷走了出来,作揖道。“我就不信,那西坝与百越就那么难攻!”
“不可,平静王爷,你百万雄师对付的可是庞大的鹿荣国,绵延数万里的作战沿线,唯有你百万大军才能完成,如果从中抽掉你二十万人马,必会给敌人留下反击的机会,到时慢说鹿荣国能否攻下,怕只怕那鹿荣国会反过来咬一口,措手不及啊!”兵部尚书祀奉琅连忙列出臣班,劝道。
“我听说西坝与百越两国盛产丝绸,但不知道我国对该两国丝绸的需求量有多大?”他将目光投向我,示意我来处理此事。我只得清清嗓子,说出这些题外的话来。
“启奏皇后,西坝与百越两国的丝绸大都销往我国。但我国也自产丝绸,所以需求量并不太大,大部分都转销他国。”众大臣对我的提问也感到莫明其妙,但那财神爷和禧还是站出来如实相告。
“啊,原来是这样,”我听后,点点头。
半响,我再没有出声,整个朝堂变得安静下来。他关心地看看我,轻问:“什么了?”
“没事!”我摸了摸有些发胀的头,然后便对奉宁王爷道;“奉宁王爷,我想你带领二十五万铁骑,应该可以在两年之内踏平西坝与百越两国吧?”
“这……”我这话一出,奉宁王爷显得有些为难。
“娘娘,此言差异!”那位老大臣立刻列出臣班,“你有所不知,西坝与百越两国兵肥马壮。我国微弱时,这两国时常派来人马侵扰,多亏有徐家军抵挡,方保我国疆土完整。与该国历代交战中,我国胜少负多啊。慢说两年,就是五年也很难攻下啊!”
“奉宁王爷,”我直视着他,“你自幼熟读兵书,应该知道双方交战贵在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天时已在我方,地利吗,你徐家军与西坝、百越两国交战百年,应该是再熟悉不过了。至于人和吗,也只是早晚的事。”
“这……”他抬头迎向我的目光。也许他感觉到了我目光中的那束坚定,便淡然一笑,道:“既然皇嫂这么说了,臣弟遵命就是。”
“皇上,”他列出了臣班,“臣愿领徐家军两年内踏平西坝、百越两国。”
“皇上……”
“皇上,奉宁王爷……”
“好!”他不等那些老臣将话说出口来,便抢先道。“既然皇弟这么说了,朕就准奏!”
一锤定音,再无人出来作他论。
接着,他们便开始议论其他政事。而我的头也越来越痛。
“散朝!”也许他发现了我这一点,有些担心,便宣布提前退朝。
“你怎么了?”众大臣退下后,他便侧身问我。
“我头痛!”我如实相告。
“来人,宣太医!”他连忙吩咐。
过了一会儿,太医来了。
“皇上,皇后娘娘脉象虽犹虚浮,但无大碍。”太医号完脉后,便起身禀报。
“那她为何头痛!”他神情阴沉。
“这……”太医有些害怕,只得说。“也许是皇后娘娘操劳过度了。皇上,应该让皇后娘娘静养!”
“是吗?”他松了一口气。“只是操劳过度……”
待太医退下后,他坐到榻前,道:“都怪我,怎么忘了你的病才刚好?”
“我早就好了,只是想到一些事情,有些头痛,”我笑着坐起,拍拍他的手。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平静王爷与奉宁王爷叩见!”他刚开口询问是何事,就有太监进来禀报。
“这……”他看着我,道:“叫他们改日吧?”
“不用,”我摇摇头,“宣他们进来吧。”
“皇嫂,你所说的天时是指什么?”两位王爷进来后,说了半天的客套话,就是没入正题。我也不开口,静等他们先说。最后,平静王爷看了看奉宁王爷,奉宁王爷这才提出问题来。
“大旱与粮荒!”我简洁地说出了这句话来。
“你如何知道西坝与百越会有大旱与粮荒?”他们听后,都大吃一惊。最后,他竟忍不住问了一句。
“啊!”我的头又痛了。我只得抚了抚发胀的头皮,“我现在头痛……待以后,我会告诉你们的。”
“既然如此,”他见状,甚为心疼,便道。“你们就让你皇嫂好好休息吧。过些日子,再来问你们皇嫂如何?”
“是!”他们见此,也只得这样。
“慢!”侍他们要离开时,我又叫了一声。
“十五弟,”这时,我感觉头不甚刚才那般痛得厉害,便说道。“我听说西坝的大片大片的竹林开花了,可否有此事?”
“这……”他有些吃惊,但还是如实相告。“臣弟不知!”
“那麻烦十五弟派人去打探一下了,”我便道。
“是,”他欣然领命。
待两位王爷退下后,我就躺了下来。
“竹子开花与大旱和粮荒有关系吗?”他端来汤药,坐到榻前。
“有……”我又突觉头痛。
“又头痛了,怎么回事?”他慌忙放下汤药,帮我抚揉和按摸我的头。
“不知道?只要我一想起事来,我就头痛!”最后,我服下汤药,闭上眼睛道。
“那就不想!”他将我抱在怀中,对我轻声说。
“嗯!”我这时候才发觉那汤药具有催眠的作用。
“知道吗,你越不想事情,你就越让我安心,”临了,我快模糊时,听到他在这么说。“看来,我错了,不应该让你与我一样操心,对不起……”
至于他后面说些什么,我就再没有听见了。其实,我很想听他下面说些什么,可眼皮不再由我控制。我只得进入那沉沉的梦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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