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住在我开的诊所附近，以前也来看过病，头痛感冒之类。多看了几次，就跟我熟起来，来来去去往我诊所门口走过，会跟我点点头，打个招呼。一次打过招呼，患者进来了。我诊所里有人，患者看看那些人，出去了。过了一天，患者又进来了，诊所里也有人，患者也看看那些人，还是出去了。患者再一次进来时，我诊所里仍有人，患者这次没走，在一张凳子上坐下来。我估计他有事，我看看他，问他说你有什么事。患者笑笑，说没什么事，来看看。随后，患者一直坐那儿，直到诊所里的人走光了，患者才把凳子移到我跟前来，然后小声说：方医生，我想跟你咨询一件事。
我说：你说吧。
患者说：我-------我--------患者有点不好意思地样子。
我说：别不好意思，我是医生。
患者点点头，犹豫了一会，跟我说：我觉得我这一向都很疲软，我才四十岁，怎么会这样呢？
患者又说：你一定要帮帮我。
我说：不要担心，这种状况并不少见，吃些药就能恢复。
患者说：吃什么药好。
我说：这种药多得很，伟哥，卞宝藏都可以。
患者摇摇头，看着我说：我不想吃这种药，听说这种药是让身体提前支取，吃了后就离不开。我想吃些中药，着重补肾，你看有没有这种药。
我点点头，我说：补肾的药很多，当归、蜈蚣、枸杞子、锁阳、细辛都可以补肾，但这些药我这里没有，你要到外面去买。
患者说：你给我一个处方就可以，我自己去捡药。
我说：晚上我帮你找个方子，你明天来拿。
患者说：好哩，那麻烦你了。
患者说着，脸上有了些笑意，轻松地走了。
但第二天患者没来，第三天第四天患者也没来。直到一个礼拜后，患者才出现在我诊所门口。患者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人整个瘦了一圈。他往门口走过时，只跟我点了点头，没进来。我还记得他上次托我办的事，见他没进来，我喊住他，我说：你上次要的处方我跟你拿来了。
患者摇摇头，走近我说：谢谢你了方医生，那处方对我没什么用了，我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还会想那玩艺么。
我看着患者，有些吃惊。
患者说：我倒楣，查到胃里有肿块，说白了，就是检查到有那种病，明天我就要去上海治病。
患者又说：方医生，你说这种病能治好么？
我点点头，我说：能治好，但精神状态很重要，我觉得你负担很重。
患者叹一声，跟我说：得了这种病，还不是等死，怎么轻松得起来呢。
说着，患者怏怏而去。
大概十天后，我又看见患者了。患者这回状态好极了，满面笑容，人也比上次胖了。走到我诊所门口时，患者大声喊了我一句方医生。我有些奇怪，问他说：你不是到上海去了吗，怎么这快就回来了。
患者说：妈的，市里那些医生全是饭桶，根本没那么回事，到上海一检查，那有什么肿块。
患者又说：妈的，吓得我半死。
说着，患者面带笑容地走了。
此后，患者几乎每天都往我诊所门口走过。每次，患者都跟我点点头，打个招呼。一次打过招呼，患者进来了。我诊所里有人，患者看看那些人，出去了。过了一天，患者又进来了，诊所里也有人，患者又看看那些人，还是出去了。患者再一次进来时，我诊所里仍有人，但患者这次没走，在一张凳子上坐下，直到诊所里的人走光了，患者才把凳子移到我跟前来，然后小声说：方医生，很不好意思，我-------"
我说：你说吧。
患者说：我-------我-------我还是疲软，好像还不如以前，我才四十岁呀。
患者又说：你一定要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