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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个熟悉的地点,
看到那刻骨的画面,
心结,
在这里解开。
皇甫诀站在那里,夕阳的余晖撒在蔓真身上。像一年前一样。这一次,却震撼了他。因为她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说明在她心里的那个人,是他。他从没有一刻如此确定。
“来的时候我在想,如果我真的在这里找到你,那就算是下地狱,我也绝不放手。”他缓缓说。
蔓真遽然的转身,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泪。她哭了?她为什么哭?因为要离开吗?她真的要离开吗?不。他不放手,决不!
他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一步一步,当他停住脚步的时候,她猛的抱住了他,他心中一喜,这表示她一直也是那样的在乎他。
“我不在乎下不下地狱,我只在乎你会众叛亲离,我在乎你会恨我。”她的脸埋入他的怀里,失声道。
“蔓真……”他抬起她梨花带雨的脸庞,落下一个个炽热怜惜的吻,泪水的咸味震撼了他:”蔓真,不要再哭……”
他不会恨她,永远永远不会。
当他的唇要再次搜寻她的唇,她却猛然推开他:”不要!”她说。
他顿时被她的举动搞疯。”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当我以为你心里有我的时候,你却总是把我推开?为什么?”他不信的看着她。
“你忘了吗?你忘了铭吗?”她说,他看清楚了她眼底的痛苦,决不亚于他。
“我当然没有忘记,但是怎么办呢?我根本放不了手!”他尝试再拥紧她,想要减轻她的苦痛:”我们为什么不赌一把,也许事情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不!是比想象中更糟。”她又更坚决的推开他的手,绝望的看着他,眸眶中又泛起水光,她大声说:”如果这一把,要用你弟弟的命去赌,你也要赌吗!”
皇甫诀愣住了,被她绝望的口吻,被她坚决的口吻,也为她所说的话。
他半天才说:”不,你想得太严重了……”
“不是想象!”她打断他,泪水像断了线般滑落:”你忘了我是女巫吗!”这一刻,她痛恨她是女巫,她连欺骗自己的借口也没有。
他不再说话,看着她掉落的泪,眼眶也朦胧了。
是啊,他忘了她是女巫。突然间,他有种突如其来的不祥的预感,那不祥的感觉就像黑暗的阴影顿时将他紧紧攫猪,他有点透不过气来。
突然,蔓真眨了眨眼,眨落眸中的泪,像是要看清楚什么似的,视线定定的落在皇甫诀身后的某处。
他赫然转身,不期然的,就看到皇甫铭站在码头的对面,定定的看着他们。
皇甫铭一步步走近哥哥和蔓真,他没有想到,哥哥的梦中,竟是不断重复着这一刻。难道这一刻,他已经开始绝望?所以,他选择死亡?他现在已经分不清楚,哥哥冲出马路的那一瞬间,到底是为了救他还是选择了那种离开的方式,他可以确定的是,哥哥在推开他的同时,一定知道自己会死。原来在他、哥哥和蔓真之间,最洒脱的那个人是哥哥,他连生命都舍得放弃——逆或者,他是最不洒脱的,因为他两样都无法放弃,所以只能放弃生命。
“哥。”他走到皇甫决面前,平静的轻唤了声。
“铭,我……”
“我知道。你爱蔓真,”他叹息了声:”你是那么爱她啊,即使放弃生命也不愿放手,哥,我成全你。”
“铭?”他讶异。
“因为,哥也是那么在乎我啊,而我也在乎哥,我为什么不能成全自己的哥哥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
“可是,她却先是你的女朋友。”
“是啊,我曾经比你多了一年的时间,却没有办法捉住她的心,我甚至并不了解全部的她。她失踪了,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她伤心了,我不知道如何安抚她,她从没为我吃过醋,她说她对我很放心,对我的一切,她似乎都很有把握,但是,她会为哥吃醋。我输了,我退出。”
“可是你还爱她。”
“我是爱她,但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和爱的人相爱,也不是每个人都一定只能有一个爱人。每个人都会有一个真心爱过的人,同时每个人也会有一个该忘记的人。我会忘记蔓真,也许会要一点时间,但我会忘记的。然后,重新认识嫂子。”
“嫂子?”
“没错,哥,你一定要活下去,娶她。我会祝福你们。但是如果你死了,我一定要来地狱找你。”他笑着转身,沿来时的路离开。
“铭……”皇甫诀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祝福?是真的吗?
