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医院。
田李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他身缠无数条绷带,一个小女孩走进来指着他惊呼了一声:“哇唔,天线宝宝。”
“啪!”小女孩的父亲当时就呼了她一巴掌,生气的骂道:“叫你不好好学习,那明明是埃及法老雕塑。”
幸亏田李睡得和死猪一样,不然他听到这对父女的交谈定会十分愤怒,大声的纠正道:“这他妈是木乃伊!”
片刻过后,那对父女参观完田李就离开了,这时候王力带着两户人家进来。
“呐,你们要谢就谢床上躺着的那具木乃伊好了。”王力一边说一边指着田李。
两户刚从警局出来的小偷人家二话不说冲着田李就下跪,“噔噔噔”不断磕头,嘴里还喊着“感谢恩人救命”之类的话。
突然,田李的呼噜声非常有节奏的飘扬了起来,王力嘴角一阵抽搐,他对那两户人家说:“你们先起来吧,等他醒来再下跪磕头也不迟。”
十六个小时后。
“你他妈终于肯醒来了啊?”王力吃着便当含糊不清的说。
“啊?我妈她醒过来了?”田李吓了一跳。
王力咽下一口饭懒得和他废话,指了指旁边病床上坐着的几个人说:“你叫我赎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话一说完,那两户人家立马冲着田李再次下跪,磕了几个响头。
“哇,你们干嘛?”田李惊讶道。
“恩人啊,你真是好人啊。”男人说,“俺们经常偷你家东西还白住你家房子,你不但不惩罚俺们还花巨款赎俺们出来,俺们真是无以回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听了这话,田李惊出一身冷汗,看那男人长得五大三粗黑黝健壮的,真的要以身相许吗?恐怕自己吃不消的呀。
田李睁大眼睛吞咽一口水问:“你们……都要以身相许吗?”
两户人家一共九个人,但是只有两个男人齐声说,恩公!俺们都要以身相许,以后全都听你使唤,你让俺们做什么俺们就做什么。
“哇,这太夸张了吧。”田李看向王力,后者只顾吃饭没去理睬田李。
“那个……你们先起来说话好吗?”田李一下子有点承受不了,等他们都站起来他才问:“你们知道以身相许的意思吗?”
“知道,以身相许就是用尽全身力量回报恩公的意思。”男人自信满满的回答。
“啊?”田李问,“是这个意思吗?我书读的少你们别骗我。是谁告诉你们的?”
男人憨笑着用手指向王力。
田李:“……”
王力这个时候已经吃完了便当,擦了擦嘴说:“你别奇怪,我书读的也少。”
“好吧。”田李说,“说说你们为什么要好吃懒做靠偷东西生存吧,我先提醒你们,必须说实话别装可怜,否则我会再把你们送回警局。”
还未等他们开口,王力插了一句:“那我现在送他们回警局吧。”
“啊?为什么?”田李疑惑。
“你说的不能装可怜。”王力指着他们说,“这一路上我早就问过,他们遭遇的事情太可怜了,按照你的这种要求,他们可以直接送回警局。”
田李:“……”
“好的嘛。”田李换了个说法,“那你们就随便说一下好了,不管你们说的是真是假,我保证不会把你们送回去就是了。”
“哎好的恩公,俺呢今年三十九岁,俺叫李逵,是从……”
“等等!”田李瞬间打断他的话,“你说你叫什么?”
“俺叫李逵啊,怎么了恩公?”李逵疑惑道。
田李哭笑不得的看向王力,后者耸了耸肩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旁边还有一个叫张飞的呢。”
“what?”田李笑了,“虽然你们的络腮胡长得很茂盛,皮肤很黑,嗯……块头倒是也挺大,但你们也不能这么取名呀。”
两个大块头相视一笑说,家里爹妈给取的,自己也没办法。
“不过,为什么你们长得那么魁梧雄壮还要靠偷东西过日子呢?”田李收敛笑容认真的问。
李逵说:“说来话长啊,俺们是从外地农村来这打工,本打算挣点钱回家娶老婆生孩子的,没想到……”
李逵将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田李静静地听着并在心中梳理了一下。
一个小时后。
田李终于听完李逵的讲述,发自内心的感慨:“你们的经历倒是曲折坎坷。”
此时田李再看那两个女人和五个小女孩,眼中便不由得流露出一种同情。
两个女人都只是二十岁出头,长得清纯水灵也算蛮漂亮。她们是聋哑人,七八岁的时候被父母抛弃,后来被李逵张飞收养,被其抚养长大。
五个小女孩平均年龄六岁,长得都非常乖巧可爱,其中有三个是聋哑人,两个是哑巴。她们两三岁的时候被丢弃,也是张飞李逵两兄弟在抚养。
十五年前,张飞和李逵从同一个村子出来,步入现在这个城市打工,但是老板欺负他们人傻,经常乱扣钱甚至拖欠不给。
近年金融危机肆虐厉害,他们的老板拖欠他们六万块钱跑了。有那么多张嘴等着他们来喂,而他们也没什么文化,人也憨厚老实得厉害,经常被人欺骗压榨得啥都不剩。
前两年走投无路之下,他们突然之间发现了田家的别墅区,那里不仅没有管家保姆连看门狗都没有,于是就偷上了。
田家的这十几套别墅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堆满老爹的客户们送来的名烟名酒珍贵食材补品。
但令人愤慨的,他们偷到名烟名酒和珍贵食材补品之后,出手的时候竟也有人压榨,很多奸商看他们老实好骗不懂市场,经常以超低价收购他们的东西。
总之,张飞李逵带着七个残疾人艰难的在这个城市打拼。田李问他们为什么不回家乡,他们说了一句令田李无语凝噎的话:“小姑娘们的父母还在这个城市捏,俺们要帮她们找到父母以后才能离开。”
王力抽了最后一张纸巾递给田李。
“谢谢。”田李说,“让你见笑了,我的泪点就是这么低,男人偶尔也会哭哭的嘛,你应该能理解。”
王力吸了口烟,缓缓摇头说:“很难理解,你哭的太浮夸,四百抽的纸巾都让你一个人用完了,你叫我待会儿上厕所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