皇甫铭突然转过身:”哥,你一直没告诉我,蔓真是一个女巫。”语气里有些责怪。
“那是因为……”
皇甫铭笑了,目光变得柔和:”算了,在我的心里,她依然是一个天使。”
皇甫诀也笑了。皇甫铭爱的是一个天使,不是他的女巫。
两年后——
海风吹拂着海面,海浪拍击着海沙,海滩上一位脸蛋靓丽身材火辣的模特,摆弄着各种造型,看得周围的工作人员不停的抹着鼻血,但摄影师却通通否决。
“不行!”
“难看!”
“我不是拍黄色杂志的封面!”
“换!”
“衣服拉这么低,干脆别穿!”
……
“诀大摄影师,对美女能不能温柔点?再怎么说人家也算是大牌。”身边的人小心翼翼的提醒。
“不乐意了?”他冷哼。
“再怎么说人家也不是二三流的模特……”
“不乐意就找别人!”他看也不看他。
“呃……知道了。”他更大牌。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工作人员议论着:”以前至少他对女人基本上还算怜香惜玉。”
“自从两年前的车祸之后好像变了个人,好像对女人不感兴趣了,是不是吃了女人的亏啊?”另一个说。
“他能吃女人的亏?那女人也够厉害了。”然后又神秘兮兮的说:”说不定是车祸让他没有办法对女人感兴趣。”
“有可能哦。”
接着是两个男人窃窃的笑声。
“诀大摄影师,电话。”
皇甫诀放下相机:”今天不拍了!”
“又不拍了?”
“嗳……收东西吧。”工作人员一边抱怨着一边收拾摄影器具。
皇甫诀接起电话:”谁?”
“哥,是我,我明天回国。”
皇甫诀的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带了新娘子吗?”
“不只哦,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是吗?那老妈不是高兴死了?”
“她唯一不高兴的是,我比你先结婚了。”
“……”皇甫诀沉默了。
“蔓真还没有找到吗?”
他的视线飘向远处的海平面:”……如果她不愿意出现,我不可能找得到她。”
“你要等她出现吗?”
“……”
“那场车祸你昏迷了一个月才醒,她却先一步离开了,我想她知道你一定会醒,所以才离开的。她让我去唤醒你的生存意志,自己却走了。我和爸妈回了英国,但你坚持要留下,你说她一定会出现,都两年了……”皇甫铭叹了口气:”你问过那个医生吗?”
“你认为他会说吗?”话虽这么说,皇甫诀还是去找过巫凯臣。那个乍看之下像天神实际上跟魔鬼一样冰冷的男人看了他一眼说,我不知道。皇甫诀说你不可能不知道。那男人说,我是可以知道,但我不想去知道与我无关的事情。
“他好像是那种,就算你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废话的人。”皇甫铭苦笑道。
皇甫诀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定格在车窗外,一瞬不瞬,全身的肌肉似乎在顷刻间绷紧了。
“哥?哥?”皇甫铭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看到她了。”他沙哑的说。说完这一句,他挂了电话,长腿跨出车外。
海浪依然有节奏的拍打这沙滩,工作人员还在忙碌的收拾着器具。
“什么嘛,他说不拍就不拍,我可腾不出那么多国际时间陪他瞎折腾!”那名模特还在发着脾气。
化妆师在为她卸妆,并没有搭话。
“喂,你新来的吧!弄痛我了知道不知道!如果把我的脸划伤了,你可陪不起。”
化妆师正要说什么,一个不容置疑的力道落在她手腕上,猛然一带,她便跌到一个宽阔的男人怀抱,
“天哪!”那模特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低呼了声。
“喂喂,有什么等我卸了这个妆再说,OK?”被打断工作的卸妆小妹在男人怀里不满的抱怨。
“我已经等了两年!”皇甫诀狠狠说,力道毫不松懈。
“那又何必在乎这一时半会。”她抬眸看他,那是久违的像是隔了一个世纪的眼眸。
“不在乎才怪!”他没好气的说完,低头吻住她的唇。
所有工作人员都停住了正在做的动作,包括扎眼的动作也静止了。
这是什么状况?如果诀大摄影师是拉住那个让人流鼻血的模特拥吻,大部分的人只会当作没看见,然后有意无意的瞄两眼。现在,他拉住的却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卸妆小妹,说白了是顶着化妆师的头衔在化妆师底下打杂的?大多数人想的是:诀大摄影师是不是一时手快拉错人了?
他们在等,等热吻的人回过神来,发现拉错人吻错人的一幕。那名模特也在等。
吻终于停了。
“你还是那么霸道。”被他紧拥在怀里,蔓真微喘着气。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让我等了两年!”他对她的话恍若未闻,只是固执的将她禁锢在怀里,生怕她再次消失般。
她抬头,笑看住他:”看看两年的时间,够不够你忘记我啊。”
“不够!不够!不够!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也不够!这是什么见鬼的理由!”他顿时气结。
她依然笑着:”那我,想试试看我能不能忘记你啊,你这种男人实在不怎么可爱你知道吗?又霸道,又爱无理取闹,又自大,又自以为是……”
“巫蔓真!”他咪起眼,黑眸中迸射出危险的光,蔓真住了嘴,他缓缓吸了口气,但依然语带威胁:”你能吗?”
“你在乎吗?”她笑问。
“该死,回答我!”
“看吧……”
“巫蔓真!”他吼。
她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是想说,虽然你这种男人实在不怎么可爱,但我还是爱上了你,再也忘不掉了。”
他的愠色顷刻不翼而飞,扬起的嘴角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然后他说:”我就知道。”
她不免翻个白眼:”要不要这么自大……”
“你说什么?”
“呃?我就喜欢你的自大,我喜欢,对。”她说。
“巫蔓真,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转移话题,我记得我是问为什么要走!而且一走就是两年,你知不知道这两年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有多怕你永远不会出现!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压着她的肩膀问。
“我当时如果不走,怎么面对你个铭?还有你们的父母。”
“铭说他会忘记你!”
“但那时他并没有忘,我怕你醒来后,依然好了伤疤忘了疼,我不想再冒一次险,用你的命赌,我真的赌不起。我必须确定,铭真的能释怀。”
“蔓真……”他把她拥入怀里。
“呃……他们……”蔓真任由他抱入怀里,四周的工作人员依然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热切关注着他们。
皇甫诀没好气的吼道:”看什么看!做你们的事!”
如梦初醒般,傍晚的海边又恢复了不情愿的忙碌,夕阳拉长了忙碌的身影。
“对了,铭快当爸爸了。”许久以后,车沿着海边公路奔驰着,皇甫诀说。
“我知道。”
“所以你挑这时候回来?”他坏坏的勾起邪笑。
“……你这么笑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有不好的预感?
“我得赶上他才行。”
“你想都别想!”她大叫。
“是吗?”
“当然!”
“……”
“说话啊,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他的沉默反而让她不自在了。
他沉吟:”你什么时候能改掉嘴硬的毛病?”
“我哪有!”
“你明明很想嫁给我。”
“我没有!”她叫得更大声。
“真的没有?”
“当然!”她笃定。
“那我去娶尤蒂好了,她可很想。再说我也答应过要娶她。”
她得意的笑道:”她已经结婚了。”她一副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的表情。
“是吗?”他还不知道呢,这两年除了工作基本上断了跟所有女人的联系。
“高安妮应该还没有。”他说。
“皇甫诀!”她的笑隐去。
“如果她也结了,那还有玛丽,如果我说要娶她,她就算结婚了,大概也会离婚。”他轻松的打着方向盘,拐了个弯道。
“还有呢?”
“露西也不错。”他做思考状。
“你的情人很多嘛。”她冷冷的说。
“嗯,还有……”
“还有?”她眸中喷出火焰。
“怎么?你也想报名吗?”他对她的怒火依然不以为然,甚至更坏心的说:”放心吧,你也在名单之列。”
“皇甫诀!”
“嗯?”
“你最好认清楚一个事实!”她慎重其事的说。
“什么事实?”他非常虚心的请教。
“除了我,你最好不要再打别的女人的主意!你只能娶我!”
“哎……”
“叹气是什么意思!”她语带威胁,如果他敢有异议,她一定要给他好看。
“到底是什么让你这女人这么嘴硬呢?非得用这种方法才肯说真心话。”
“我、我哪有嘴硬!”
“是,你没有。”说着,他掉转车头。
“你干什么?”
“婚纱店不是这个方向。”他说。
“婚纱店?去婚纱店干什么?”她瞠大眸。
“你刚刚不是说要我娶你?”
“我什么时候说的!”她是说他只能娶她,没有说她现在就要嫁给他啊。
“又嘴硬。”
“我没有!”
很好,又回到原点。
“是不是又要我背出一长串女人的名字,你才肯承认?我不能确定我还能记得几个。”
这话让她的脸色有些微变化:”你就只能用这个方法吗?”
他思索片刻,认真道:”好吧,晚上我改用别的方法。”
她的脸因他暧昧的语气蓦地绯红:”天哪!”
她到底爱上了一个什么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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